“原本的把握并不大,但……”傅回鹤的视线落在桃花树下散落的阵法图,目光深深,“若是血祭大阵当真可以做到逆转,那便有了一半的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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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回鹤本来以为这场开盘自己一定大获全胜, 正准备拿了赢来的赌注去找花满楼邀功,就被花六哥告知,有人下注猜中了他的信物, 傅老板不仅没有赌赢,还输了自己的赌注。
傅回鹤:“?”
谁啊?这怎么猜中的?!
臂箍这样的信物实在是傅回鹤心底最沉的占有欲, 与平日里他展现出的姿态气质全然不符,再者,寻常人猜也大多会朝向花满楼的方向猜,便更不会猜到臂箍上。
花六哥摊开下盘的记录给傅回鹤看,在赌注的最下面一行, 赫然写着花五的名字, 后面龙飞凤舞跟了臂箍两个字。
傅回鹤:“?”
花五???
傅老板回忆了一下对花五哥的印象,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花五哥在这方面就是个不开窍的木头,能气死宫九的那种,总不可能突然就这么敏锐了——难道随手写的?
他随口问道:“五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花六摸了摸下巴, 笑道:“就昨儿二半夜, 要不是他带了好东西回来,我才不让他这么晚下注。”
“好东西?”傅回鹤好奇。
花六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咱家在海上的行商线并不怎么太平, 往年走一趟其实也算亏本, 大多数是为了开开眼, 带些稀罕东西回来镇镇场子。”
“不过这次五哥带了一位在海上做生意十分老道的老板,说是愿意分出几条商路来与花家一同经营, 态度放的十分谦逊, 甚至让步到了四六开的利润。”
这么做生意的商人也能成为海上商道只手遮天的人物, 花六一开始都怀疑五哥是不是被骗了。
傅回鹤有种微妙的预感, 开口:“这个行商的, 该不会……”
花六哥拨弄着手里的玉石手串,笑:“的确是九公子。”
“那个男扮女装来咱家里,给母亲和嫂嫂们都留了十分娴雅文静印象的九公子。”
傅回鹤:“……?你们都知道那是宫九?”
花六笑了:“反正兄长们都知道,回去也都不会瞒着嫂嫂,娘的话……我觉得她应该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娘可是武林出身,当年女扮男装抓了爹回去朝夕相处了大半年,邻近成亲,爹都以为自己是断袖龙阳了。”
傅老板陷入了良久的震撼与沉默。
所以,扮猪吃老虎原来是花家的通用本事吗?
花家堡·五公子院子
花五坐在桌边,桌面的托盘上放着剪刀纱布和金疮药,衣裳被他随意搭在一边的椅背上,正低头检查伤口的愈合情况。
原本的利器伤深度还好,只是和宫九那个不要命的在海里泡了一天一夜,这会儿伤口表面翻着白皮,看上去颇有些狰狞。
只不过泡过海水的伤口有些破溃,花五按了两下确定伤口不再渗血之后,便拿了匕首准备清理,匕首尖刚碰到皮肉,就被旁边伸过来的手指捏住了刃尖。
宫九站在花五身后,趴在花五的肩头低头看花五肩膀处的伤口,一只手还夺了花五的匕首,在花五的胸前比比划划。
花五翻了个白眼:“你还没完了是吧?”
跟了花五一路,从京城到海上再到花家堡就没被甩掉的宫九轻笑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嘴上轻轻柔柔的说着,宫九手里的匕首却已经刺入了花五的伤口处,原本泛白愈合的伤口再度渗出鲜血。
花五闷哼一声,眼睛都没眨一下,纠正宫九:“是你先救我一次,我还你一次。”
宫九清理伤口的动作很利索,就像是这么干过不知道多少回,而后手指轻轻划过匕首表面,指腹摩挲着花五的血迹,笑着道:“我不救你你一定不会死,但在海上你若是不拉我,我一定会死,所以还是我欠你……我这个人从不欠人什么,要还的。”
花五无语,不想理他,抬手给自己上药包扎。
如果能回去十几天前,他绝对不脑子一抽拽住同样掉进海里的宫九。
就宫九这样的本事,花五有理由怀疑哪怕在海底下沉个七八天,这人也不一定能死透了。
不过……
花五的视线掠过刚才从花六那边取来的赌注,不免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猜到臂箍这种东西的?”
宫九退到一边随意找了地方坐下,手上还把玩着染血的匕首:“你们看傅回鹤是什么样子?雅人深致,淡傲和气?”
花五想了下,觉得宫九的用词也的确差不离,便点了下头。
宫九嗤笑一声:“他和我也没什么两样,看着是个人样,内里也没多光亮。只不过我没想着死,他也无所谓活。”
花五皱眉,沉声道:“什么意思?”
除却花满楼的年少坎坷,花家的公子大多没经历过什么大悲大难,他们虽有人身在江湖有人身在朝堂,但总归是温暖柔软的,他们或许能包容宫九这样从深渊泥潭里爬上来的人,却永远不可能感同身受。
宫九一开始对傅回鹤感兴趣,也并不全是因为傅回鹤的神异,更多是因为他见到傅回鹤的第一眼,就察觉到傅回鹤同他是一类人。
“傅老板也喜欢……鞭子?”花五迟疑开口,表情微妙。
他完全想象不出来自家的小七拿鞭子的模样。
宫九握着匕首的手一重,锋利的刃尖划破指腹,溢出的鲜血和匕首上花五的鲜血融合在一起。
宫九低头看了一会儿,甚至将匕首往更深捅了捅,而后将自己的血一点点抹在匕首之上,恶劣笑道:“谁知道呢?但他对自己的性命也没多在乎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