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萦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这是一个根本不值得回答的问题,但淑贵人知道,她回答不了。
为什么那株珊瑚会在她的桌案上?淑贵人当然知道,因为如今的长公主和陛下本就是一个人,她拼命地,想要拿出最好的东西送给眼前这个未开化的蛮夷,制内的还不够,宫中的还不够,哪怕属于长公主的,也愿意拿出来。
那株原本可以属于她的珊瑚啊
那个原本可以属于她的人啊
谢虞的目光落在顾怀萦身上,目光很深的地方,有着难以掩藏的,一丝本能的敌意。
她问:天圣女,你和长公主,有过多少接触?
她和长公主本不该有过任何接触。纯宁贵人接过话,尖锐的话语如同刀锋,天圣女入宫时,长公主便病重到难以下榻,长公主痊愈出宫时,连我们都不被允许靠近相送,若非昏迷中的梦境,天圣女,你如何同长公主有接触?如何来的长公主口中的十年?难道你要说你们早就相识,长公主早就勾结南陵?
谢虞:纯宁!有些话说得过了!
纯宁贵人冷笑:岚嫔娘娘惯爱息事宁人,但我这个今天活明天死的病秧子没那么多讲究。你难道想看长公主被南陵蛮夷哄骗?
顾怀萦自始至终,安静地听着她们说话。
从荒唐的故事,到荒唐的珊瑚。
她只是觉得有点疲累了,但阿容依旧没有出现。
她抬头望着坐席上模糊的一张张面孔,想起曾经大巫对中洲宫廷的评价。
一个活着进去,或是死,或是疯的地方。
鬼影幢幢,皇帝残暴,公主骄横。
无论生死,在这里都再简单不过,仿佛轻轻一句话就能定下。
她有些想念那日在宫外见到的火树银花,双龙火焰缠绕着直冲云霄,但也知道,自己短短的余生再无法见到。
顾怀萦缓慢地,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用并不纯熟的中洲语开口。
你们,想要定罪,因为我,来自,南陵。
众人皆是微微诧异,纯宁贵人冷脸道:我们想要定罪,因为你有罪。
顾怀萦轻缓地将手交叠在膝上,声音和神色都古井无波。
她问:什么罪?和亲?身为,天圣女?还是活着?
淑贵人冷冷望着她:既然天圣女觉得是我们欲加之罪,是我们冤枉了你,那便解释解释那株珊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