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裴戍淡淡地嗯了一声,丝毫没有放她回去的意思。
宋初姀讷讷道:“昨日出来的匆忙,天亮未归,家中人会担心。”
闻言裴戍将头抬起,冷冷道:“本君何时说过会放你归家。”
昨夜一夜未睡,他如今眼中布满血丝,长臂一伸将她揽过,埋首在她颈侧休息。
“你留下来,不必再回崔家。你放心,没人敢置喙什么,若是谁敢嚼舌根,本君就砍了他的脑袋。”
屋内温度高,男人掌心滚烫,却没有乱动,只是放在她腰间,牢牢禁锢着她。
宋初姀只觉得浑身血液冰凉,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君上,是喜欢臣妇吗?”
裴戍一僵,松开她的腰,语气嘲讽:“你凭什么觉得本君会喜欢你?”
宋初姀没有抬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讷讷道:“臣妇长得不丑,未成亲前,有不少郎君前来求娶。”
她没有说谎,裴戍记得清楚,哪怕她与崔忱定亲后,依旧有不少男人变着法子出现在她面前。
那些人有皇亲国戚、有风流俊才、有纨绔子弟,只有他,是守城的士兵,也只有他,成了她的入幕之宾。
宋初姀不知他在想什么,继续道:“而且,臣妇实在是想不出,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什么能让君上甘愿顶着夺臣妻的骂名也要将臣妇留在这里。君上是万人之上的明君,万万不可因一时冲动毁了一世威名。”
她的唇一张一合,吐出来的皆是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她是在提醒他,她已经有郎君了,要他放她走呢。
裴戍觉得很好笑,这么多年,眼前人的演技依旧如此拙劣。之前怕他怕得要死,现在知道他不会杀她,索性就开始糊弄他。嘴上说什么为他着想,实际就是不想留在他身边。
裴戍垂眸看着她烛光下的侧脸,冷笑道:“真是巧舌如簧,本君便是强行留下你又如何?”
他指腹按在她唇上轻轻摩挲,眸光晦暗:“你把本君想得太简单了,开国之君,最不在乎的就是名声。本君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生死都不在乎,会在乎身后名?”
“那君上便狠心看我们夫妻分离,骨肉离散吗?”
此话一出,气氛降至冰点。
裴戍咬牙切齿道:“夫妻分离,骨肉离散!宋初姀,你真敢说啊。”
他简直要被气疯了,掐着她的下巴冷笑道:“你将他当作郎君,那个废物可有将你当做妻子?什么夫妻分离,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吧!”
“宋初姀,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一个废物了吧?!”
宋初姀脸色一白,眼圈却渐渐红了。
“不许哭!”裴戍语气很凶,“你若是敢哭,本君就让人将崔忱的脑袋砍下来,让你哭个够。”
这句话就是明晃晃的威胁,宋初姀眨了眨眼,眼睛憋得酸痛,愣是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裴戍越看越气,可气到最后,却又只剩下无奈。
他渐渐松开力气,垂眸看着她,良久哑声道:“本君再问你一次,到底要不要留下来。”
她不语,可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就那么喜欢崔忱?”
宋初姀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低头不语。
裴戍闭了闭眼,松开她的腰,冷声道:“既然如此,那就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本君面前。”
他站起,背对着她冷硬道:“穿上衣服,出去。”
她的衣裙早在刑部大牢时便已经弄脏了,如今只着了一层中衣,如今就连这一层中衣也因为刚刚一番折腾变得松松垮垮,露出颈边一片雪白肌肤。
宋初姀眼泪被憋了回去,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裴戍嘲讽:“若是不想走就留下,本君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闻言宋初姀起身,动作轻缓地穿戴好,又将斗篷盖在头上,才去看背对着她的男人。
裴戍依旧没有回头,一只手掌撑在桌案上,上面泛起青筋。
宋初姀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却迎面撞见一人。
周问川在外面等了太久,身上衣袍都泛着寒气,见出来的是她,先是一怔,随后又露出了然的神色。
他今日一早就听闻君上半夜抱了一个女子进宫,甚至为此推掉了今日早朝,他就猜着这人可能是宋女郎,没想到果真是她。
“周将军。”宋初姀率先开口,为他让出道路。
如今正是清晨,冷风很是磨人,吹到宋初姀脸上,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周问川见此,上前一步为她挡风,笑道:“女郎这是要去哪儿?”
他说着,余光向里看了看。
“周问川,滚进来!”裴戍带着薄怒的声音自里传出。
周问川皱眉,察觉不对,低声道:“女郎可是与君上闹了别扭?”
宋初姀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裴戍的声音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