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丧家之犬。
崔忱蹲下身子?,双眸微眯,轻笑?出声。
趴在地上的?少年?听到声音抬起头,强行分开肿胀的?粘合在一起的?双眼,激动道:“谁?”
眼前模糊一片,他看不清来人,却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道:“求求你救救我!救我出去吧!大哥死了,我现在是淮阴王世子?!你若是能将本?世子?救出,本?世子?一定重重有赏!重重有赏!”
他话语疯癫,似是疯了一般。
“刘临,南夏已亡,你们这些皇亲国戚都已经是阶下囚,还指望谁来救你?你的?两?个被挂在城门前的?父兄吗,还是囚禁在皇宫里的?刘符?”
崔忱声音压得很低,却每个字都犹如刀子?插在刘临身上。
“你是谁?”刘临爬到牢房边上,伸手胡乱抓挠,怒吼道:“你是谁?本?世子?要?杀了你!要?杀了你!”
崔忱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崔氏七郎,崔忱。”
周围一静,刘临突然恶狠狠道:“崔忱,原来是你,原来是你这个对千金散上瘾的?废物。”
他哈哈大笑?,嘲讽道:“千金散的?滋味怎么样?,你觉得本?世子?现在生不如死,想?必你千金散发作的?时候,一定比本?世子?还要?生不如死吧哈哈哈。”
“听闻宋初姀被新君召进了皇宫,崔忱,戴绿帽子?的?感觉怎么样??”
崔忱表情一变,看他的?目光犹如看一个死人。
仿佛猜到了崔忱的?怒火,刘临兴奋道:“你当初拜托我父王求陛下饶她一命,甚至不惜当众吸食千金散供我们取乐,如今呢,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崔忱表情阴骘,靴子?重重踩在刘临手背上,冷冷道:“就是拜你们所赐,所以刘临,你们刘氏一族,所有人都该死!”
他脚下力气极重,刘临痛得浑身发抖,呼哧呼哧了很久,想?要?叫出声,可嗓子?里仿佛被堵住了什么东西?,只能不停喘息。
即使是这样?,刘临还在继续说。
“你如今成了连情欲都控制不了的?废物,和?我这样?的?丧家之犬又有什么区别?”
“当年?风流不羁的?崔七郎,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变成一个被千金散控制的?废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哈哈哈!”
他费力抬手指着崔忱道:“什么世家之风,还不是——”
声音戛然而止,崔忱猛地将他从地上提起来,撞在柱子?上。
刘临呕出一口鲜血,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崔忱眉眼带着嗜血冷笑?:“那崔某今日就让世子?尝尝这千金散的?味道。”
他一把松开刘临,眼睁睁看着他犹如残破的?风筝跌坠在地。
身体砸在干草上,飞起的?灰尘在昏暗烛光下起舞。
崔忱从袖中掏出一包千金散,面无表情洒在刘临脸上。
“世子?殿下要?记住这千金散的?滋味,明日上路之后,九泉之下,可不要?忘记让淮阴王与你共享极乐。”
白色的?药粉伴随着灰尘倒进刘临嘴中,他被呛得不停咳嗽,却没有力气躲开,只能看着药粉不断在嘴中融化。
直到将药粉倒了个干净,崔忱收回手,指尖一扬,那张盛过?药的?纸就缓缓飘出,最终落在了污泥中。
“崔忱恭送世子?殿下上路,愿刘氏一族早日沦为?畜生道,永世不得超生!”
他说完,缓缓起身,裹紧身上大氅,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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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姀从里面出来时被门口的?石块绊了一下,门前的?小将士眼疾手快扶住他,急道:“女郎小心?。”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小将士手中的?灯照在她脸上,露出她异常苍白的?脸。
“女郎?”
小将士见她神情不对,吓了一跳,正想?问,却被她往怀中塞了一锭银子?。
“今日多谢小兄弟。”
宋初姀笑?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那小将士却依旧被她笑?得晃了神,待回过?神时,才发现女郎已经走远了。
刑部大牢距离九华巷不过?两?条街距离,宋初姀今日行路时间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漫长。
下雪的?缘故,路上行人稀少,她一人走进漆黑深巷,依稀靠月光辨认道路。
也不知是不是白日受了凉的?缘故,宋初姀觉得额头很痛,痛得她禁不住扶着墙角蹲下身子?。
裙摆埋进了雪地里很快就染上了污秽,宋初姀却无暇顾及,只将额头贴到膝盖处轻轻闭上眸子?。
——你当初为?救她一命,主动吸食千金散供我们取乐。
——一个连欲望都控制不了的?废物,和?丧家之犬有什么分别。
——什么世家风范,我看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她记起来了,宋家出事之后,她被崔府送去了别庄。
她在别庄呆了两?月有余,后有一日,突然接到消息,她可以回崔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