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窗子照进卧房,萧白缈的身影在干冰的雾气中若隐若现,配合突然下降的室内气温……如果他再哭上几嗓子,这场景恐怕就要变成厉鬼索命了。
萧白缈也不想这样,不过永安候武将出身,如果他只是单纯地潜进侯府卧房说他是来托梦的……他怕永安候一剑把他劈了。所以总得搞点能烘托气氛的东西,让他的出现显得更玄乎一点。
不过尽管萧白缈已经尽力表达了自己的友善……永安侯还是在惊醒之后抄起床边的宝剑向他刺来。
萧白缈默默道了声抱歉,又道:“爹……”
萧侯爷拿剑的手一颤,剑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你……你是……”
萧白缈不回答,他躲在白茫茫的雾气里,又幽幽叫道:“娘……”
萧夫人一头雾水:“你是谁?”
“娘……是我啊……我是声儿……”
萧夫人更迷惑了:“你是声儿?可我的声儿就在家里啊?”
萧白缈不回答,再接再厉继续卖惨:“声儿好想你啊,声儿这些年过得好苦啊……”
“声、声儿……”已经得知真相的萧侯爷朝前走了一步,“你在哪儿啊?”
萧夫人这下彻底糊涂了,如果她先前对萧白缈的话只是疑惑,那萧侯爷的话就是勾起了她的疑心,她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浓雾中的萧白缈,又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
“夫君?这是怎么回事?”
萧侯爷一僵。
眼看目的达到,萧白缈怕再待下去就要露馅,趁两人顾不上他,悄悄退出了房间。
这次的故弄玄虚很有效,雾气散尽后,永安侯夫妇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只以为自己是做了一个颇为真实的梦。
萧白缈感觉就算察觉到了可疑之处,他们也顾不上了。
果然,萧夫人完全没有管这次托梦到底是真是假,她的注意力全都在萧侯爷那句话上,执意要从萧侯爷口中寻求一个答案。
萧侯爷对萧夫人珍而重之,既怕她知道真相后伤心,又怕她急坏了身体,深思熟虑后,还是把萧秋雨一起找来,慢慢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她。
萧夫人听完后险些昏过去。
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小子,冒充她心心念念的小儿子欺骗她这么多年,而她真正的儿子却只能在梦里对他们诉苦……一想到这些,她就恨不得撕了萧秋声。
萧侯爷一直陪在夫人身边安慰着她,同时命萧秋雨去审问萧秋声。
萧秋声之前曾提到过只有他知道他们儿子的下落,萧侯爷虽然认为这其中有萧秋声为了自保编造谎言的可能,但也不排除他说的是真的,既然萧夫人已经知道了萧秋声是冒名顶替了,自然就不会为他担忧了,他们也就不用顾及萧秋声的死活了。
萧夫人受了打击,尽管有萧侯爷悉心安慰,还是大病了一场。
萧白缈得知后,特意前去看望。
“多谢你了……”萧夫人拉着萧白缈的手,她很喜欢这个孩子,一直希望他能和萧秋雨能在一起,可惜萧家出了这种事,她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
“您好点了吗?”萧白缈有些愧疚,无论他怎么做,似乎都无法避免不了对萧夫人的伤害,他没有办法,只能尽可能地弥补。
“好多了。”萧夫人慈爱地看着萧白缈,如果她的声儿没丢,现在也应该和这孩子差不多大了。
想着,她轻叹一声:“若你是我的儿子就好了。”
萧白缈心口揪痛,他看着萧夫人渐生皱纹的眼尾,即使他对她没有什么亲情可言,此时也无法不共情这位可怜的母亲。
他道:“若是您不嫌弃,就把我当成您的儿子吧,我以后天天都来陪您。”
萧夫人眼中泪光一闪而过,既惊讶又欣喜:“听你这样说,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既然日后都是一家人,不如让雨儿为你收拾房间,你就在侯府住下吧?”
萧白缈同意了。
于是晚间,萧夫人就命人摆了筵席。
萧秋雨没想到萧白缈会主动过来,在萧夫人说出以后萧白缈就是她的儿子的时候,他惊得连茶盏都打翻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犹豫是否将萧白缈就是自己亲弟弟的事告诉父母,萧白缈不仅是他的弟弟,更是他的爱人,可偏偏这两个身份是无法并存的,他一旦说出真相,就意味他和萧白缈就永远不可能了,可如果不说,这个家就永远也不能完整,父母的心结就永远无法解开,这也是他不想看到的。
进退两难间,萧秋雨还是决定问问萧白缈怎么想的。
萧白缈的住处被萧秋雨安排在自己的隔壁,筵席结束后,他跟着萧白缈进了他的住处。
萧白缈朝他伸出手:“长命锁还我。”
萧秋雨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而后才反应过来,就着这个话头问道:“你……你这些年去哪儿了?”
“还能去哪儿?”萧白缈淡然道,“被牙婆几经转卖,最后流落街头,被师父收养,帮着他偷东西过活。”
萧秋雨喉咙发苦,干巴巴地道:“那……那你这些年怎么不回来?爹娘都很牵挂你。”
萧白缈随口胡诌:“被拐后生了场大病,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直到不久前才想起来。”
“哦……”萧秋雨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命运弄人,如果萧白缈没有失忆,如果他没有对萧白缈生出感情,或者他们没有发生关系,事情都不至于到现在这一步。沉默片刻,他又问:“那天,是你把他带到客栈的吗?”
这个他当然就是指那个冒牌货了,萧白缈点头,“是我。”
“你想恢复身份吗?”
萧白缈看他一眼,这不是废话吗?
萧秋雨心直往下沉,“那我们呢?爹娘都知道我心悦于你,还曾劝我去追求你。”
“当时你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也没答应过你,那至多只能算是个误会。”萧白缈叹道:“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和萧秋雨的纠葛本就不在他的计划内,他最首要做的,还是完成任务。
萧秋雨一震,一颗心彻底跌入谷底。
他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他怕萧白缈要回长命锁,转身夺路而逃。
他在自己的院子里坐了一夜,试图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惜毫无头绪。
几天后,一直等不到萧白缈回霍家的霍谦坐不住了,直接杀进了侯府。一进门,他就看出萧秋雨神色不对。
萧秋雨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好歹霍谦算是知情人,纠结之下,他就将事情对霍谦和盘托出。
霍谦听后久久不能平静,放在以前,他可能会庆幸,这样一来萧秋雨就没法和他争了,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了这种想法。萧秋雨已经标记了萧白缈,他已经是萧白缈的乾元了,标记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烙印,还意味着乾元和坤泽会贯穿彼此的一生,那些抑制的药物毕竟不是万能的,如果有一天,药物对萧白缈不再有效,他还是得靠萧秋雨的信素和抚慰度过情期。
这段关系是斩不断的。
一番深思熟虑后,霍谦将其中利害告诉了萧白缈。
“我自然也希望你能与侯爷和夫人相认。”他劝道,“但是和秋雨……就保持这样吧?如何?你扪心自问,你对他当真没有一点亲情以外的感情吗?”
萧白缈愣了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明白你是怕侯爷和夫人伤心,但事已至此,命运弄人,我们只能接受。只要掩藏好一点,侯爷和夫人不会知道的。”
萧白缈没说话。
在萧白缈一天天的陪伴中,萧夫人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但她的眼中总是带着一抹忧虑,无人的时候常常独自叹气,再也没有从前无忧的样子。
萧白缈默默看着,转身招来一个小厮。
“带我去见萧秋雨。”
萧秋雨生怕萧白缈把长命锁要回去,自那天之后,就成了一只惊弓之鸟,时时刻刻都在恐惧着最后一刻的到来,除非必要,他都不敢和萧白缈见面,总觉得多僵持一天,他就能晚一天失去萧白缈。
所以当萧白缈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萧白缈没理他,而是看向房间角落里的萧秋声。
萧秋声被锁住了手脚,蓬头垢面,已经连乞丐都不如了,他仰头望着萧白缈,眼里全是恶毒。
萧白缈低头看他:“你恨我?”
“呵……”萧秋声嗤笑一声,“同样是人,你们就生来富贵,而我就贱如泥尘,这也罢了,明明是你母亲擅自把我当成了你,明明是他们非要给我富贵的生活,如今却又一脚把我踢开!你让我怎么能不恨?!”
“你不会是觉得你的恨很有道理吧?”萧白缈淡淡道,“你自己都觉得自己贱如泥尘,难道还要别人高看你吗?真要恨,你也只能恨自己没投好胎,关别人什么事?你没嘴吗?别人错认了你,你不会说吗?既然知道那些东西不属于你,为什么还要拿呢?说到底,就是贪而已。”
萧秋声瞪着他:“你知道什么?”
贫苦人家的日子有多难过,像萧白缈这样的大少爷怎么会知道呢?表面说的头头是道,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该和萧秋声说的话都说完了,萧白缈终于转身看向萧秋雨。
“长命锁可以还我了吗?”
萧秋雨站在那里,两只手死死捂住胸口的金锁,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了。
“笨蛋。”萧白缈叹了口气。
“你难道忘了?我可是从不失手的千面大盗,如果我真的想要拿回长命锁,你根本就阻止不了。”
萧秋雨闻言先是一愣,良久后,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萧白缈话里的意思,瞪大双眼,一脸不敢置信。
萧白缈白了他一眼。
果然是个笨蛋。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萧夫人独自一人坐在凉亭里,望着满院的残花发呆。
一阵微风吹过,她低下头,用绣帕按了按自己的眼角。
萧白缈慢慢走进凉亭。
“您怎么哭了?”
“哦……风迷了眼睛。”萧夫人拉着萧白缈坐下,“没出去玩?”
“没有。”萧白缈冲她笑了笑,“明日是您的生辰,我是特意来给您送礼的。”
萧夫人一听,顿时打起精神,期待道:“是什么礼?”
“这个嘛……您先闭上眼,然后把手伸出来。”
“这孩子……怎么还神神秘秘的。”萧夫人口中嗔怪,脸上却露出个笑容来,按照萧白缈说的闭上眼睛,将手朝前伸了伸。
片刻后,她就感觉到有个冰冰凉凉的物件被放在她的手里,然后有一双温暖的手握住她,把那东西包在她的手心里。
她疑惑地摩挲着那东西,越摩挲,越觉得那形状很熟悉。
她的心突突地跳起来,猛地睁开眼——
萧白缈微笑地看着她。
“娘……”
礼同掌判,合二姓以嘉姻,诗咏宜家,敦百年之静好……
近两个月,永安侯府可以说是故事不断。
先是传出侯府八年前认回的二少爷是个冒牌货,萧家人将其拆穿后,却并没有过多追究他冒名顶替的事,只是让他归还了他从萧家拿走的金银,然后将他连同他那年迈的父母一并送回了乡下。
至于冒牌货为什么会露馅……那是因为萧家真正的二公子回来了,二公子在外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头,还生了场大病,最近才恢复了记忆,这才能得上天眷顾,回到家中。这让京中的众多百姓在同情永安侯一家的同时,也对那个冒名顶替者更加嗤之以鼻。
而在萧家二少爷会到家中后不久,霍家的现任当家人霍谦就请了媒人上门提亲,据说霍二公子与萧家二少爷早就相识,之前传闻说他有了喜欢的人,那个人就是萧二少爷。
这两个人一个乾元一坤泽,两家又是世交,正是佳偶天成,萧侯爷和萧夫人也已经同意了两人的婚事,如今两家正在紧张筹备婚礼,过几日就要成婚了。
侯府里,萧白缈住的院子被各种装满了金银珠宝、衣料绸缎的箱子挤得满满当当。萧秋雨接过单子看了眼,仍觉得不够,又命管家再去库房挑些好东西。
萧白缈很无奈:“您别让他装了,霍谦饿不着我……”
“我当然放心那孩子。”萧夫人拉着他的手,“但相信是相信,嫁妆还是得准备的。”
萧白缈嘴角一抽。
嫁妆……
行吧……他确实是要嫁人来着。
萧夫人有些不舍地抹了下眼角,萧白缈刚刚回来,她其实不想让他那么快就成亲的,但是霍谦真心实意上门提亲,她也看出自己的小儿子与他两心相悦,既然两人有情,她这个做娘的又为什么要横加阻拦呢?所以虽然不舍,终究是儿子的终身大事更重要,便也同意了。
萧白缈也知道她不舍,便安慰她,霍家和萧家离得不远,日后他会经常回来看她和父亲的。
萧夫人很欣慰,因为一直觉得对萧白缈有所亏欠,这次准备嫁妆的时候就给萧秋雨下了令,让他看着,把能装的好东西都给装进嫁妆里。
萧秋雨也不负母亲的嘱托,这不,管家在他的授意下,又带人弄来了两箱东西。
萧白缈实在受不了了,“哥!”
萧秋雨立时回过头。
“别塞了,你是要把家里的库房都搬空吗?”萧白缈开玩笑道:“你把东西都给我了,等日后你成亲的时候,拿什么去下定啊?”
萧秋雨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他没说什么,转身继续张罗。
萧夫人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心里一个咯噔。
她当然还记得小儿子没有回家的时候,大儿子就对他有意,当时她还曾鼓励过大儿子,让他试着去追求,后来又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她措手不及,也就忘了这回事。
如今小儿子平安归来,又即将有自己的归宿,她当然十分高兴,可是大儿子呢?
两人的关系已经转变,可是感情这种东西,又怎么可能是说转变就能转变的呢?
萧夫人心情复杂,晚间,她将这样的忧虑讲给了自己的夫君。
萧侯爷沉吟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多给他些时间吧,等时间久了,或许就能放下了,这两个孩子也是可怜,别对他太苛责了。”
萧夫人和他一样心疼孩子,如今好不容易一家团聚,她只希望两个孩子都能够幸福。
霍谦和萧白缈在大雪这天成了婚。
当天,霍谦穿着大红的喜服,和一众宾客一齐等在侯府的正厅里。
“来了来了……”
宾客骚动起来,随着一声唱喝,同样穿着一身大红的萧秋雨带着萧白缈出现在正厅门口。
霍谦看着美得动人心魄的萧白缈,平日冷肃的脸上不由露出些许笑容。
萧秋雨牵着萧白缈的手,将他交到了霍谦手中。
他笑着看两人拜别父母,离开侯府,脑中回想的却是去正厅之前的事。
萧白缈没有让母亲帮他梳头,而是选了萧秋雨帮他。
萧白缈的头发柔软顺滑,萧秋雨拿着梳子,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头乌发,自上而下,轻柔地梳理。
他的动作很慢,怕萧白缈疼,也怕时间过得太快。
终于将玉冠戴好,萧秋雨朝他伸出手。
萧白缈却在这时屏退了下人。
萧秋雨不明所以。
“那天我问你,等你成亲的时候要拿什么去下定,你没说话。是不是不打算成亲了?”
萧秋雨眸光一黯。
萧白缈看了看他,接着道:“那可不行,我怎么能看着自己的亲哥哥终身不娶呢。”
萧秋雨猛然抬头,抓着他惶急道:“你想让我娶亲?可是我们说好了的,你后悔了?”
他像是什么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动物,满脸都写着恐惧和急切,萧白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没后悔。”
萧秋雨疑惑道:“那……”
“我是说,既然你是我的乾元,那我今天成亲,自然是要和你拜堂的。”
萧秋雨呆滞地啊了一声,木愣愣地任由萧白缈把那红绸花的一端塞到他手里。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直到萧白缈转身和他面对面,他才回过神来,一瞬间无数欣喜涌上心头,与自己心爱的坤泽一起低下头去。
“夫妻对拜。”
拜过天地,萧秋雨起身,嘟囔道:“这么说来,送入洞房应该也得有我才对。”
萧白缈把手搭在他的手心中。
“这个就得你自己想办法了。
阳春三月,春花烂漫,久居京中的达官显贵们纷纷呼朋唤友,趁着这好春色出城踏青。
霍谦也不例外,提前几天让管家通知城外庄子上的下人,要他们把庄子里都收拾好,他要带萧白缈去赏春花。
他原本想的是就他们两个去玩几天,然而萧秋雨不知从哪儿得到了消息,出发当天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了过来。
当霍谦掀开管家套好的车,发现本该空无一人的马车里居然坐着个萧秋雨的时候,他的心情是崩溃的。
谁家新婚夫夫出门还要带上大舅哥啊?
霍谦很愤怒,指着车里的萧秋雨,对傻了眼的管家冷冷道:“把他给我扔下来。”
管家干笑两声,苦哈哈地对着马车里的人点头哈腰。
萧白缈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场景。
“你也要去?”
“带我吗?”萧秋雨半躺在马车里,“我和霍谦也好久没有结伴同游过了,和你……还从来没有过呢。”
萧白缈无所谓:“那就去吧。”
霍谦冷着脸,“自己去骑马。”
“马车这么大,用不着骑马吧?”
霍谦的脸更冷了,他一字一顿道:“去、骑、马!”
萧秋雨不动。
萧白缈看着那布置华丽柔软的马车,秒懂了霍谦的意思。
他对管家道:“去牵马吧。”
管家牵了马过来,志得意满的霍谦和委屈可怜的萧秋雨眼睁睁地看着萧白缈接过缰绳和鞭子,然后……
他自己翻身上马,骑着马走了。
萧秋雨:“……”
霍谦:“……”
两个乾元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对视一眼,暗暗叹气。
外面萧白缈心情却很好,骑马比起坐车要快得多,他先一步到达山下,此时满山桃花盛开,花香沁人,他忍不住运起轻功,直上山顶。
等萧秋雨和霍谦坐着马车悠哉悠哉到达山下,萧白缈已经如一只春燕般翩然离去了。
山间春色盎然,三个人游玩了一日,直到夜里才回到霍家位于山上的庄子里。
庄子上的下人在浴池里洒满了桃花,萧白缈很喜欢,在里面多泡了会儿,等他泡够了出了浴室后,却发现自己原本放在外间的白色里衣被换成了一身雪白的纱衣,旁边还摆着金钗步摇,鞋子也不见了。
萧白缈脸一黑。
又是纱衣。
那纱衣薄如蝉翼,几近透明,穿上和没穿也没什么大区别,准备这些的人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萧白缈捻起那流苏步摇端详了一下,反手插到了自己的发间。
卧房里,萧秋雨和霍谦已经在等他了,见他进来,一左一右拉住他的手,把他带到桌边。
萧白缈任他们拉着,懒洋洋地问:“你们又想玩什么花样?”
萧秋雨亲了亲他的手指,哑声道:“我小时候,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说某朝有位皇后,身轻能作掌上舞,缈儿身姿轻盈,又身负绝世轻功,想来若跳起舞来,应该会比那位皇后还要美艳。”
萧白缈看看两人,“想看我跳舞?”
霍谦和萧秋雨齐齐点头。
萧白缈一笑,脚尖一点,飞身跃起,珠翠碰撞发出的脆响,他轻飘飘地落在卧房正中的圆桌,旋即细腰一拧,在桌上旋转起来。
雪白纱衣宛如莲花盛放,他微微曲起的腿就成了花蕊。萧秋雨和霍谦同时抬头,几乎看呆了。
萧白缈的动作轻快,两条嫩白的花蕊在红裙间舞动摇摆,挺翘的臀宛如即将孕育果实的子房,小巧的肉茎还软着,随着他的动作一甩一甩的。
萧秋雨和霍谦看着,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突然,萧白缈高高跃起,偏离了桌面,霍谦以为他是转晕后偏离了方向,忙伸出手要接住他,然而萧白缈却没有如他所想扑进他的怀里,而是足尖一点,直接站在了他的掌心里。
身披白衣的坤泽犹如一只振翅欲飞的仙鹤,单脚撑在乾元手上,他的上身前倾,一条腿向后高高抬起,白纱裙摆因他抬腿的动作被撩开,将他裙下的风景一览无遗地暴露在两个乾元的眼前。
萧白缈摆动腰肢,长发飘逸,头上金钗步摇丁零作响,他从霍谦的手中跳到萧秋雨的肩头,再飞身回到桌面,脚尖在桌面上连续轻点,从始至终没有发出过一丝脚步声。
莲花开了又谢,终于,花瓣零落在地,半遮住玉白的花蕊。萧白缈两腿反折,跪躺在圆桌上,一头乌发自桌边垂落,他轻轻吐息,胸口一上一下地起伏着。
霍谦忍不住走到桌边,伸手摸了摸他的侧脸,随即,这不老实的手顺着他的侧脸滑到颈侧,拨开半透的衣襟。
萧白缈有些累,也懒得去阻止。
于是霍谦的动作更加大胆起来,他肆意拨弄着两颗艳红的乳头,很快就让它们充血挺立起来。
萧白缈微微蹙眉,将胸膛向上挺了挺。
他想把弯折的腿放平,不料刚一动,就被萧秋雨按住了。
“在我看来,无论那位皇后有多美,都是及不上缈儿的。”他的手隔着纱衣抚摸过萧白缈的大腿,接着握住他腿间蛰伏的小肉茎,“看,缈儿的身体多软啊。”
乳头和肉棒都被照顾着,萧白缈呼吸一紧,舒服地呻吟出声,他的两只手死死抠住圆桌边沿,忍不住将胸膛挺得更高了些。
与这两个地方相对的,是身体其他部位的空虚。萧白缈很想让萧秋雨和霍谦碰碰其他的地方,比如他的腿,他的小腹,然而这两个男人似乎是打算慢慢来,他们不慌不忙,温热的大手只在他的乳头和肉棒上游移。
“唔……”
一小股淫液从龟头顶端的小口中溢出,沾湿了套在上面的布料,留下一块深色的痕迹,萧秋雨停下撸动的动作,将早就硬挺起来的小肉茎套在薄纱之中,隔着纱衣,将那小肉茎一含到底。
“啊……”
萧白缈小腹一抖,敏感的肉茎同时感受到了口腔的温热柔软与纱衣略带颗粒感的触感,险些直接射出来。他死死忍住,腿根因此绷得死紧。
萧秋雨察觉到了他的抵抗,忽然用力向下一吞,将他的龟头纳入喉中,接着收缩口腔,裹紧他的小肉茎。
整根肉茎被喉头挤压吞吃的快感让萧白缈再也坚持不住,尖叫一声,射在了萧秋雨的嘴里。然而不等他度过不应期,萧秋雨就继续开始吞吃他已经疲软的肉茎,试图让他再次硬起来。
“别弄了……快……唔……”
没说完的话被霍谦堵住,萧白缈被迫张开嘴,接纳霍谦温热的舌入侵他的口腔,卷起他的舌尖,紧接着,他就感觉胸口一痛,霍谦狠掐了一下他的乳头,掐完像是又心疼了,立刻放松力道,轻轻揉捏起来。
看起来这两人今天是不打算让他好过了。
萧白缈没再催促,他顺从着霍谦的亲吻,接着,悄悄释放了自己的信素。
不多时,桂花的甜香就开始在卧房里浓郁起来,萧白缈明显感觉到霍谦的呼吸变快了,他勾起嘴角,一瞬间,信素更加浓烈地涌动起来。
萧秋雨被信素吸引,焦躁地吐出他的肉茎,按着他的腿根俯身压在他身上。
“缈儿今天格外主动呢,放了那么多信素,是想勾引我吗?”
萧白缈勉强从霍谦口中解救出自己的舌尖,懒懒道:“就看你上不上钩了。”
“这哪里用看呢?”萧秋雨把脸埋在他的颈边,细细嗅着他身上的花香。
“只要你愿意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心甘情愿为你赴汤蹈火。”
他的牙齿刺破那块皮肤,同时,烈酒与松柏的味道齐齐飘散出来,将原本的桂花香统统吞噬殆尽。
“啊……”萧白缈眉头皱得更紧,他与萧秋雨曾经有过最亲密的结合,但霍谦的信素对他也有作用,平时两人都不会太大量释放信素,因此三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并不会觉得很难熬。可是这一次,他们居然默契地同时释放了大量信素,萧白缈被两人的信素同时影响,眼前一花,险些没昏过去。
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萧白缈晕晕乎乎地想着,他一面渴望着萧秋雨,一面又恨不能对霍谦俯首称臣,情欲如同千百只蚂蚁在他体内不停蠕动,噬骨销魂,几乎将他啃噬殆尽。
“别……啊……”萧白缈大口地喘息着,双手抱紧萧秋雨的的脖颈,将他使劲往自己身上带,他想环住萧秋雨的腰,奈何双腿还反折在身后无法施为,只能手上用力。
萧秋雨和霍谦其实也快忍到极限了,两人对视一眼,萧秋雨一撑桌子,把萧白缈从桌面上带了起来。
“呼……”萧白缈呼出口气,跪在桌子上,主动亲吻萧秋雨的嘴唇。
渍渍水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响亮,萧白缈和萧秋雨唇舌纠缠,忽然感觉身后一凉。
霍谦将他身后那层薄纱撩开,指尖顺着他的后腰,慢慢划过他雪臀之间的那条缝。
萧白缈忍不住塌下腰,向后翘起屁股,将那缝隙连同隐藏在其中紧闭的穴口全都展露在他面前。
霍谦也没有让他失望,他的手指细细抚摸过穴口周遭的粉红色的褶皱。小穴受到刺激,一松一紧地蠕动着,渐渐地,那不再紧闭的穴口慢慢沁出一丝透明的淫水,霍谦将那淫水悉数涂抹在穴口,接着蘸着最后一点,在他的臀肉上慢慢滑动。
“唔唔……”
萧白缈屁股直抖,他浑浑噩噩地回过头,见霍谦一脸认真,再结合他手指滑动的轨迹,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他是在写字。
“你……”萧白缈说不出话来,他从来没玩过这种套路,又忍不住好奇,“你在……在写什么……”
霍谦落下最后一笔,忽然用力掰开他的臀瓣,猛然将三根手指齐齐插入萧白缈的后穴!!
“啊啊啊……”萧白缈再也顾不得好奇,仰头哀叫着,身前已经射过一次的小肉棒颤了颤,重新站了起来。
霍谦有些粗暴地抠弄着萧白缈的穴肉,大股大股的淫水浇在他的手上,很快顺着手指流到他的掌心,亮晶晶的一捧,随着霍谦抽插的动作在他掌心中晃动出水花,溅湿了他的臀瓣。
淫水越积越多,霍谦忽然并拢五指,接着提起手腕,萧白缈抱着萧秋雨的脖子大口喘息,屁股忍不住随着他的动作越抬越高。
“啊……等等……”
萧白缈惊喘一声,感觉有什么液体流入了他的小穴,他下意识地缩紧屁股,阻止那液体的灌入。
“什么东西……好凉……”
霍谦另一只手拉开他的穴口,淡淡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从你穴里流出来的水了。你看……”他将小指也伸了进去,四根手指一起在小穴中搅弄,咕啾咕啾的水声络绎不绝,“你的水都快把我的手指泡起来了。”
“别……啊啊啊……别弄了……”萧白缈甩着头,乾元的信素让他头脑昏沉,而霍谦的话更让他蓦然生出一种羞耻感,在唾弃自己的浪荡的同时,身体又不不受控制地升出更多快感。
他跪坐在桌面上,拧着身子用脚心一下一下地去蹭霍谦包在衣服中的肉茎,半是哀求半是引诱地道:“你……快进来……”
霍谦任他蹭,“想要?那就自己来吃。”
萧白缈刚要转身,萧秋雨却按住了他。
“你去找他了,那我怎么办?”
萧白缈很无奈,“那你想怎么办?”
“我不知道,你自己看着办。”
萧白缈:“……”
妈的。
他不耐烦地啧了声,俯身在桌子上趴跪下来,三两下扯开萧秋雨的腰带,将他的裤子向下一拉。
萧秋雨肿胀滚烫的肉茎几乎是瞬间就弹跳出来,紫红的龟头擦过他的唇角,留下一道略微带点腥味的水渍。
这味道在此时更像是情欲的催化剂,萧白缈竟然觉得有些好闻,他盯着那平滑得蘑菇头,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上去。
萧秋雨倒吸一口凉气,双手猛地攥成了拳。
萧白缈才不管他,湿滑的舌头擦过柱身上突起的青筋,慢慢向下,舔弄着敏感的鼠蹊部和圆润的囊袋,最后一张口,将半个囊袋含入口中吮吸起来。同时他调整姿势,脚心向后,摸索着用脚趾去勾霍谦的衣带。
他看不到,只能凭感觉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解开霍谦的衣服,累得整个人气喘吁吁。
见他实在没力气了,霍谦这才不再勉强,就着这个姿势将他的双腿掰开到极点,接着一挺腰,深深操进他的小穴里。
“啊唔!!!”
萧白缈一声尖叫还没来得及出口,前面的萧秋雨突然发难,按住他的头猛地将肉茎顶入他的口中!
这一下顶的极深,萧白缈险些呕吐出来,本能地收缩喉咙,却是将萧秋雨的东西裹得更紧了,激得萧秋雨低吼一声,快速摆腰,滚烫的肉刃整根插入他的口中,那力道,恨不得将两颗卵蛋也塞进去。
“唔唔……咕……唔……”
霍谦和萧秋雨一前一后,极有规律地操弄着萧白缈,每次霍谦向前顶,萧秋雨就抽身后退,接连不断。萧白缈紧闭双眼,连喊都喊不出来,口中加速分泌的口水来不及下咽,顺着萧秋雨的肉棒流到下巴,甚至沾湿了他的耻毛。
无尽的快感和即将窒息的难受在不断交替,萧白缈整个人趴在桌子上,连移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只能任由这两个人将肉刃深埋进他的身体里。霍谦掰着他的两条腿,龟头直直捣开含实腔的小口,卡在里面疯狂戳刺,恐怖的力道将他的小腹都顶起一个包,他忍不住有些害怕,不自觉地全身绷紧,收缩穴口,想将霍谦的阴茎推挤出去。
“嘶……”霍谦被他一夹,险些射出来,他艰难地将性器抽出大半,缓了片刻,接着惩罚似的凿向更深的地方!!
“唔!!!”萧白缈猛然扬头,小肉棒再一次喷射出精液,高潮中的他全身僵硬,喉头收缩,竟然直接将萧秋雨含射了,而于此同时,他后穴的媚肉也在疯狂地蠕动,含实腔中喷出大股淫水,兜头浇在了霍谦的性器上。
“嗯……”霍谦的龟头被温热的水流浇了个正着,再也忍不住将整根性器全部拔出,接着啪一声重新顶到最深处,抵着含实腔的内壁将精液一滴不剩地射进去。
卧房里重新安静下来,两人将萧白缈抱回床上,一前一后将他拥在怀中。
萧白缈的侧脸贴着霍谦的胸膛,即将入睡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抬起头。
“你到底在我身上写了什么?”
霍谦难得露出个笑,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子。
“’我爱你‘。”
【恭喜宿主,abo世界任务完满结束,共获得积分22471分,新任务正在接取~】
【欢迎来到新世界。】
萧白缈的意识开始回笼,知觉刚一恢复,就发现自己正浸泡在暖洋洋的水中,耳边充斥着嗡嗡的白噪音,但奇怪的是,他并不感觉憋闷难受,反而觉得很舒适。
他尝试着睁开眼,入眼便是一片青嫩的绿。
包围着他的水呈现出一种生机勃勃的嫩绿色,清澈透光,萧白缈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环境——这是一片森林,一片已经枯萎的森林。
林中的植物已经全部枯死,落叶铺了一地,暴烈的阳光从头顶的枝杈间洒下,放眼望去,除了他所在的这一汪绿水和脚下正在流动的溪水,这片天地间竟然就再也找不到任何一点生机了。
萧白缈仿佛是末日后的唯一幸存者,孤零零地面对着一片死寂。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宿主已经进入西幻世界,身份为精灵族最后一位精灵,伪主角是大魔法师卡维尔的徒弟路希安。】
萧白缈在水中动了动,发现他好像是在一个装满了水的气球里,他好奇地戳了戳,等着系统继续做背景介绍。
【这次的世界是西幻世界,这个世界上拥有很多不同的种族,人类、精灵、矮人、魔物以及众多神明。其中人类寿命短暂,力量也有限,于是集结起来,在平原建立了王国;精灵们生活在森林,受造物主宠爱,拥有美丽的相貌和长久的寿命;矮人生活在地下,是最心灵手巧的工匠;魔物四处游荡,时长侵害人类城邦,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