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暮辞起床,觉得自己浑身酸痛,乳房的涨倒是疏通了不少,但是下身却酸软一片。
他觉得奇怪,昨晚上他喝了些酒意识有些模糊,回到沧澜宫之后不是倒头就睡了吗。
他坐在床上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规规矩矩穿着中衣。
身下的床单和被套倒是换了一套,自己前日才换上的酒红色床单被换成了一条湖绿色的。
沧澜宫只有他一人,墙角边还有一只灭了的香炉。
正疑惑间,四九端着早餐走了进来,他早起洗漱完毕,去小厨房捣腾了一会儿,端着成品过来了。
黎暮辞蹙起眉宇,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昨晚上,是你扶我回来的?”
四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为何好端端的把床单被罩都换了?”
四九看着他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慢慢道:“你、尿床了。”
黎暮辞闻言大窘,脸瞬间涨红了。
“你!胡说八道!我都那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
四九认真地看着他:“真的,尿了。”
“…………”黎暮辞想钻进被子里当鸵鸟。
虽然他不太相信自己那么大的人了还会尿床,但是他确实在梦中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尿了……
啊!太丢人了吧!
四九将他从被窝里挖出来,把洗漱用品放在他面前,让他梳洗。
黎暮辞有些尴尬。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来。”
他是平时伺候景延早起洗漱习惯了吗,怎么把他当孩子一样对待。
但是四九却把漱口用的青盐和茶水递到他嘴边,黎暮辞无奈,只得就着他的手快速洗漱。
穿好衣服下了床,差点腿软摔倒,被四九及时扶住了。
黎暮辞的两条腿软得像是棉花一样,好像做了什么剧烈的运动,昨天他又没打马球也没骑马,大腿根这里怎么好像磨破了皮?
醉酒还能醉得浑身酸软的吗。
黎暮辞狐疑地看了四九一眼,四九没什么反应,认认真真地在摆早膳。
或许是我多心了吧。黎暮辞这样想着。
坐到桌边,看见面前的盘子里一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黑色物品。
旁边倒是放着他每天早上喝的燕窝和杂粮粥。
黎暮辞小心翼翼地翻动了一下那一盘黑色物品,好奇地问四九:“这是什么?厨房发明出来的新东西?”
四九咳了几声,脸色古怪,只说:“你先吃吃看。”
“啥?这是食物?”黎暮辞惊讶极了,小厨房的厨子手艺如此清奇的吗。
他用手拿起一块尝了一下,眼睛一亮。
虽然卖相很差,但是味道居然不错诶。
黎暮辞从小爱吃甜食,对于好吃的糕点从来都没有节制。
他把这盘不知名的糕点一口气全吃完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好吃,甜甜糯糯的,让小厨房明天也做这个!”
四九深深看着他,黎暮辞端起燕窝问道:“怎么了?你也想吃?”
这当然不可能。
四九只是没想到他这么赏脸,把一盘糕点全吃完了。
眨眼间,黎暮辞把桌上的燕窝和粥也都喝了,摸着肚子满意地站起来走路消食。
看着他凸起来的肚子,四九在心里暗暗吐槽,黎暮辞怎么最近那么贪吃,每天要吃好几顿不说,一顿的饭量竟然是以前在北宫的三倍,肚子上的赘肉都像个小南瓜一样圆润了。
四九将餐具收下去,偷偷打了个呵欠。
他昨晚上压根儿没睡,床单被褥湿得不成样子,他只能将黎暮辞抱到旁边软榻上躺着,自己吭哧吭哧换床单被褥,然后又打来热水给黎暮辞擦洗,确定黎暮辞醒来不会感到身体的异样才把他放回床上。
这小没良心的自己倒是睡得香甜,四九还得大半夜的偷偷在院子里洗床单被套。
天刚亮,他又起来去厨房做糕点,昨天成驭那盘失败的狗都不吃的糕点他记忆深刻,一定要做一盘像样的出来给他看看。
四九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没想到现实却打了他的脸,糕点像一团黑色的可疑物品,他自己都觉得不太行了,没想到黎暮辞却开开心心吃完了。
这么喜欢甜食啊,那明天再给他做。
四九在院子里努力刷着盘子。
他们沧澜宫有伺候的宫女太监,这些事情原本都该是别人做的,但是黎暮辞不喜欢有人跟前跟后,就把伺候的人都打发走了,平时他和景延住在沧澜宫挺清静的,有释冉在,一个抵十个了。
现在释冉不在,这些餐具盘子只好由四九来刷了。
释冉追个人竟然追了一夜还没回来,黎暮辞想了想说道:“你去碧岚宫看看,景延睡醒了没有。”
四九一边刷着盘子一边道:“早上去看了一眼,他去上课了。”
景延六岁多了,课业不能落下,黎暮辞给他请了个太傅,景延每日早晨要去南书房听太傅讲课。
中午回沧澜宫用膳,下午再去跟舅舅练骑射。
黎暮辞听见说景延已经去上课了,欣慰地点点头。
景延勤勉,不论刮风下雨,从来不落下课业。
不像他小时候,能偷懒则偷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经常偷溜出将军府去玩。
黎暮辞一边走路消食,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
希望这个孩子不要像他那样懒散。
黎暮辞脑子里开始盘算,该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呢。
突然,‘哗啦’一声,四九失手将盘子打碎了。
黎暮辞被瓷器碎裂声拉回了心神,他连忙问道:“你没事吧,不要去碰碎片。”
他说晚了,四九已经弯下腰去捡碎瓷片了。
这人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
黎暮辞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一把拽住他的手。
盘子碎裂时溅起的碎片擦着四九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黎暮辞有些着急,反射性地伸手去摸他的脸。
刚刚碰到四九的脸,对方便扯下他的手捏在手里。
“不碍事。”
黎暮辞心下一动,他方才接触到对方的脸,总觉得手感怪怪的。
黎暮辞站在那里看着四九拿出簸箕将碎片扫干净。
刚才应该是刷盘子的时候,皂角滑了手,导致盘子脱手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放着吧,别碰那些了,回头让宫女太监们来收拾。”
看来,宫里还是得有伺候的下人才行。
他走了一会儿,消食消得差不多了,想起释冉还没回来,正觉得古怪。
释冉恰好踏进沧澜宫。
瞥了一眼僵硬地站在那里不动的四九。
黎暮辞道:“你先下去,把自己脸上的血痕处理一下吧。”
四九有些犹豫,但是他看出来释冉有话要和黎暮辞私底下说,便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见四九走远,释冉低声道:“小少爷,我昨夜追着那人的身影,眼看着他进了太后的安宁宫。”
太后便是黎老夫人,武芳华把黎老夫人接回来,尊封为太后,住在安宁宫颐养天年。
黎老夫人几乎不走出安宁宫,像前些日子的马球会也邀请了她,但是她似乎没兴趣参加。
黎暮辞神色一紧,拉着释冉进了寝宫。
“那人进了我祖母的安宁宫?他做了什么?他没有伤害祖母吧?”
释冉将他按在软榻上,小少爷现在身怀有孕,身体累不得。
“你别急,听我说,”释冉道:“我也以为那人是个刺客,要行刺太后,于是便破窗而入冲了进去,但是太后却挥了挥手让我退下,说这人是她的一个故交,不会有事的。”
释冉被太后的态度搞懵了,太后在齐国怎么会有故交?!
看着隐在幕帘后面的熟悉身影,释冉沉吟半晌,遵照太后的吩咐退了出来。
但实际上,他一晚上都躲在安宁宫的屋檐上监视着那人。
那人很奇怪,也不出宫,也不跟太后说话,太后安歇后,那人只是安静地坐在床边的地上睡着了。
黎暮辞一听也觉得奇怪,他问道:“你看清楚没有,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老人,大概六七十岁的年纪,腿还有点瘸。”
“后来呢?”
“早上的时候太后起床梳洗,那个老人就拿着铲子去安宁宫的花圃里莳弄花草,太后也没有说什么。”
这样的场景,令黎暮辞不得不开始多想。
他原本是不会想歪的,但是自从他母亲纳了男宠之后,黎暮辞不得不开始考虑,难不成他祖母也纳了个男宠?!
不不不!他怎么可以这么想!这怎么可能!
但是若不是男宠,那么那个人是谁呢?怎么能在太后宫中来去自如。
他想起昨天在花园里,那个人似乎在暗中打量着他,那股视线灼热又熟悉。
黎暮辞内心没有感到什么紧张或危险,潜意识里总觉得这人很熟悉。
难道祖母在齐国真有什么故交?
不过,只要祖母没有危险就好,至于那个老人究竟是什么身份,黎暮辞心想,祖母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吧。
“对了,阿冉,你有没有止血或者止痛的药粉之类的?”
释冉点点头:“有的,少爷你要吗?你受伤了?”
黎暮辞道:“不是,四九刚才被瓷片划伤了,我去拿给他。”
释冉道:“那我去给他。”
黎暮辞拿起伤药,笑着道:“还是我去吧,你去把景延的紫毫毛笔送去南书房给他,他最喜欢这支笔,每次写字一定要用的,今儿个早起从碧岚宫去的南书房,笔都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