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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务过来呼叫男主,挽喻闻于水火。
离开前简恆暧昧地朝喻闻k,道:“记得我们的约定。”
喻闻:……
他叹了口气,搬着小马扎在监视器前看男女主的对手戏。
这场戏拍摄的是男女主的最后一面,濮阳溪赶来时,江秋月倚靠着山门侧的石柱,浑身血流如注,脸颊却干净白皙一如既往,她倚在那里,似乎只是睡着了。
「“你要死了。”濮阳溪低声呢喃。」
他终究未曾泄露关于圣物的隻言片语,分不清是足够理智,还是在江秋月和江秋月的意志间,优先选择了后者。
喻闻始终觉得,濮阳溪和江秋月是两个极端。
濮阳溪外热内冷,初看似乎是茂盛葱茏的原野,整个人都散发着蓬勃朝气,实则原野之下尽是荒芜,他阴郁偏执,在感情方面患得患失,总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爱人。
可江秋月跟他截然相反。
大师姐外冷内热,有稚子般的纯粹与感性,同时也有毅然不动的灵魂。如果说濮阳溪是纸糊的老虎,外表张牙舞爪,内里敏感得一戳就破,江秋月就是长在路边,好奇地看世人悲欢离合,却从不因风动摇的一丛修竹。
他们生来契合,生来相配。
「“我说过,你这样的性格,早晚会把自己送上死路。”濮阳溪擦拭着她指尖,动作细致,长剑无力地掉落在一旁,它的主人已经不再有力气重新执起。
天光大盛,一轮红日灼灼升起,朝阳初生的好时候,人间孕育希望的好时候,江秋月的最后一丝鼻息消失在晨风里。
濮阳溪替她整理仪容,贴身小包里掉落一册翻得卷边的话本。
纸页被鲜血浸透,墨字晕染模糊,但濮阳溪还是凭借寥寥几字辨认出来,这是他曾经为了逗师姐,故意顷情推荐的一册烂俗话本。
“难看。”第一次看,江秋月就如是评价。
濮阳溪故意摆出失魂落魄的嘴脸,“是吗?看来我与师姐喜好并不相同,也是,凡人之好,怎么与天上月比拟……”
江秋月盯他片刻,收回书,让他滚。
看完第二遍,江秋月铿锵有力地告诉他:“难看!”
她素来清冷的嗓音里甚至能听出一些暴躁。
濮阳溪抓抓头髮,低落道:“好吧,师姐不喜欢就算了,不知哪里惹了师姐不快,许是阳溪未曾看过许多书,倒觉得情节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江秋月被“跌宕起伏、引人入胜”二词震慑住,把书收回来,回头不死心地翻看了两三遍。
濮阳溪想,若她还能说话,最后一句遗言定然是“难看!”
这样想着,他将书翻了翻,无意翻到最后一页,空白页纸上有两个力透纸背的墨字:“难看!”
再翻一页,江秋月秀致笔迹跃然纸上:“情节烂俗,毫无新意,非三言两语能蔽之,难看至极!”
濮阳溪哑然失笑。
笑罢,难过充斥胸腔,酸涩蔓延四肢百骸,最后涌上眼眶,温热液体在酸意下滚滚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