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企山道,“你今年比较坎坷,不过凡事否极泰来,也别太悲观。”
霍尧连奉承一句都懒得。
他拿酒杯和霍企山碰了碰:“谢谢爸。”
饭后,霍尧在附楼待了阵子。
他本该驱车离开,却看着那雕花窗户,想着若是孟礼贤还在,哪怕不相认。
他在这世界也终归是有来处的。
霍尧鬼使神差上了躺主楼。
一楼客厅就只有佣人在忙碌,霍尧沿着旋转楼梯直上二楼。
本以为楼上安安静静,他路过书房时,里面传来霍企山和三夫人的声音。
透过门缝,霍尧看见霍睛在向霍企山汇报这一年在国外的所学所见,旁边两个儿子不时夸句妹妹真棒。
霍企山平日不苟言笑。
但今天是大年夜他严肃刚正的脸上多了一丝温和,不时提点几句。
而三夫人坐在旁边喝着咖啡,时而嘴唇溢笑。
檀香袅袅,灯光暖昧,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以往的霍尧都会推开门,吊儿郎当地问他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毕竟父亲还是一个父亲,霍尧是真敬重他。
现在他站在门后,深黑色的瞳孔如一口枯井,冰冷地注视着。
霍尧最终去了大夫人的房间。
室内空空,除了一张床几乎全部被烧的烧,丢的丢。
似乎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霍尧眼眶发红。
少量的月光从窗户楼进来,满室偌大,却清冷够了。
若不仔细辨别,谁也发现不了床上躺着个人。
霍尧定定地望着天花板,眼睛像是干涸的岩石。
都说过年热闹,阖家团圆,如今他才发现身边寂寥透了。
一群狐朋狗友成日消遣,在乎的父亲一夕之间是杀母仇人。
二十六年,他活得虚妄又可笑。
他翻动着手机,看着这些狐朋狗友发来的消息,眼底没有半丝波动。
突然,霍尧目光停留在一张照片上。
是她发在朋友圈的年夜饭。
四个菜呢,就她那小鸟胃吃得完吗?
霍尧牵牵唇角,给她拨了个电话。
那头响了好久才接,带着丝不确定。
“霍尧?”
霍尧道:“在干嘛?”
“在洗碗,刚才看春晚忘记这回事了。”她道,“对了,新年快乐啊。”
听筒里的声音清澈而带着笑意,像是一股温暖融进他的耳朵里。
霍尧愣了愣,喉结往下一滑,他忍不住勾了下唇。
“嗯,新年快乐。”
“你在干嘛,应该超级热闹吧?”
霍尧不答反问:“还好,今晚做的菜吃完了吗?”
两人话里松快熟稔,像是朋友。
连织道:“没,我起码剩了两个呢?”
霍尧哼笑一声。
“就知道你吃不完。”
“吃不完怎么了?”她不服道,“过年就是呀圆圆满满,我还打算做八个菜呢,比如糖醋鲤鱼,猪肚汤”
除夕夜,霍尧一点都不想和她争,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嘴角始终弯着弧度,像是听在摇篮曲,胸腔里彻骨的冰冷消融了些。
“做得好吃吗?”
“当然好吃呀。”连织道,“下次有机会的我邀请你——”
霍尧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于是道。
“别下次了,择日不如撞日怎么样。”
她:“?”
霍尧吊儿郎当的声音里含着丝慵懒。
“就今天如何,我还没吃饱。”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