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辛月对面坐着辛星,身旁是正散发着冷气的路恒。
路父坐在副驾上,路母则坐在自家儿子对面,言笑晏晏地和辛星搭着话。
问的全是一些轻松的话题,例如喜欢的菜,平时课多不多之类的。
可以看出,路母不想一上来就给辛星太大的压力。
而身旁那血缘上应该是辛星亲哥的大冰块正闭着眼假寐。
从辛月见到他的那刻起,没开口和辛星搭过一句话。
当然,辛月相信辛星也是不敢和路恒说话的,估0正庆幸自己被忽视了。
车内空间b仄而狭小,辛月手被辛星拉着,耳旁是路母温柔的声线,和辛星磕巴的回答,鼻间萦绕的却是身旁人的气味。
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
熟悉的男士沐浴露味,和不熟悉的古龙水味。
味道不浓,闻着还有几分清冽,辛月握紧空着的那只手,四道半月形的白痕印在手掌上,微微发着疼。
事发突然,她从一开始坚信的诈骗团伙上门,到现在的前男友一家上门。
简直是离谱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可能在对方心中,她才是那个ga0诈骗的。
辛月不否认当年和路恒在一起,一部分原因是奔着钱去的。
二十岁的路恒帅气、锐气,还有别人奋斗一辈子都抵达不了的,和这样的人交往,确实极大满足辛月的虚荣心,将近两年的交往过程,不愉快是有的,但更多的还是好的回忆。
至于分手那天的场景,不提也罢。
忽地,辛月感觉手被人捏了一下,抬眸望去,辛星和路母正笑意yy望着她。
辛星看出姐姐没听到她们刚说的话,小声提醒:“路…伯母问你大学读哪呢。”
辛月飞快扫了路恒一眼,也没隐瞒,“a大。”
国内最顶尖的学府,当年她和路恒就是在学生会认识的。
学长和学妹,互生情愫实在太正常了。
听见a大二字,路母兴奋地一拍巴掌,望向持续装si中的儿子,“小恒,这么说来辛月还是你的学妹,你们以前见过吗?”
路恒终于舍得睁开眼,他看了辛月足有五六秒的时间,在路母期盼的目光下缓声开口:“我和她不同专业。”
摩棱两可的答案,在路母耳中,约等于两人不认识。
辛月也加了一句,“路学长在a大很有名。”
言外之意,我知道他,他不认识我。
时隔五年,两人最大的默契就是当好素昧平生的陌路人。
路母乐呵呵的,冲辛月眨了眨眼,“我听说小恒在学校挺受欢迎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辛月y着头皮回话:“路学长特别优秀,当然会招人喜欢。”
刚说完,她就感受到身旁投来的视线。
辛月挂着僵y的笑,祈祷路母能结束这个话题。
可惜,路母的想法显然和她不同。
路母瞅着冰块脸儿子,用刻意压低过但还是能让大家听清的音量问道:“听说他之前还交过一个nv朋友,你见过不?”
爆击。
辛月想吐血的心都有了,如果自己是个游戏人物,此时嘴角一定会应景地挂上一道血痕。
她尴尬地打着哈哈,“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们不是同一个专业,上课的地方都不一样。”
路母微微叹息,“得知小恒交nv朋友,我还以为这石头开窍了,唉…谁知邻近毕业时又分手了,一定是这臭小子脾气太差,把人家姑娘吓跑了。”
爆击x2
辛月接不上话,只能尬笑回应。
倒是路恒开了口。
“青菜萝卜,各有所好,人家许是不喜欢我这颗白菜,更ai啃萝卜呢。”
路母瞪了儿子一眼,理所当然道:“那你就不能把自己伪装成萝卜味的白菜?ga0对象这么不积极,活该你单身,我是看出来了,就你这x子,十成十是遗传你爸的,能力和情商成反b,你就和工作相伴到老吧。”
前边听到老婆发言的路父:……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辛星开了口,她对路恒的情史没兴趣,但说到前任的话题,她就想起辛月当初交往过的对象。
事关姐姐,辛星立马来的jg神。
“姐,你在大学时,不是也交往过一个男朋友,你说过很帅的,他和…”辛星脸朝路恒的方向一侧,“唔,哪个b较帅?”
爆击x3。
见辛星jg神面貌瞬间大变,路母很是欣慰,也想引着她多说些话,便跟着加入话题。
她笑着打趣:“辛月和伯母说说,听说a大有不少帅小伙,能被你说帅的,肯定差不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路恒也默默投来视线,表情是平静无波的,可在辛月眼中,这就是明晃晃的看戏吃瓜。
辛月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向外迸:“我觉得他们都不如我帅。”
三人:?
辛月:“我上能暴打变态,下能换灯泡通下水道,还不ch0u烟不酗酒,不出轨不家暴,就这素质,妥妥赢过大部分同龄男x了。”
“姐说得都对。”辛星就是个无脑吹。
路母也同意这观点,“有道理,那辛月未来能找一个听话的小男朋友,现在不是特别流行小n狗类型的男孩子吗?”
路母年纪不小,心还挺年轻,对于新生事物接受得很快。
辛月扯扯嘴角,也跟着搭一句话,“嗯,敢不听话,我就把他的尾巴绞掉。”
路母和辛星齐齐笑出声来。
路恒则直接黑了脸,感觉某个不好向外言说的部位,正隐隐泛着疼。
他y邦邦地问道:“我记得,方才辛小姐说过不家暴的。”
辛月抬眸和路恒对视,这回终于在对方的脸上,捕捉到自己熟悉的那抹神态。
她弯起漂亮的眉眼,说:“那我争取找个壁虎当男朋友,砍完一根尾巴,还能再长出一根,这样就不算严重家暴了。”
路恒反唇相讥:“不严重就不算家暴?”
辛月:“微罪不举嘛。”
路父提前和医院打过招呼,一行人抵达时,就有专人来接待他们,直接带往专门的科室。
路母注意到辛星好奇地四处张望,特意补充解释,“这家医院有路氏集团的gu份参与。”
“哦。”辛星讷讷答道。
周围有医院领导围着,她又腼腆了起来,倚回辛月身旁。
大gu东在场,医院拿出十二万分的jg细和热情,采检环节就是由某个主任医师做的,平时很难挂到号的那种。
棉花bang在口腔中一划,采检很快完成。
路父留下和领导们寒暄道谢,路母领着路恒和辛家姐妹往外走。
距离结果出来还有几个小时,路母提议先找个茶楼坐坐。
辛月眉宇间透露出疲态,打了个不明显的呵欠。
仔细算起,她已经快一天一夜没睡了,她此时最想做的不是谈心,而是赶紧补个觉。
亲子鉴定结果出来,还有得谈呢。
不待她出言婉拒,路恒的声音忽地从身后响起。
“妈,晚点要谈的事情不少,先找地方休息吧。”
闻言,路母也没继续坚持,和工作人员g0u通后,转道去医院休息室。
进入休息室,辛月就被里头的长沙发x1引住目光,疲倦的大脑接收到信号,她不想撑,也撑不下去。
辛月迅速和路母告个歉,躺在沙发上,一秒进入睡眠。
见状,路母不禁有些懊恼,小声朝辛星询问:“辛月怎么了?”
现在是下午两三点左右,若只是午休,路母不认为辛月会失态到埋头就睡。
还是她观察得不够仔细。
辛星:“姐姐应该是刚加班回来,她有时会在公司过夜,可能昨晚又熬夜了。”
顿了下,她用更低的音量说道:“我们先不说话了吧,别吵到姐姐。”
路母忙不迭应下,想了想,她让辛星先在休息室内待着,自己则拉过儿子,往外走去。
两人将脚步声压到最低,连关门也静悄悄的。
直至拐过一个弯后,路母才恢复正常音量。
她冲满脸不在状态中的儿子问道:“小恒,你是怎么回事?”
路恒倚着墙站着,手cha口袋,浅se的瞳眸轻垂,目光没焦距似的。
听见母亲的问话,他也只发出一声疑惑的单音。
路母皱眉,“你今天一天都板着张脸,我和你爸也没b你来,是你自己坚持跟来的,来就来了吧,你倒是和善些,一直挂着张冰块脸,也不怕吓着小星和辛月。”
路恒扬起眉,这话他是不信的,辛星也就罢了,要说辛月会被他吓着,除非太yan打西边出来。
不过在母亲面前,他不好多说,只沉默地嗯了声。
路母继续抱怨:“还有,你在车上怎么和辛月说话的,人家不是你的下属,你这凶巴巴的合适吗?我算是明白了,就你这样的态度,非得打一辈子光棍。”
她不无哀愁:“唉,我就不懂了,你以前明明能交到nv朋友,现在怎么成了个榆木疙瘩。”
走道反s的光刺得路恒微微眯起眼,他吐了口气,想把x中的郁气一气吐出。
可惜,并没用。
儿子这副寡言样路母早习惯了,也没多想,转而说起其他话题来,“今儿个见到小星,我就确信她是咱家的孩子。”
“嗯。”路恒简单回道,“是长得像。”
辛星和路母有七分相似,眉眼轮廓几乎是路母的一b一复刻,只除了气质,那是真的天差地别。
一个优雅从容,一个腼腆羞怯。
路母眼眶微微发红,“不知道小星这些年来有没有受过委屈。”
她抹去眼角沁出的泪,嗓音哽咽,“我看得出辛家一家人感情不错,可我就是担心。”
路恒沉默片刻,拍抚母亲的后背,温声安慰:“有辛月这样的姐姐,辛星受不了大委屈。”
思绪一瞬飞远。
其实他对辛星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和辛月交往期间,就有不少次听过姐妹俩煲电话粥。
光从神态语气判断,姐妹俩感情是真好,b起姐妹,辛月更像辛星实质上的监护人。
大事小情,姐妹俩无话不谈。
路恒的安慰,路母是听进去了的。
光从辛星一路上的依赖劲判断,辛月一定没少照顾辛星。
路母拉住儿子的衣袖,小声商量:“我是这么想的,小星已经成年,平时又住学校,与其在名份上争出高低,不如先当一门亲近的亲戚走着,我们再在经济上多补偿些,天长日久,不怕她和我们不亲近,至于辛月,就算只看在她照顾小星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们家也不能亏待了她,我和你爸想认她当gnv儿,以后和辛家的关系也更亲近些,小恒,你看如何?”
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儿子,希望得到对方的认同。
路恒抿直唇线,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我觉得不行。”
不等路母追问,他立马给出合理的解释:“太突兀,人家不一定接受,还不如等相处出感情,再顺势提出。”
路母一听,深觉有理,便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想起远在国外的另一个nv儿,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小久能不能接受?”
路恒神se淡然,拍拍母亲的手臂,“小久不是钻牛角尖的x子,这是个意外,发生这事,大家都不想的,没有血缘,不代表不是一家人。”
路母:“嗯,我只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
路恒:“会的。”
辛月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她隐约听到好几回开关门的声响,但她太困了,实在无力深究。
室内空调温度打得有点低,她今日穿着的衬衫轻薄,冷空气顺着布料缝隙钻入,冻得她直打哆嗦。
辛月下意识抱紧双臂,蜷起身子,可是没用,还是感觉冷,意识在醒与不醒间无限拔河。
结果没争出,一件带着熟悉气息的外套先盖了上来,把她和冷空气隔离开。
蹙起的眉心渐渐松开,辛月嘴里嗫嚅着听不清的梦话,再度沉入梦乡。
梦里,她又回到和路恒初识时,具t梦到什麽早已几不清,她只觉得回忆好沉,沉得她难受极了。
她是想哭的,却流不出一滴泪来,只鼻子酸酸涩涩,堵着什么东西似的。
被耳畔的敲击声惊醒时,辛月还有些恍惚。
她眨着朦胧睡眼,望向身侧站着的高大男人,本能地,唤出时隔五年的称呼。
“阿恒?”
刚喊出那个称呼,辛月就意识到不对。
室内的气氛骤然变得诡异,彷佛连空气都凝固了。路恒手臂搭着西装外套,脑袋半垂,从辛月的角度看去,只捕捉到又长又直的眼睫,和挺直的鼻梁。
下半张脸藏在y影中,不细看是看不清的。
偏辛月此刻根本没有仔细看的心情,和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