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芸抬眼,示意知夏落帘,摇曳的火烛很快变得微弱下来。
更深夜里,雨稀稀落落停下,一盏昏灯悬在了雾里。
楚轻舟推门而入,摘了淋透的外衣,唇齿还未大开,对着萧寒山手边的热酒便是一通下灌。
一半顺着脸颊划入脖颈之间。
萧寒山瞧不得他猴急的样,只冷嗤:“别坏了我的酒,急成这样。”
楚轻舟扔下酒壶,又用袖子拭过唇边,一边插着腰,一边还粗喘着气,“不是,小的给你办事是不错,不犒劳小的,还要笑我,下次谁给你办事。”
萧寒山抬眼,“暗影卫不是死了。”
楚轻舟耸了耸肩,“那玄夜门也是办实事的好么。”
“有事就讲。”
“你说的对,你府里这帮人确实立马通风报信去了,不过趁着夜色,有事歇脚时候,悄无声息换车不是难事,我已经把伯父伯母先安置在城外咱们的庄子里了,但原先那辆,确实一直有人跟着。”
萧寒山笑了笑,“那不正好。”
“赶尽杀绝不好么?你非要做这么一出戏干什么,则怀,我确实没看懂。”
“前朝时候,你每一步都没出过错,哪怕是袁巩这样的人物,这样盘根错节的苍树,你砍起来也从不拖泥带水,如今明明大仇将报,你却开始放起长线了,为什么?”
萧寒山只道:“这样有意思。”
楚轻舟瞧着他,叹了口气,“我不是怨你,也不是怀疑你的心。咱们这些人的寄托,最终不都是在你的身上么。”
“那我便问问你吧,轻舟。”
“他们最终求的,是史书上的一笔反冤么。”
楚轻舟顿了顿,没来由地低了头,“自然不是。”
“是啊。要是一把火烧死了所有人,又有什么趣。只为将那朱笔所亲书反逆,两叁笔改成无过,又有什么意思。”萧寒山凝着他。
楚轻舟似是明白,忽而眼神变得慎重,“那么……你对温芸呢。”
“我不信玄夜门能探得出来的事情,暗影卫会没发现。她托温存志查办事情,自然,温存志这几次是够小心了,但温家哪个不是孬种蠢材,以为有什么通天关系,能给他们遮遮掩掩。你知道,还默许了。”
“她是温嵩的女儿。”
萧寒山的唇角勾了勾,“你若是要问这个,开头弯弯绕绕那么一圈做什么,也不是你的作风。”
楚轻舟被他看出意图,干脆一屁股坐了下去,“我自然是怕你真的中了美人计。”
“你是真切瞧过她。”萧寒山冷笑。
楚轻舟有些纳闷,他这是哪门子的关注点。
“没有,你媳妇儿我自然是婚宴上见过一面罢了。”他连忙是否认。
“那你见着,她佩着的那块玉佩么。”
楚轻舟与萧寒山的视线撞在冷夜之中,楚轻舟是震惊,萧寒山是冷静。
“她救过钱姨。”
楚轻舟的神色凝重。
这是件值得慰藉的事么,于他来看,并不一定。
他当然了解萧寒山。
曾对他有过一点好的人,他咬牙拼死,割腕献血也会报答滴水之恩。
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