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芸瞧着萧寒山的指骨敲打着茶盏,又接着委屈道:“可……温二亦听说,萧太师出身进士,是饱读诗书,胸怀璞玉之人。圣旨难违,想来,缘分一场,也不会下重手伤人,我想替姐姐……”
圣旨难违。
萧寒山的指骨停在案几之上,喉间轻哼笑意,“温二姑娘好口才、好揣度。”
“穿得这般敞亮,是想我话不够敞亮么。”
怎样敞亮。
是说颜色,还是做派。
温芸有些怔怔地抬眼,一时间红霞爬上了脸颊,带着被看穿的难堪,与萧寒山冷冽的视线交汇到了一起。
原来,他说的打太极,是指这个。
温芸不知怎么同萧寒山一同走进的内室,只知自己现在伏在他的书桌前,样状狼狈,可连一分一寸都不敢动弹。
萧远山的两手之间,是她颤抖的身躯,两手之外,开着的是一张张尚未票拟的奏折,上面无不提及了温嵩和温存志的名字。
倒不过不是那般提及。
而是在那某某人与某某人,某某派与某某派过从亲密,嫌有党同伐异,又或嫌有中饱私囊的后面,藏在那些长串可化作伙同“等”的名录里。
究竟是不是,要考察到父兄,怕是要些时日的。
哪有这么利索提人了事的。
萧远山气定神闲地提起毛笔,笔锋却未曾落在任何一张奏折,或之宣纸之上,笔尖划上了温芸的颤动的喉口。
温芸顿觉遍体生寒,毛笔的每一根仿佛都饱沾了浓墨,刺入她的每一寸肌肤,刺激身上起遍痒意。
仿若在定她的罪。
温芸有些腿软,唇齿黏腻在一块,方觉得喉间那只笔是扼住她发声来的,声音轻的不行,“爹爹,是最好官声之文人,平日极其爱惜羽翼,不敢……投靠逆王……请太师,明鉴……”
她越说越轻,瞥见了书桌边的全册《资治通鉴》与《战国策》。
萧寒山先为内阁大学士,后为帝师。所谓名正言顺,如今天家是,而当年逆王不是。
她虽是女儿家,但家中父兄皆为文官出身,自小亦耳濡目染诗书。
清逆王之党,乃是新朝根基未稳之时的必要举措。
泰山之大,亦溃于蚁穴,党锢之祸,历史一笔一笔都是惨痛教训。
萧寒山的下颔轻抚过温芸的发髻边翘出的发丝,眼光落在了那只行走缓慢的毛笔尖上,他微微顿笔,墨汁顺着温芸的白皙脖颈向下涌流。
他的笔锋顺着墨汁的路径往下,温芸想逃,却不料更往萧寒山怀中去了几分,难堪地顿住。
萧寒山的气息包裹着温芸,说出的话是格外凉薄,“明不明鉴,于我,并无二样。”
“一笔之下,不过死生。”
温芸曾听兄长提及,有谏者以为,赶尽杀绝,是上乘杜绝后患之法。
千秋功过评论,死后纷说,他萧寒山明显不屑一顾。
碾死五品文官一家于他,便如随手捏了只蚂蚁。
不知该说是心狠手辣,还是意气傲纵。
然而只有身处其中的人知晓,在史书上略过几个字,甚至不会有载的,“五品文官家满门抄斩”,不是冷冰冰的。
不是后人,或者时人,单单一句慨叹,悲悯,又或取笑可感受分毫。
温芸这样想着,他冰凉的手抚上了她的后脖颈。
呼吸一凝。
他丢了笔,轻笑:“怕成这样。”
“还想嫁么。”
滑过喉间的墨,冰凉入骨,滑进了温芸胸前的微起,又晕染而开。
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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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洛神赋》
架空类明,服饰官阶设定都类明。按时间线来看参仿明中后,但本文与明的发展历程是并不大一样的。
服饰这一块,曾经提以“褶多”为美,形容令眠穿着鹅黄新衣。虽然颜色在明朝随着发展有“下放”趋势,但官宦少女于首辅之前着“黄”并不妥,未免一些私设或细节解读故而删改。
关于发髻这一块,比较好考察的是已婚妇女的?髻,令眠此处的姑且算作未婚少女的私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