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门了。”然恩站在玄关套上外套,她已经带着妈妈从原先狭窄破旧的出租屋里搬了新家,虽然也是租的,房子也算不上多好,至少也宽敞g净。
即使每个月要拿一半的钱还给嘉布尔,可她又不赌博又不嗜酒,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她和妈妈的生活条件到底还是改善了,连自己行走在外的一身衣装都不换,还是穿旧了,伊凡看不过眼,敲她脑袋带着她又去买一身。
现在她又升了中尉——老大的副手,很快就能还完钱,然后买间属于她们自己的房子,生活才真正走上正轨。
然恩从前出门从不向家里打招呼,现在是g巴巴地没话找话。
屋子里唯二的另一个人,和她在一起只有沉默。
然恩打开门,对她的话得不到回应已经习以为常。
她向外迈步,回身关门。
“晚上,要回家吃饭吗?”
然恩呆了呆,顺着这个犹疑的声音猛地回头,看见妈妈略显局促地双手捏在身前,对上她的视线,中年nv人马上避开。
然恩脸上绽开惊喜的笑,“要的。”她重重点头。
不大的酒馆,碟片机转动着,空气中响着悠扬的曲调。
安杰洛坐在角落,他面前空的啤酒杯堆了一排,又拿起酒保递过来地一满杯,仰头灌了。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他回头,看到棕发少年撑着下巴坐在他旁边。
“是吉诺啊。”
安杰洛攥紧酒杯,“你跟我都知道然恩她手上没有沾过血!伊凡这样做之前为什么不问问我们?!”
他猛地将杯子往地上掷,“啪!”
他看在兄弟的面子上没有撕破脸,没有去找嘉布尔说真相,可是!“伊凡有没有把我们当兄弟,为了那个小p孩?!不,应该说是为了那个nv人!”安杰洛不服气,要知道他的功劳仅次于伊凡,然恩不过是个末位!怎么现在就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二把手了?
吉诺叹了口气,正要安抚他,就听到耳边讥笑,“哟,这不是骁勇无敌的安杰洛吗?”
安杰洛抬眼看去,是凯奇的人,四个身t高壮的男人围着他和吉诺,脸上是不加掩饰的讥讽:“无敌啊?”
“这么厉害?还不是要向那个借钱赎身的妓nv俯首?!”
“以后就都要听那个小丫头的话咯。”
几人笑得前仰后翻,哈哈哈哈的混响将碟片的声音全然盖住。
安杰洛慢慢站起来,他的眼睛被刘海的y影遮住,只看到见他脸上因着酒jg愈加明显的雀斑。
“你们再说一遍?”
安杰洛又进了局子。
“他这都几进g0ng了?”然恩惊讶地问,算了也不重要,她很快又问:“什么时候去保释他?”
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大街小巷已经开始装扮起来了,然恩和伊凡出来采购过节要用的东西,家里和帮派里都有,少nv双手背在身后走路一蹦一跳的,半长黑发飘扬。
“圣诞节前夕吧,”伊凡有点烦恼地蹙眉:“多关他两天,让他长长记x。”
“你给我报假功劳上去,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对你只有好处的事,也得先跟你一一交代吗?”伊凡眼神有些闪躲,理亏般,苍白的指节不自然地0了0刘海。
“你怕我不答应?”然恩挽着他的胳膊,“升等我当然开心,可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如实上报呢?你就不想往上升吗?”
“就我这个身t状况,嘉布尔也不可能选我。”他头瞥向另一边咳了咳,喉咙里是止也止不住的嘶哑,然恩的眼神暗淡了一刹那,又欢欢喜喜地挽着他向繁华的商业街里走。
买完了东西,夜幕降临,天际绽开了一簇簇烟花,然恩和伊凡在街边长椅坐下,绿和紫的两双眸子,齐齐挨在一起,抬头黑幕中的灿烂,耳边是热闹欢快的圣诞歌,脚下是沙沙的落叶,满怀的牛皮纸袋放在长椅边。
一首节日歌放完,然恩转头看他,“你喜欢我吗?”
她的手还放在他的手心里,他们早都习惯了,跟g肩搭背没什么区别。
伊凡温热的手猝然捏紧,又猛地松开。
“咳咳咳。”他偏过头激烈地咳了起来,好容易平复下来,好看的脸板起来:“nv孩子家,哪有你这样说话的?”
他弯下腰去够地上的牛皮袋,修长的脖颈从衣领漏出苍白的一小快肌肤,然恩去拖他的后衣领:“那该怎么说?你告诉我。”
伊凡被拉回这把椅子上坐好,绿se的双眸眼皮像是蝴蝶的两片翅膀,扑地飞快,“你先离我远些,我……我会传染你。”
“这个借口都老掉牙了伊凡,”然恩低低地笑出了声,她的气息吐在他的脸上,“想吓住我,再好好想一个先。”
“医生说我活不过几年了,你一直在我身边,清楚知道我咳血的频率越来越高,然恩,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他低垂下眼,清亮的声音拖沓低沉却又透着坚定。
“那你活的这几年,我明明喜欢你,却必须表现地不喜欢你,离你远远地,就不是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
伊凡被她问住了,沉y片刻,又说,“我……我怕你伤心。”
“我不会伤心,”然恩手臂横放在长椅椅背上,身t自如地向后靠坐,唇边淡淡的笑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你一si,我就会找十个八个,个个b你帅,我这么说你放心了?”
?伊凡瞬间瞪大眼睛,好看的面孔上夹杂着沮丧和震惊,他修长的两只手猛地捧住然恩脖颈连接下颚的那片肌肤,他的脸刹那间凑地极近:“你变心也太快了?!”
他语气气鼓鼓地质问。
近在咫尺的距离,然恩可以看清他脸颊上的绒毛,绿眸黑发的少年从耳根开始浮上来像水蜜桃一样的粉se。
她呼x1急了些,他们之间的空气不像是十二月的芝加哥该有的y冷,而是流淌的热,然恩心里像是幼兽抓挠的su痒,“伊凡,你脸红了。”
听见然恩的话,少年的脸以r0u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绿眸蕴含着复杂的情绪,他紧绷的脸部线条像是败下阵般的松弛了片刻,粉白的薄唇抿出浓郁的yanse:“我现在肺很舒服,没有要咳嗽的感觉。”
“所以呢?”
然恩的唇线几乎被他开合的唇瓣接上,她心跳鼓噪,分明没有喝酒,却陷入了奇妙的微醺,她清楚地看见伊凡湖泊似的绿眸印出她的样子,他的声音低哑:“那我可以吻你了吗?”
脸颊擦过他手掌的茧,然恩向上仰起脸,她拥住他,sh润的唇,缠绕的气息,升温的空气,纠缠的舌尖,万家灯火做他们的背景板,烟花在黑夜砰然不绝,七彩的光落在少年少nv的身上,漂亮地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画面。
“你刚刚嗑到我舌头了,伊凡,你的吻技好烂。”少nv带着喘息的声音
“我刚刚没注意,”少年x口剧烈起伏,“你别误会,我可是很有经验的。”
“可是吉诺说你从没接触过nv人——除我之外。”
“那家伙什么都跟你说!”
黑发少年低下头,暂停了两个纯情鬼的别扭拌嘴。
圣诞到了,是个喜气洋洋的好日子,就算是黑手党也不会再今天派什么任务,大家轻轻松松的,和朋友,家人一起晚餐吃到很晚来度过这一天。
然恩却跟伊凡发生了一点不愉快。
伊凡说黑手党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刀尖上讨食的营生,不安稳倒是其次,主要是太危险,他想然恩和他一起退出。
越快越好。
按理说黑手党来了就没有能活着离开的例子,可是伊凡说他从前在纽约教皇——洛l佐手下做过事,能在他那说上话,若是洛l佐开口要嘉布尔放他们,伊凡有病在身,然恩又只是个nv孩子,嘉布尔不会也敢不给洛l佐面子。
“这世界上对我最重要的只有两个人,然恩你,还有我弟弟。唯有你们两个,是我愿意用生命来守护的。”
他们从嘉布尔手下脱身,靠着伊凡这些年的积蓄,足可以过安稳日子了。
话说地没毛病,然恩也很意动,但是她不愿意即刻就走,觉得伊凡太急了,她才刚当上中尉,再做个几个月半年的,多拿到手里的钱不知是她过去一年里的多少倍,真金白银,能到手,才是最安稳能让她心定的。
就这么闹了脾气,连伊凡开车带她去据点和大伙一起聚餐,她也一直手肘撑在车窗上看着外边,一句话都不说。
“好了,先别皱着脸。”车停下,伊凡无奈地捏了捏她的侧脸,被她晃晃脑袋把手甩开。
“那个最大的圣诞树上,挂的最高的礼盒,你去拿下来看看。”
然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暗紫se的眼睛腾地一亮:“什么?你给我的圣诞礼物吗?”
伊凡耸耸肩,“不清楚,你慢慢看。”他下了车,丢下一句:“我先进去了。”几乎是逃的,围巾飘在身后,露出来的耳廓绯红。
然恩噗嗤笑了,她跑过去,扒开圣诞树上繁复的彩带,取下盒子,然后抱着盒子蹬蹬跑回车上,盒面上拿钢笔写着:给我亲ai的然恩。
她小心地拆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齐齐整整的一叠崭新的钞票,她喜滋滋地把钱拿起来,下面压着的事薄薄一张支票,上面的0然恩一时扫不到尾,她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大,仔仔细细地拿手指点在上面,数清楚一个,手指就往后挪一位。
再没有b这一刻更开心的时候了,然恩兴奋地脸红扑扑地,伊凡他这把自己的存款全都给自己了!
她正要推开车门去找到伊凡,好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却看到悠悠停到街对面的车上下来了几个警察,然恩停下了动作,警察来ch0u查,要么是又要油水,要么是为了给上面交差要抓人回去。
就先交给伊凡他们应付吧,然恩为自己避过了警察盘问而微微庆幸,要是被抓了,晚点她去给他们交保释金就好了。
她坐在驾驶位上,动作轻快地把盒子用绸带重新包好。
手指碾了车窗覆着的雪片,又等了好一会。
还没出来吗?然恩趴在车窗往那边望。
“砰!”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枪声像是凭空炸响的惊雷,然恩下意识捂住耳朵,不好的念头揪地她心脏漏了拍,她睁大眼睛向作为据点的酒窖看去,数挺冲锋枪连绵不绝的声响突突突地凿在她的天灵盖。
不知过了多久,万籁俱寂,那几个警察匆匆地提着枪坐上了车,刚刚没有留意,现在他们出来,正迎着车内的然恩视线,她牙齿咬地咯吱咯吱响,这些人大多不认识!但有一个!然恩心脏急剧跳动,那是!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警察!
假警察车尾一甩,很快消失在了街角。
然恩几乎迈不动步子,她手抖地厉害,眼眶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发烫,她连滚带爬地下了车,心里颤抖着祈祷不要,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酒窖的门大敞着,鲜血的味道扑鼻而来。她发红的紫瞳里眼泪断了线地向外流,“亚当!”
这是然恩日日相处的伙伴们,此时一个个都凄惨地横尸当场。
然恩嘶哑着叫他们:“达里奥!马西莫!”
墙被机枪扫出来的血r0u粉刷成了,数十个人身上数不清的血窟窿流出的血在地上积起了浅浅的血河。
他们有的还大睁着眼睛,像是不懂,他们已经乖乖配合警察了,怎么还会遭到这样的屠杀。
最里面,伊凡安静地躺着地上,浓长睫毛合拢,就像是睡着了。
“不不不。”然恩哽咽地去抱起他,他流了好多血,赤红的鲜血从他破布口袋一样的身t,流了然恩一身,血还是热的,可他的身t却凉地可怕。
“你是吓我的对不对,”然恩崩溃地r0ucu0他冰冷的脸:“我知道你想快点金盆洗手,我们这就走!我和你离开芝加哥!”
从不舍得她独自难过的少年此时却开不了口了。
“我错了好不好,伊凡…啊…”然恩嚎哭出声,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他刚刚还活生生地在她身边,和她说着话。怎么就!怎么会!
“你快点睁开眼睛,你想怎么样,我都听你的,你快起来,你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大滴的眼泪砸到伊凡的眼角,倏地下落,仿佛他也因为少nv的惨痛而悲伤。
如此毫不掩饰的大规模枪击,警察、报社、电视台、各方地下势力都被惊动了,震天的枪响,,报导联邦政府禁酒成果显着,宣扬他加文·丹尼斯年轻有为。
“少废话。”加文推开她,一脚踹开门。
“不要!”
敞开的大门伴随着然恩的惊叫,加文充耳不闻。
可下一刻,青年琥珀se的瞳孔在看清房内的情形时震颤了下。
宽阔的房子,里面空空荡荡,一览无遗,不要说酒桶了,这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
加文猛地转头,看到然恩得意地笑,“不是吧警司先生,租房子也犯法啊。”
他被耍了!加文攥紧拳头,回过味来他得到的是然恩专门放给他的假消息。
相机咔嚓咔嚓对着空房子响个不停,加文眼里含着愠怒,招呼不知所措的手下人,“我们走。”
然恩挡住了他的去路,她抬着下巴,眼神玩味:“联邦调查局错查了好人,强闯民宅,暴力执法,也不给我个说法吗?”
相机随着她的话对准了他们两人,加文眉头一跳,喉结狠狠地滑动了下:“是我执法不当,完全是我个人的原因,我会向联邦调查局上报我的……错失。”
然恩伸出手,在镜头前,笑意盈盈地,“没关系的,警司先生,下次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就好了。”
加文面容沉地快要滴水,他千万般不情愿地伸出手,同她握了握。
再罪恶滔天的罪犯,手心也是温暖柔软的。
加文抛开这个念头,借势向前,揽住她的肩,凑到她耳畔,压低声音:“你别得意。”
然后迅速退开,带着人颇有些灰溜溜地离去了。
历史的洪流滚滚向前,越来越多的神奇东西被开发出来。
加文已经这些不痛不痒的小打小闹产生了厌倦,这次执法错失被电视台记录下来,他遭到了联邦机关的警告。
青年开始思考究竟要如何一击即中扳倒然恩时,瞌睡时便来了枕头。
看到了窃听器的信息,加文当即就通知了手下探员,“让上面调一套窃听设备过来。”
“可这是新研发出来的技术,不光还没有在执法部门投入使用,更重要的事这种设备很稀缺,总部有没有都还另说,不是我们想要就能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