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当她是怪物般避之不及吗?
安杰洛给她带回来的是一个说起来十分老套的故事。
洛l佐和绝大多数意大利移民一样,幼时过着b乞丐好不了多少的日子。
他是个孤儿,幸运的是洛l佐遇到了一对慈ai的意大利夫妇,他们收养了他。
这对养父母有个亲生nv儿,她很早就不在了,只给老夫妇留下了一个遗腹子——那孩子当然就是他们一家人的掌上明珠。
结果千娇万宠来的孩子,随着他年龄渐长,却越来越蛮横跋扈。
最终在1919年的冬天,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为老夫妇带来了杀身之祸。
因为洛l佐不曾拥有过,所以他b寻常人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亲情,盼望着能为老夫妇颐养天年。
在洛l佐发迹之后,他为他这个外甥收拾了无数次烂摊子。
在这个败家子闯出来的祸越来越大的这些年里,洛l佐不是没有动过念头:除掉他!
除掉这个不安定因素,他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地永远生活在一起。
可洛l佐明白他养父母对外甥的ai,无论如何,他们都绝不想看到他对他出手。
绝不想看到他们的养子,和亲孙子之间,起任何一点龃龉。
他们会多伤心啊。
洛l佐最终也还是被情感和道德束缚,放任自流地过了下去。
可最后,他想要一辈子孝敬的老夫妇和那孩子,三个人的尸t齐齐出现在他面前。
即使洛l佐发疯一样去铲除了仇人,但是,si者不会复生。
他悔恨自己没有早早地动手。
如果他没有犹豫不决,坚定地除掉这个败家子,他的养父母就不会si!
如果……可惜没有如果,是洛l佐他自己害了他们。
洛l佐心情沉痛,连手表都忘了带,他坐了很久的车,去圣加大教堂,要向万能的主忏悔。
之后他遇到了然恩。
洛l佐理解她。
他做不到的事,这个孩子做到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很欣赏这个nv孩。那时洛l佐没有想到之后还会再遇到她。
再遇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不是恍然无措的小nv孩了。
然恩一直以为,洛l佐对她额外地好,一开始是因为伊凡的缘故,其实不是。
从头到尾,他的温柔,他的给予,都只是因为她本身。
只因为然恩是然恩。
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而洛l佐之所以站出来,为然恩顶缸,是因为他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在意的人的痛苦了。
然恩轻而又轻地问安杰洛,“他有没有给我留什么话。”
“他说,”安杰洛点点头,复述道:“珍重。”
纽约皇后区的圣约翰墓地,然恩站在洛l佐的墓碑前。
平心而论,吉诺针对然恩下的这盘棋,面面俱到,万无一失。
可是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最低调不过的洛l佐,这个最谨慎智慧的男人,竟然会在这个关头站出来。
任谁来算都算不到,最沉稳的黑手党头目,竟然会si于一生中仅有一次的不沉稳。
“我以为如果有黑手党可以善终,那个人一定会是洛l佐。”然恩突然说。
做一辈子黑手党,站得再高,看着再光鲜亮丽,也只是政府想收拾就收拾的小盘菜。
这些天,然恩突然像是醒了一样,她要换个方式,她要真正地翻身,成为掌握这个国家的人。
不远处,加文身穿黑se的西装,低沉的声音问道,“我本来以为你很喜欢他。”
“再喜欢,能喜欢得过我自己吗?”然恩笑了,她看向加文,“你离开芝加哥。”
加文挑眉,“为什么?”
“我要你去竞选总统,”然恩平铺直叙道:“我会帮你坐上总统的位置,做为回报,我要你坐上那个位置之后,听我的。”
如果可以,她当然想自己坐上要争取的位置,就算退一万步,也该扶持自己的亲信上位。
然而,除非他们这些意大利人通通时光倒流退回降生之前,投胎到美国,不然他们就是永远是低人一等的外邦人,绝无可能接触到他们国家的政坛。
那就只有把目光瞄向有资格争夺那个位置的人。
加文·丹尼斯。
加文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总统是她说让谁做就让谁做的吗?
那总统候选人还辛辛苦苦地演讲拉票做什么?!
可这种话由然恩说出来,加文简直是毛骨悚然,他冷下脸,“你别做梦了!”
然恩走过来,她冰凉的手掌捧住加文英俊的侧脸,恶狠狠地吻上他的唇。
加文琥珀se的眸子赫然颤动,他猛地向后退去——她追吻上来,直到青年喘不上气,他才挣扎着扯开了她修长生茧的手。
可,然恩暗紫se的眼眸没有一丝情动,“fbi警司,国会参议员的公子,跟着名的黑手党首领上过床,这种秘闻要是泄露出去,你知道你跟你的父亲会是什么下场?”
加文抿着唇,骤然热烈起来的心跳因着她的话语而冷了下去,“这就是你的谋划?你不觉得你太痴心妄想了吗?你觉得我会愿意做你的白手套?然恩·萨伏伊,就凭你这个态度?”
“连那个一无是处的阿洛伊斯你都对他那样好,就不能对我……”加文倏地收声,他眉头纠葛地蹙地极紧。
然恩看着他,她牵过他的手,语气温柔了些,“不想身败名裂,就听我的话,知道了吗?”
然恩的手,覆着厚茧,指节修长,这是一双能握紧枪的手,也是一双能握紧权利的手。
离开前,然恩加文复杂的视线里,给洛l佐墓前放了一束白玫瑰,“我si了以后,想葬在墨菲斯,那是个鲜花怒放的美丽小镇。”
这是经然恩手下葬的第三个人,不知道她自己将来,会是谁来给她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