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你拿去亲手交给木祁。”温怡卿将晾干墨迹的宣纸迭好放进信封之中,她并未署名为防止途中稍有不慎被有心人拦截信中言辞也极为克制,这让她感到心口发酸得难受。
“是,”采薇接过信来,小心抬眼观察着温怡卿的脸色继续说道,“今日是下元日,按祖制娘娘也该同陛下进太庙祭祀……”
“陛下说我有病在身不宜出宫,我自然不该露面,”温怡卿不甚在意神色淡淡的开口打断采薇的话,“也省得我同他虚与委蛇了。”
奉天殿中文武百官皆屏气凝神,听着折子被重重地摔在殿前发出的一声闷响,空荡的大殿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浮起一层疑色。
周晋然右手猛地拍上龙头扶手,这阵仗叫一旁的周晏然勾起嘴角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眼少年震怒的模样。
“不过是一帮山匪,何敢在大周地界撒野,”周晋然发现了身旁男人的似笑非笑有一瞬的心虚,他垂下头收敛慌乱的目光定住心神,“已经过去了两日两夜骆将军在樗黎关耗得起,可司马朔在前线浴血奋战保卫疆土又哪里耗得起。”
“温相?”
这话是有意要定骆烟渎职之罪了。
周晏然默不作声只是眸中笑意渐深,他许久不曾见过这样滑稽荒谬之事。
温松嵇既是丞相也是帝师,周晋然对他总是敬畏又忌惮的,抬眸间怒意和冷冽削去一半更不敢直呼其名,这让他的气势和天子之怒一下子弱了下去。
“臣在。”温松嵇脸色苍白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在场武官侧目皆是一怔,虽不曾习过病理但习武人也粗略知道些大大小小的伤势到底如何,如今这一瞧当真骇人,相爷身形瘦削,被官靴包裹着的小腿肿胀行走时摇摇摆摆已全然不能站定,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再瞧冠下隐约可见的白发,不少人不自觉惊得倒吸了口凉气。
自先帝起便在朝为官的老臣们自然知道,从前为先帝拔出朝中爪牙温松嵇受了多少暗害,此时也不免唏嘘叹惋,叹温松嵇也叹自己。
周晋然也愣了一瞬,他怎么也没想到温相递给太后的信中所写竟是真话,并不是什么示弱讨好,他的心沉了下去双眼快速扫过众大臣的面容,这才意识到他太过急功近利,导致现在要处理温家十分棘手,或者说温家本来就是个烫手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