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被要求穿戴摄像头时,荀钏才猛然生出一种不适感,他这会才想起来,第一季的糊糊节目组扣扣搜搜的,连跟拍的摄影老师都没几个,只能靠选手自己带便携摄像头录制——不光画面不怎么清晰,还很难拍到脸。
有的选手干脆拒绝了摄像头,选择自己用手机录。
荀钏想了想,也还是决定用手机录,刚出道这会,他可贫穷的要死,要是剧烈运动中不小心摔了摄像头荀钏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啊?”站在前面的付青姚忍无可忍地问了一句。
荀钏一句话都不说,拿着手机做好随时跑步的准备,他已经在心底回想学校的几个地点——以前这场游戏,他并没有去玩密室逃脱,而是高调地在学校划了一阵水,然后光荣被猎人逮捕,去给留下来烤串的人打下手。
这次他有点感兴趣了。
毕竟他没去的那次,队员们也只有翟渐一个人去了密室逃脱,荀钏这会不想见到那几个人,去密室逃脱是最好的选择。
他这幅拒不交流的样子让付青姚有些恼火。
明明就是荀钏自己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报复一下而已,他还气上了。付青姚闷闷地转过头,他很容易挂相,这会那张俊秀的脸直接阴翳了下来。
“嗯,大家准备的差不多了?”徐琦已经悠闲地拿了把椅子坐在树下,他看了眼装备齐全的练习生,嘴里吹响了哨子。“3、2、1——五分钟倒计时开始!”
糊综艺有糊综艺的好,不光所作所为自由很多,而且还不用背诵台本——
“我准备去躲个靠谱的地方。”荀钏边跑边对着镜头说。“嗯,我知道个好地方。”
荀钏看外表是高冷挂的酷哥,实际上在综艺里话一点不少,甚至可以说得上冷梗频出——毕竟再怎么样,他也是前5出道的选手。
他选择的地方很偏,在学院最北边的体育馆,这栋楼总共有六楼。
一般来说,五分钟能跑到这个地方的人很少,再加上大家这两天似乎都没怎么在学院里乱逛,目前只有他一个人选择了这条路。
靠着六楼排球室的墙,荀钏缓缓蹲了下来,他觉得目前没什么好录的了,便关闭了录制,径直点开微博,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的微博上有一千多万粉丝,现在只剩下寥寥十万——或许还有一部分是水军。
这个起步和原本的时候差不多,不过即使重新开始了,荀钏也并不觉得挫败,对于他而言,只要对得起还愿意支持他的粉丝就好了。
只是,荀钏搜了搜自己,越搜眉头皱得越紧。
他的黑料有点太多了包括但不限于在节目里抢着出风头,和工作人员起争执,这个世界里作为‘荀钏’的个体,是这样的吗?
突如其来的记忆袭击了他,荀钏头一阵剧痛,他想起了一些事——这具身体的记忆。
他似乎在某个深夜被网友骂哭过,一个人缩在练习室里喝酒喝到吐,等清醒以后又一个人打扫练习室后回宿舍,或许是因为他名声太臭,在印象里,从小到大荀钏似乎都没有交过朋友。
家庭的原因他是知道的,可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
大量负面情绪一股脑袭击了他——自己唱跳很差劲的记忆、被迫安排去跟不认识的人炒绯闻的记忆、被雪藏的记忆这些对于原本的荀钏并不难熬的记忆,此刻却如同千万根利箭一般直直往他心口戳。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擅长伪装大人的人。
此刻,荀钏只想找个人好好倾诉。
等过了一阵子,荀钏已经恐慌到眼前都被水雾浸透,垂下去的手有些颤抖,他再次拿起手机,拨打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嘟嘟的几声音乐过后,电话被接通了。
“奶奶?”
荀钏呼唤了一声,连两只手都一并握上手机,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可电话那边顿了一下,只是传来一声有些不确定的‘喂,你好?’,显然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他失魂落魄地挂断了电话。
“你确定是在这边吗?”
何景乐举着自拍杆,对着手机里的自己理了理发型,他漫不经心地问了旁边的邵沛光一句,两人都不是什么很能跑的,此刻自然都有些累,只是这两都精致的要死,即使此刻都出了好些汗,也只是细密地喘息着,并不被摄像头拍到任何丑态。
他们从游戏开始之前就做了计划,等会直接去拦荀钏,给人点颜色瞧瞧,只是没想到这人跑的够快的,两个人都差点跟丢。
“管他的,”邵沛光摸出纸巾,擦了擦额角的汗。“最后一楼,他要是不在就不找了。”
“——都说那老东西早死了,别再给我打电话了,丧门星!”
空荡的走廊里,猛的传出一声粗犷的男性声音,邵沛光被吓了一跳,随后他注意到了声音传来的门。不等他多说什么,何景乐便直接往器材室走去。
荀钏独自坐在器材室的角落,整张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眶却很红,他的膝盖撑着手臂,黑发贴在他的脸侧。
何景乐走上前去,他睥睨了荀钏一眼,又用手去沾了沾荀钏眼角的泪水。
“他刚刚是不是……”
“嗯,哭了。”何景乐无所谓地说了一句。
邵沛光站在门外,有些犹豫,荀钏显然刚刚哭过,他是跟荀钏有些过节,却也没有在这种时候还想着落井下石。
“来都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回去——你去堵着门,别让他跑了。”
何景乐发号施令结束后,便暂且松开了手,他转而去后面的器材堆放处找了一根麻绳。
“呃……”荀钏闷哼了一声,却没怎么挣动。
他不太舒服,又刚刚得知了亲人早已去世的噩耗。
将并无反抗的荀钏捆了起来后,何景乐才彻底放下心,他不得不承认荀钏确实有些躲藏的天赋——恐怕直到游戏结束为止,这里都不会有任何人找到。
荀钏像只待上锅的螃蟹一样,被捆的过于严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