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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春华回头。
艾西普张张嘴想和他说些什么,打个招呼、约个一起去中古物品市场的时间等等,随便说什么都行,而对上葛春华的眼睛他的大脑却跟语言系统脱了节,他徒劳地张嘴,没发出一个音节。
“喂!”后头有人不满地催促,“快点走啊,别堵在这里!”
葛春华转回去。
有一对人插到了他们中间,把两个人隔开了,艾西普闭上嘴,低头随人流出去。
葛春华进家门,打开卧室的灯,想了想,又拧开了书桌上的台灯。
他给自己倒一杯梅子酒,坐到桌边做火漆。
做了一会儿,他起身来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于是看见楼下站着的人。
艾西普站在那儿,见自己被发现就转身走了。
艾西普这个人跟其他追求他的人不一样,葛春华看他出现在自己生活的各个角落,却不觉得他像那些人那么烦,并且有种同类感,艾西普有时间天天绕着他,他也是无依迷茫的人吗。
从那天他们站在阳台上艾西普看着他出神的时候起,葛春华就认定艾西普和正常人是有所差异的,葛春华有应对精神病人的经历经验,他看得出艾西普肯定是有某种病的。
葛春华的妹妹遗传了家族性精神病,父母照顾她无暇顾及葛春华,妹妹表现出症状后,他们就把他送到了他奶奶家,之后葛春华上初中,上高中,都住在奶奶那边。
高考前的那段时间他被父母叫回去,他们临时去外国谈生意,把妹妹托给他照看。
虽然家里有保姆,但父母不放心。
妹妹是个文静的小姑娘,不发病时像个漂亮精致的人偶,在保姆的照顾下梳好看的发型穿好看的衣服,在别墅里遇到葛春华,甜甜地叫他“哥哥”,可即使这样葛春华还是对她没什么好感。
因为妹妹发病时真的是个大麻烦,保姆负责她的日常起居,发病时她就归葛春华管,葛春华需要及时安抚她的情绪,给她喂药,收拾她留下的残局——通常是被她砸到地上的物品的碎片。
葛春华是个讨厌麻烦的人。
他不会表露出自己对妹妹的不喜,病也不是妹妹想得的,他沉默地为她收拾,等父母从国外回来,安排他出国读大学,他就到了这个城市。
父母这样安排,无非是为了让他尽早接手公司,给妹妹提供更长期更有效的保护。
葛春华看出艾西普有问题是从他“发呆”时的瞳孔变化,他妹妹发病的征兆就是突然走神、瞳孔扩散,往后是无法自控的情绪爆发。艾西普相对来说情况稳定一点,只是定定地看着虚空中的某处,葛春华猜他可能是出现了幻视。
再进一步,这几天艾西普跟着他,是想再体验一次和那天同样的幻视,还是怀有别的心思?
不论如何,在艾西普给他的生活造成麻烦前,葛春华都不会去管艾西普,就像他不会把那些匿名者写给他的情书拿出信箱。很麻烦,而且他没必要把时间花在这上面。
葛春华收手,窗帘落回原处,轻微地一阵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