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秦文言眼睛一闭,准备将匕首刺入血肉。却听见沈若惜缓缓道。“表少爷匕首的位置,看似抵在心脏的位置,实则偏了三分,这个位置不会伤及性命,拿捏得很是精准。”秦文言睁眼,眼神愤怒。“你居然用如此歹毒的心思揣测我?你这女人,太可怕了!”他看向秦眶,“侯爷,我看沈若惜才是可疑,说不定世子中毒,就是她有意为之!”“表少爷倒是不必急着恼怒。”沈若惜声音淡淡,但是却铿锵有力。“你有没有想过,杜义山不惜揽下所有的过错,就是想换徐凌妙一线生机,若是他知道,徐凌妙被你杀了,你猜,他还会不会将实情继续隐瞒下去?”秦文言动作一顿,神色恍了一下。见他这样,秦眶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罗保,派人去趟刑部,告诉杜义山这里的情况,听听他会说什么!”罗保应下,转身欲走。秦文言的声音突然传来。“不必了。”他抬头,而后,缓缓起身。十一岁的少年,明明面上还留着青涩,但是眼神却冷如寒潭。他看着秦眶。“你如此大义凛然的要定我的罪,果然,你从来不曾将我这个儿子,放在眼里。”话一出口,众人神色一变。陆琼道。“文言,你知道你……”“我当然知道,三年前我就知道,我并不是什么表少爷,而是侯府的私生子。”秦文言声音不大,却在人群中掀起了轩然大波。陆琼怒喝一声。“那承宣中毒的事,的确与你有关!?”秦文言冷然一笑。“是,世子的药,是我动了手脚,我想让他死。”秦承宣手指一紧,眼中晃过一丝沉痛。秦眶怒极。“你果然狼子野心,与你那个娘一样,天生的恶毒!”“你就不无辜吗?我的好父亲!”秦文言咬着牙:“这么多年,你对我的嫌恶我都看在眼里,哪怕你对我有那么一点父子之情,我也不至于走到现在!我什么都没有,只能自己争取,我不后悔我的决定!”秦眶目光微沉。他缓声道。“我对徐凌妙从未有过感情,你的出生,原本就是个错误,若不是夫人大度留下你们,你今日哪里……”“父亲!”秦承宣打断他的话:“够了,别说了。”秦眶目光沉了沉,随后厉声道。“送秦文言去大理寺,好好审审,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深沉的心机,背后是不是另有他人指使!”“呵,武定侯真是大义灭亲,好生果断!”秦文言讥笑出声。他面色沉下来,眸中暗芒闪烁。“不必侯爷麻烦这一遭了,我认罪,我谋害世子,其罪当诛!”说完,秦文言原本抵在胸口的匕首,缓缓移到了脖颈的位置。他看向沈若惜。“沈大小姐,你说,这个位置如果割下去,还会有生还的机会吗?”不等沈若惜开口,秦文言便说道。“应该是必死无疑了吧。”秦承宣拧眉。“文言,你别冲动!”秦文言看着他,动了动唇,似是想说什么。但是最后却只是惨淡一笑。“世子,我只有一个请求,请您将我和我娘葬在一起。”说完,他微微闭上眼,握着匕首的手,颤抖着一用力。
血瞬间飞溅出来。染红了夜色。少年削瘦的身形晃了晃。随后,砰然倒地。院中寂静了几秒。随后,是陆琼沉着冷静的声音传来。“今日院中发生的事,对外一概不准提及,若是有泄露的,决不轻饶,明白了吗!”众人瞬间应声。“明白了,夫人!”“罗保,找个好点的棺材,将二人处理好,对外就说徐凌妙母子得了怪病缠身,不治身亡。”“是,夫人。”罗保指挥着府里的下人,将徐凌妙的尸体也搬了出来。她满身血污,十分狼狈。手上还紧紧抓着一支带血的金钗。沈若惜走了过去。陆琼道。“若惜,这里场面血腥,我让人带你先去前厅歇着。”“没事。”沈若惜看着地上的徐凌妙,她微微蹲下身,将怀中的一个翡翠玉镯拿了出来。杜义山希望她能将这玉镯,转交给徐凌妙。却不想,再见她,却已经香消玉殒了。沈若惜拉起徐凌妙的手,将玉镯给她戴上了。至少,也曾有个人,用生命去护她爱她。侯府的事结束后,沈若惜没有久留,告别了陆琼和秦眶,准备回将军府。秦承宣送她到了门口。他坐在轮椅上,目光柔和的看着沈若惜。“今日,真是多谢你了,帮我解了毒,又查明了真相。”“世子既然把我当朋友,朋友之间,便不必言谢。”秦承宣摸着自己的膝盖,微微垂眸。随后淡淡一笑。“其实今日,我以为你会害怕。”“身为医者,我其实也见过不少血肉模糊的场面,见多了就习惯了。”况且上一世,她经历了炼狱。这种场面,谈不上怕。只是有些唏嘘。沈若惜踏上马车。“世子,你回府吧,你今日刚解毒,应该多休息。”“没事,我看着你走。”闻言,沈若惜也没多说。她转身,坐进马车。冷霜驾着车,掉头消失在夜色中。等到已经看不见马车的影子,秦承宣才扶着轮椅的扶手,吩咐身边的下人。“回去吧。”身后的小厮立刻推着轮椅,回到侯府内。刚进门,便感觉一阵凉风袭来。秦承宣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膝盖。凉意入骨。以前总是秦文言推着他出门,虽然那个时候,他双腿残废自暴自弃,但是秦文言总是在天冷的时候,给他戴上护膝。“万一哪天世子的腿就好了呢,得护着点。”他总是这样说。那个时候,他以为秦文言是真心待他。却不想,原来他才是最希望他死的那个人。实在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