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世事幽沉()(强制爱/捆绑束缚/微)(2/2)

“阮……阮二哥!!”碎梦的瞳孔收缩到极小,挣扎扑到阮二哥身前攥住了他努力前伸的手,不等他探上阮明正的脉搏,就被后脚赶来的黄金麟一脚踩上了后背死死按在了地上。

“三弟……我早就说了,不要再插手这件事。”顾惜朝始终没有回头,他抬着剑指着被束缚住手脚的戚少商,语气冰冷的让人心寒。

“我怎么可能不插手!”碎梦挣扎着抬起头,怒视着那青衣背影,“难道眼睁睁看着你把连云寨出卖给朝廷,再把自己的兄弟都赶尽杀绝!?”

恰在此时,少年感觉自己掌心微动,他的瞳孔随之轻轻地骤缩了一下。

“我不想杀任何人,我要的不过是大哥的一句话。”

“什么话……”

“三弟,这不关你的事。”

“顾惜朝。”一声带着愠怒却低沉的嗓音制止二人这在他眼里过于啰嗦的废话,一直在旁边看着大局的江自道猛地搁下手中的茶盏道:“本官没时间在这里听你们兄弟情深,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顾惜朝闻言,提着剑转过身来,沉冷的面色看不出一丝波澜,他缓缓向着被黄金麟踩着的少年走过来,本压着少年的黄金麟也看热闹一般松了脚,退到了一旁,幸灾乐祸地期待着即将出现的兄弟相残的好戏。

“三弟你快走!!他根本是处心积虑,不要被我再连累了!”戚少商咬着牙努力挣着扣在他身上的枷锁,可是被封锁了内力的他根本有心无力,强行运行内功却适得其反地被药物逼出一口污血,手腕被那枷锁勒出血痕累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青色的身影将手中的剑一翻,直直地向着刚站起身的碎梦刺去。

“铛”的一声脆响,是刀与剑的碰撞,少年鼓足了力气用力一推,顾惜朝顿时连退数步,他不漏破绽地勾勾唇,立马又举起剑与碎梦缠斗在了一起。两人打的声势浩大,吸引了全场人的注意力,以至于阮明正是何时起身,何时偷偷解了束缚着戚少商枷锁都无人注意。可当他们正要逃离时,江自道大喝一声,忙喊顾惜朝去阻挠二人。

“阮明正,你没死!”顾惜朝顺着江自道的话立马出声,眸子却看着碎梦,少年亦没有回头,目光紧紧定在顾惜朝身上,想来是对阮明正的动作有所预料。顾惜朝向他使了使眼色,伸手从怀中掏出手斧,直直地向着戚阮二人射去。少年立马轻功起身,抬脚就将那小斧往江自道方向踢去,顾惜朝慌忙去为江自道挡下暗器,碎梦也即刻掩护着戚阮二人破窗而逃。

“顾惜朝,你个废物!难怪相爷信不过你,令人失望!还不快追!”身后传来江自道愤怒的打砸声和咒骂声,碎梦与阮二哥一左一右搀扶着戚少商,急急忙忙地通过暗道向空明居转移。

“阮二哥,你的伤。”碎梦抬手看向自己的掌心,一个血红的“安”字已经模糊道看不清形,但是阮明正趁着碎梦与顾惜朝对峙之际在他手心中写下的血字,确实让碎梦那一瞬间安心不少。

“无碍,是血袋。”阮明正撩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内衫上绑着的血袋已经瘪了下去,他随手揪出来扔到了暗道里,“与顾惜朝在雁门关共事之时我曾随口提过我有绑血袋的习惯,没想到他还记得。”

“血袋……记得?”碎梦早已察觉出一丝不对味,他心里庆幸着阮二哥没事,也庆幸着刚刚二哥给自己使眼色示意自己快走的时候,坚定地相信了他。

“我追寻大寨主的踪迹到仁义堂时,看到他们三个主谋正在逼问大寨主,我本想救下大寨主,不料被黄金麟发现,顾惜朝举剑来杀我时……刺上了他明知道有血袋的位置。”阮明正喃喃地将自己经历的一切娓娓道来,他与碎梦相视一眼,继而两人又都沉默了下去。

顾惜朝啊顾惜朝,你究竟……想干什么。

不多时,二人搀扶着戚少商已经到了阮二哥的寨子空明居,戚少商体内的滞脉散扩散太深,越是拥有强大的内力越是被药困的越深,往日里威风凛凛的戚大哥内力被封,之前挣扎枷锁时强行运功使他筋脉尽塞,此刻已然陷入了半昏迷状态。阮明正掰动书柜上面的机关,书桌下机关声一响,通往寨外的暗道门显露出来。

“幸好还有这样一条暗道,不然我们今日真是插翅难飞。”碎梦掀开书桌,将暗道门打开,就想扶着戚少商往下走。

“戚少商,我知道你们在里面,捉迷藏是小孩子的把戏,何必浪费本官的时间。”

“就是,本将军的人已经把这里围成铁桶,识相的就赶快出来!”

江自道和黄金麟的声音接连响起,没想到他们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不行,我们眼下不能直接离开。他们已经确认我们就在屋内,即使进入暗道也会被他们很快发现。”阮明正忧愁地说道,“何况他们对大寨主手上的东西势在必得,今后怕是会被无休止的追杀和麻烦……今日连云寨之祸,不可再重演。”

“那我们……”

“空明居是连云寨的最后一重保险,其地下埋藏着足量的炸药,只要运用得当,即可瞒天过海。”

碎梦旋即明白了阮二哥的意图,诈死脱身的确为上上计,他随着阮明正的指示找到了引燃炸药的机关,听着阮明正说:“我们必须让他们以为,我们已经走投无路才会与他们同归于尽。从按下机关到引爆,只有短短几息,但只要动作迅速也足够躲藏入地道。等会你背着大寨主先躲进地道,我会引他们进来,然后即刻引爆炸药。”

“不,阮二哥你带大哥先走,我留下。”碎梦坚定地拒绝了他让自己先走的要求。

“什……”阮明正一愣,少年却利落地将戚少商扶到阮明正肩上,催促着他们赶紧离开。

“时间紧迫,况且我对这连云寨的暗道也不熟悉,大哥就交给阮二哥了!”少年冲着阮明正扬起一个笑脸,故作轻松地说到,“终于到我逞英雄的时候了,事成之后,阮二哥和大哥可要请我喝酒啊。”

阮明正迟疑片刻,终于做了决断,他背上戚少商坚定的看着碎梦嘱托到:“……好,兄弟,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看着阮明正背着戚少商跳进地道,碎梦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只听见空明居的门闸正在被暴力拨动,数道暗箭齐发,霎时间外面官兵哀嚎阵阵,一时无人敢继续上前。

“顾惜朝,你的能耐呢。”江自道捋了捋胡须,一脸不满地瞪着顾惜朝,顾惜朝沉了一下,随即扬声道:“大哥,你都听到了,只要你一句话的事,何必挣个鱼死网破,白白连累阮二哥和三弟送了性命。”

听到顾惜朝的声音,碎梦心情复杂的很,他并没有跟阮明正说明白自己留下的另一个原因,他是多想能够亲口问问二哥,到底有没有背叛连云寨,听听他发自内心的实话。因为他看似在帮朝廷意图剿灭连云寨,而实际上他并没有……害过真正兄弟们的性命,反倒是揪出了潜藏多年的卧底孟有威,看似要迫害戚大哥,却在危急关头示意自己掩护戚大哥和阮二哥逃走。

所以碎梦抬手虚按在了引爆的机关上,高声道:“好,我们可以出来。”

“这就对了,你们先在出来,本将军保证你们毫发无伤。”黄金麟趁机插了一句嘴,碎梦即刻呛声道:“黄将军说的好听,谁知道你会不会骗我?这样吧,你们进来一个人,咱们当面把条件谈妥了,我们再出去也不迟。”

“你——”黄金麟当即想破口大骂却被顾惜朝打断了。“不知道三弟想让谁进去呢?”

“眼下连云寨情况全拜二哥所赐,所以我们不信你!黄将军武将世家自当信守承诺,自然人选非黄将军莫属,难道黄将军怕了?”一招激将法碎梦学的如火纯情,黄金麟还想出声反驳,却只听见江自道语带威胁地说到:“黄大人,退者死,这也是相爷的意思。”

“哼……瓮中之鳖,本将军还怕你们不成。”黄金麟冷哼一声,空明居门外突兀地安静了下来,过了半晌,才听见脚步声愈来愈近,被暗箭射的千疮百孔的大门被一双有力的手推开了。

青衫衣袍,挺拔身影,四目相对,二人只觉恍若隔世。

碎梦的手虚按在机关上,迟疑了良久,终于还是颤抖着收回了一半。

“二哥……怎么……是你。”

为什么,为什么是二哥,不应该是黄金麟吗,碎梦只胸腔中砰砰狂跳,只听见顾惜朝面色沉沉,将声音压道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说到:“硫磺的气味,阮二哥果真留有后手。三弟,你不该犹豫的。”

不……什么不该犹豫,碎梦只觉得眼角酸涩的厉害,只想把心中的重重困惑一股脑的都抛出来,可是屋外重兵重重,无论如何他都应该将阮二哥的计策继续实施下去。所以少年张着嘴却一时什么都问不出来。

隔了良久,碎梦几乎是带着哭泣冲着顾惜朝身后呐喊:“我都说了!我们不信顾惜朝!黄金麟你个胆小鼠辈,白瞎了你这一身将军服!”

听到他这话,顾惜朝欣慰地点点头顺承着扬声道:“他们三个已是瓮中之鳖,黄大人到底在害怕什么,还需得顾某来探路?眼下戚少商信不过顾某,黄大人到底是进,还是不进?

顾惜朝的背影挡住了门内的光景,黄金麟瞧见没再有暗器射出,又被羞辱般的话语搞得恼羞成怒,大步向着空明居大门走来。

正当身着一身金甲的黄金麟踏步进屋内之时,本站在门口的顾惜朝飞速地向着碎梦这个方向冲过来。

“不要再迟疑了,三弟!动手!”怕他依旧犹豫,顾惜朝飞扑过来,直接按着少年的手一把压在了机关之上,随着正门处铁栅落下,彻底将退路封死了去。

黄金麟惊恐地回头一看,坚固的铁栅变成了他临终的囚笼,空明居顷刻间地动山摇,滚烫的热浪从脚底升起,霎时间爆炸声滚滚而来。顾惜朝眼疾手快地将少年往地道一推,碎梦瞬间失去重心,向着地道内跌落而去。

爆炸声的分贝似乎影响了听力,碎梦只觉得耳朵里失了声,什么也听不到,宛若进入了真空一样安静。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进入了慢动作,所以他能看到爆炸产生的流石飞溅而来,刮擦顾惜朝的脸颊,滚烫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屋子,火舌舔舐上顾惜朝的后背,热浪从正门一直翻滚到二人身前,顾惜朝以身为盾,为碎梦阻挡出了一方天地。

“兄弟之义……皓如日月。”顾惜朝的眼睛,正牢牢的盯着碎梦,那双眼睛还带着担忧和一丝解脱。

“背信弃义,天人共戮。”

他的唇角挂着笑,不知道是笑自己终于大计得逞保全了戚少商和三弟,还是庆幸自己进到屋内能保证三弟不被爆炸所波及。他笑得坦然又明媚,往昔与碎梦还有戚大哥相与的畅快时光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闪过,记忆力的少年与正跌落的碎梦逐渐重合。顾惜朝只觉得,这辈子能遇到三弟……以及连云寨的这些兄弟们,还算不坏。

可,就在这须臾,顾惜朝只觉得腰上一扽,失去重心的少年一把拉住了他的衣带,拽着他齐齐地往地道内跌落下去。已经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到半昏的顾惜朝下意识地将少年搂在怀里,在飞速下落之中用手护在了他的脑后。

“三弟……三弟,你感觉怎么样。”戚少商关切的声音萦绕在嗡嗡作响耳侧,碎梦半梦半醒地晃了晃脑袋,依旧没有摆脱持续不止的耳鸣声。朦朦胧胧的视线缓缓聚焦,出现在面前的竟是灰蒙蒙的床顶。

“大哥……”少年嗓音沙哑,头晕目眩地想要坐起身来,却被戚少商探头过来一把按了回去:“你们被爆炸波及,从地道里掉下来,你已经昏厥了两个多时辰了,总算醒了。”

“我……我们。”少年意识不清,扭头往身侧看去,顾惜朝就趴卧在自己身边,俊朗的脸颊不带一丝血色,那被飞溅碎片所刮伤的伤口血迹未干,碎梦急忙想抬起手为他擦拭一下,这才发现与他相邻的手臂正被二哥牢牢的握着。

阮明正正坐在顾惜朝那边的床侧,用白布蒙着口鼻,额上布满汗珠,手中握着消过毒的银纸镊子细细地从趴着的顾惜朝背上挑捡出一块块血淋淋的石片。石片掉在阮明正脚边掷地有声,他已经处理了许久,以至于脚边的石片和其他物体的碎块隆起一座小丘。这应该……很痛吧,可顾惜朝却毫无反应,碎梦眼睁睁地看着阮二哥捡出一块又一块,数量多的他只觉得心脏绞痛无比。

“你们摔下来的时候,二弟他,已经被爆炸所伤,但是他死死拽着你不肯松手,我们只好将你们……安置在一起。”戚少商颇为痛心地向碎梦解释经过,过多的苦涩如潮水般涌上让少年再也憋不住哽咽,捧上顾惜朝的脸颊嚎啕大哭:“二哥,二哥你醒醒!”

他这才看清楚顾惜朝背后的伤势,血肉模糊的后背惨不忍睹,肩胛骨处隐隐可见森森白骨,银白的镊子随着阮二哥颤抖的手翻开皮肉去夹住深深嵌入的碎石,石块拔出时又带出几滴飞溅的血星子,这肯定很疼,可他昏厥不醒,似乎连疼痛都没有感知,二哥浑身的血怕是都在这里流干了。

“我与阮二哥商讨许久……果然二弟他,是为了保全连云寨,他细心设法布置,甚至不惜以身破局……也正是给了我们一条生路啊。”看到碎梦这般模样,戚少商也忍不住喉头哽咽,他喃喃自道:“二弟从来心思细致,可是他思虑太重,总把话存在心里,天大的事情也只压在自己肩上,他从来没有辜负过连云寨大当家这个位置啊。”听着大哥的话,少年抽噎着颤抖地想伸手去碰顾惜朝,可是他全身上下几乎没什么好地能让他触碰,他只能又缩回手,轻轻搭在顾惜朝攥着自己腕子的手上,咬着嘴唇哀伤到浑身颤抖。

他曾求我,求我信他,而我选择了什么,我又将他逼迫到了怎样的程度,我这么好的二哥,究竟是多极端的压力,才会让他在那时变得……扭曲起来。从那时他就抱着必死的决心,对吗。都是这该死的世道,这腐败的朝廷,这不肯开口告诉我真相的二哥,还有……一直不肯信他的,我自己。

尽管碎梦曾受到过顾惜朝的伤害,可是他怨来怨去,最终怨气回到了自己身上。温热的泪珠子啪嗒啪嗒砸到顾惜朝的手背上,顺着白皙的手骨汇成溪流,慢慢流淌而下,似乎是受到了某种感应一般,几乎没什么血色的手指轻轻动了动,让少年一下子紧紧抓上他的手急切地呼唤到:“二哥?!”

顾惜朝并没有如他所愿的醒来,回光返照一般的触动后又是死一般的宁静,阮明正抬起袖子胡乱摸了一把汗液,解下口鼻上的白布轻声说到:“他还没有脱离危险,一时半会怕是……没办法醒过来。”戚少商很默契地取了纱布和止血散递给阮二哥,两人异口同声地拒绝了碎梦想要帮忙的意愿并让他好好地休息,少年也只好跪坐在床上看着二哥的背部被层层纱布缠绕的严严实实,直到再也看不见殷红的血液渗出。

碎梦整个人像丢了魂一般,小时候在盛家庄朦朦胧胧的记忆紧紧的扼住了他的咽喉,至亲之人在自己眼前性命垂危的痛感让他似乎坠入到深潭一般,冰冷又窒息。戚少商费了一番功夫才让失神的碎梦重新躺回到床上,忧心地叮嘱他必须好好休息。设施简陋的地窖里只有一室和一厅,筋疲力尽的戚大哥和阮二哥在室内简单地铺了草垫子就合着衣服睡着了,一时之间昏暗的地窖内只剩下了轻微的呼吸声。

碎梦了无睡意,他侧身安静地盯着顾惜朝有些苍白的面颊,抬手将他的发丝捋到了耳后,几道血痕已经结了痂,在俊秀的脸上显得格格不入。干涸的唇角有被牙齿撕咬过的痕迹,是他们各怀痛苦欢爱过的证明,顾惜朝那一反常态的偏激,竟是决心赴死的决绝,碎梦仍记得他失态动作下悲伤的神情与落入自己脖颈的一颗滚烫眼泪。

“顾惜朝……如果你不醒来的话,我就永远不会原谅你了。”少年喃喃一句话,合上眼强迫自己快些休息好恢复些精力,所以他没看到,顾惜朝随着他的话语眉心微动。

在空明居的地道内休整了两日,阮二哥也多番悄声回到地面探查过连云寨内的状况,未能得逞的朝廷重兵系数撤离了连云寨,寨子里悄无人烟,唯一活跃的生命只有鹰巢寨中的山鹰们,恋恋不舍地盘旋在连云寨上空。

戚少商大哥启程离开寨子了,一是他此前提到的关外之行实属紧要,二是长久地躲藏在寨中迟早也会暴露身份再次为连云寨招惹来祸端。阮二哥留了下来,召集连云寨兄弟们筹谋重建连云寨之仪,被顾惜朝安排连云四乱保全的兄弟们也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寨中。在这期间,顾惜朝一次也没有醒来。

他的伤势太重实在没办法没法腾挪地方,好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不知为何迟迟没有醒来。阮二哥派人清扫了空明居的废墟,但并没有声张顾惜朝还活着的消息,地下由于阮二哥提前做好的换气机关而通风不错,让整个地窖干爽且温暖,对顾惜朝养伤来说还算是个好地方,碎梦也就跟着住了下来,不假手于人地亲自照料着他。顾惜朝的伤在后背,趴在床上的姿势让碎梦喂食和喂药都十分不便,没几日他就舍弃了汤勺,直接将那苦兮兮的药含在嘴中,口对口地渡入二哥嘴里。

他定不会嫌弃我的吧,碎梦擦擦嘴角的药渣,满脸通红地想着,反正又不是没亲过。看了一眼手中还剩小半的中药,少年又给自己猛灌一口,俯下身贴上了二哥的唇瓣。

好温暖的触感……身体迟钝到没有知觉,顾惜朝茫然地从虚无之中渐渐苏醒,最先有感觉的竟然是嘴唇,那份柔软让他眷恋和忍不住地贪求,可是无力感让他怎么也做不到去追寻,他拼尽全力地抗衡着身体的倦意,终于,缓慢地抬起了沉重的眼皮。

朦胧的视线最开始是扭曲的,像是在水底睁开眼睛只能看见水面泛起的涟漪,然而当那带着些许涣散的瞳仁逐渐聚焦起来时,才发现那张让自己日思夜想的面庞凑得极近,柔软的小舌缓缓撬开他的牙将药汁渡进他的口中。

顾惜朝觉得自己一定是在梦里,不然那药……怎么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