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脚趾蹭上的血污,悠然道:“不要白费力气了,你知道的,这东西伤不到我。”
“也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在那人怨毒的视线中,她依旧神色自若。
她打了个手势,左侧掌灯之人俯身,单手按在石壁上的锁链,猛地一压,强劲的内力瞬时注入精铁打造的镣铐,镣铐被震得粉碎。如此反复数次,男人四肢的铁锁都被解开了。
离了束缚,他的身子顿时轻松许多,可他没有喘息的机会,女人身边的高大侍卫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拖着他慢慢走到她身边。
发间半凝固的血块蹭到了他的手,女人见着那抹血迹,玩笑似的嗔道:“诶呀,粘到你了。待会儿你被污染的这只手要是保不住了可怎么办啊?”
她右侧的男人闻言,不自主地将头埋得更低了,这座牢狱诡秘至极,他绝不敢有丝毫异动,也不敢对他二人的言行有任何置喙。
“求您开恩,准许属下以这副残破之身继续侍奉您。”他从怀中掏出一副做工精巧的手套,递给了女人身侧的男人,等他穿戴好,又将那个‘血人’交予他。
他匆忙接过,小心地避开与其身体的直接接触。女人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率先朝外走去,说完刚才的那句,她的侍卫不再言语,紧随她的步伐,与她一前一后地在洞窟中穿行。
留下他还待在原地。
他手里还握着一个烫手山芋。他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正准备快步追上他们,就听见女人的命令在石壁四处幽幽荡开。
“白柯。”
“不必跟上来,快回去向你家主人复命吧。沿着左边的通道行走,不消三刻,即可离开此地。”
他一顿,转身向女人指明的方位奔去。尽管手上还有一个人的重量,白柯前行的速度依旧飞快,片刻都不敢耽误,只求尽快把人带回去,以免夜长梦多,再生事端。
黑暗中,白柯的眼前忽而出现了一片亮光,他加快脚步,朝光亮处纵身一跃,果然脱离洞窟的包裹。女人的估算极为精准,三刻之内,他竟真地跑出了这座囚牢。
脚下是柔软的草地,白柯本应该立刻离开,但不知怎的,他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遥遥眺望远处那棵巍峨古树。
黛色山峦上,兀然生出一点橙红。
白柯震惊之余,别过脸用力地眨了眨眼,再次看去,却见那橙红上升得极迅猛,很快就连成了一片,漫天大火熊熊燃烧。
滚滚热浪如有实质,他与火源相隔甚远,仿佛也能感受到灼人的烫意。
不对,不对······
他的手颤抖着,那棵古树,那是······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白柯下意识地松手,那人‘嘭’的摔倒在地。
“你——”白柯伸手想把他重新拽起来,可还没等他的指尖触碰到那人的身体,那人陡然爆发出极为惨烈的哀嚎。
身上的伤口瞬间全部崩裂,黑红的鲜血四溅,冲天的血腥气遮住了月影,他的眼前顿时腥红一片。
千里外的某处客栈,睡梦中的女孩身子猛地一抖,睁开了双眼,剧烈的疼痛毫无征兆地在她的经脉炸开。她咬住下唇,还是有抑制不住的痛吟从唇齿间溢出,与此同时,她的眼角和鼻腔,似乎都流出了一小股温热的液体。
方才梦中人影憧憧,冲天火光好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痛苦冲淡了。她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湿答答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铁锈腥气。她的脑袋还是晕乎乎的,剧烈的喘息后,她定了定神,向前舒展五指,借由月光查验手上的异物。
月华冰冷,她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
血。
她的指腹和掌心,沾满了新鲜的腥红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