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玟儿,你这是在做什么?”听得这阵动静,慕容珩只微微皱了皱眉,便朝珠帘外走去,立时便有g0ngnv次第将层层纱帐珠帘分开,只见自己那从来嚣张跋扈的十二皇妹似乎在训斥那哑奴,男人又出声制止了她。
“珩哥哥~这人一点儿规矩也行不好,您去让父皇好生责罚她嘛~
这会子,太上皇正在看军机折子,自然并不理会这些,这点小事情自然让慕容珩解决便是了。
在这g0ng中向来是子凭母贵、母凭子贵,十二公主的生母位分确实不高,可又是贵太妃举荐的人,又是太上皇的幼nv,所以,太上皇自然多疼宠她一些,原本慕容珩也该偏宠她一些,可眼前被欺凌的小哑奴从前又是徐太妃跟前的人,还一直代替她伺候太上皇。
想到这儿,慕容珩不由偏向了稚儿,只带着淡淡的笑,道:“玟儿,她不懂规矩自然有掌事教导,你又如何这般动怒呢?皇兄同父皇正忙着,昨日新下水一只做工jg致的小艇,你先去荷花池那儿玩玩,皇兄待会儿再来陪你……”
虽然稚儿这些日子一直在太上皇身边伺候,可太上皇并未给她任何封号位分,也难免慕容玟将她当g0ngnv对待,而且前些日子,自己贴身伺候的婢nv居然提了一句这j1annu长得有些许像她,慕容玟便觉着很不自在,今日一见却见她一副很是狐媚娇柔的模样,更是存了心想欺负欺负她,可慕容玟也有些怕这位兄长,她也只得讪讪地离开了。
眼看着十二公主离开了,稚儿这才松了口气,可不知为什么,她对上十二公主的时候,总觉得心里头慌慌的,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莫要害怕,玟儿只是脾气大了一些而已,她不是真心要惩戒你。”很是温柔地安抚着稚儿,慕容珩倒是很自然地坐下,让她继续烹茶,自己则慢悠悠地喝着。
说来这小姑娘也是可怜,徐氏也同他提起过,若是有机会便把这小哑奴给带出g0ng去,所以慕容珩不免多打量了她一番,想到这儿,他又忍不住瞥了瞥一旁墙面上挂着的美人画卷,又瞧了瞧在自己跟前沏茶的小哑奴。
他也是许久不曾来过凌月台了,一开始他还以为这画卷是近来父皇照着这小哑奴的相貌所作,可这会儿,他起身凑近了瞧,那画卷的落款,却是建元三年……建元三年……这小哑奴瞧着年纪同慕容玟差不多大,建元三年她应该还未出生!
想到这儿,一串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心底划过,男人不由有些惊诧,回头瞧了瞧那仍旧在沏茶的小人儿,他又忍不住瞧了瞧正在里头坐着的父皇。
与此同时,徐府里头,馥儿已经闭门不出好些日子了,原本她还能淡然处之,可一连好几日,丈夫都未曾来看过自己一眼,这是她如何也想不到的,美妇不由很是伤怀,她知道是自己对不起徐束,可他并没有听自己的任何解释,更是叫她忍不住的伤心……
“娘子,陛下让人送了书信过来,您快瞧瞧吧……”
“陛下的书信?”馥儿等不来自己丈夫的关怀,却等来了皇帝陛下的书信,心里头却觉得复杂而矛盾,原本出了这样的丑事,原以为可以借机让陛下准许她到佛寺修行,却不想陛下那样地关怀她,ai着她,更是叫她无地自容了!她这样的一个nv人怎么配的上陛下呢?
展开书信,里头只有一个普通男人对一个普通nv人的关心与呵护,甚至陛下还写了一首表达情意的诗与她,瞧着里头关怀备至的言语,美妇不由很是感动,眼泪更是不停地往下淌着,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情绪。
“怎、怎么了?娘子,你怎么哭了?”见这美人儿忽然落泪,虽然林娘子长得好看,又柔柔弱弱的,哭起来也好看的很,可是她跟锦歌都是陛下指派过来服侍娘子的,若是林娘子不畅快,她们可得挨罚了!
“没……没什么~只不过是陛下说了些关怀的言语,我受之有愧罢了……”她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妇人罢了,如何值得陛下如此在意呢?可陛下的这些言语,这些ai意却也叫她很是温暖。
与此同时,徐夫人却为了林馥儿一事日夜不能寐,原本她便不喜那小妇人,现在在她心里馥儿更像个贱人似的。
“夫人,您可是为了林氏的事儿才……”
“可不是嘛?!那小妇为何还有脸面活着!若是攀扯上别人,早被捉去浸猪笼了,偏偏是皇家!”
闻言,伺候徐夫人的嬷嬷先是一愣,略想了想,她才上前小声地在徐夫人耳边进言。“夫人,这般谋划可成事?这会子便是送林氏去佛寺修行,难保她生得貌美,太上皇会让人去接她进g0ng,不若一不做二不休,把她给……”
“这、这事儿也忒毒了一些……”听到嬷嬷给自己出的主意,其实徐夫人也有些拿不准,可又觉着林氏着实碍眼得很!
“夫人,奴婢也晓得您为难,可您难道就忍心看着咱们爷受这种委屈吗?不曾想着重新为咱们爷娶个新妇么?那贱人可一直未曾生养……”
一听到同自己儿子有关的,徐夫人便坐不住了,对!她不能委屈了自己儿子,所以,林氏必须si!
当天夜里,馥儿一如往常抄写经文抄到很晚才睡下,可才睡下不久,便觉着房间里一阵闷热,锦歌则很是慌张地摇晃着她。“娘子、娘子……快、快醒来…失火了失火了!”
“怎、怎么了?”有些疲惫地瞧着锦歌,又被伺候着穿上衣裙,美妇只觉有些迷糊,又觉屋子里好些越发热了,又好像闻到了一gu子奇怪的味道。
“娘子,咱们院子突然起火了,只怕是有人要害你,你快跟我走!”
“这……”听见锦歌这话,馥儿一下子清醒了,不由很是惊慌失措,难以置信,这会子,好好的,怎么会失火呢?必定是有人想要她的命!想到这儿,美妇吓得一阵轻颤,也顾不得多想,便跟着锦歌往后角门走了,她们才奔到后巷,便已经有接应的马车了,这时候,馥儿才听到后院里的奴仆的呼喊声还有徐束不停地唤着自己的名字,美妇一时犹豫,停下了脚步。
“是夫君!夫君他来找我了!”
“林娘子!您这时候还要回去么?!”
听到夫君的呼喊,馥儿很想往回走,告诉徐束自己平安无事,可是听到锦歌这么提醒,她却又没了主意,眼泪更是不住滚落,虽然她为人没成算没城府,可现在哪里还不明白?这火必定是她的婆母放的,婆母不肯让她活命了,她如何能够继续在徐家呆着呢?
所以,最后馥儿还是没有往回走,而是跟着锦歌上了马车,有些茫然地靠在马车上,美妇只不停地擦着眼泪,又轻声道:“锦歌,我们现在要到哪儿去?如今我也无处可去了……”
陛下病重,徐家又容不得她,馥儿又是个自小无父无母的,她往后要如何过活呢?
“娘子放心,自会有人接应咱们。”见馥儿一副很是忧愁的模样,锦歌只小心地开解她。
也不知道行了多久,天还未亮,她们一行人便出了城竟到了京郊的一处行g0ng。
“是陛下让我到这儿来么?”此处行g0ng因着是命妇的关系,馥儿也来过一次,不想陛下竟让人把自己接到这儿来,美妇不由很是意外。
“馥儿,你终于过来了……”未等锦歌回话,一身素seg0ng装,妆扮得十分淡雅的徐太妃却已经在g0ngnv的搀扶下朝她走过来了。
“太妃娘娘!”很是意外地瞧着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疤痕的徐太妃,馥儿只觉心疼,又很是着急地上前行礼。
“馥儿不必多礼!”很是温和地瞧着眼前惊魂未定又有些迷茫地美人儿,徐太妃只对着她淡淡一笑,“很快,我便不是那g0ng里的太妃了。”
“太妃娘娘……”很是不解地看着徐太妃,馥儿想问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那小妇人却已经牵着她的手,领着她往西侧的g0ng宇去。
“现下京中情势复杂得很,是阿珩让人把我接来这儿,如今你便先跟着我住下吧……”大约还有十多天便能够看到头了,眼见着她终于要摆脱那深g0ng,徐太妃只觉得松泛了许多,在g0ng中每一时每一刻对她来说都是熬煎,实在是难受得紧。思及此,她又有些担忧馥儿的未来了。
要知道,馥儿之所以y差yan错同陛下有了那样的关系,她这个太妃也是摘不了g系的。吩咐g0ng人替馥儿更衣之后,美妇又让人端了一早便温着的燕窝牛r来,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喝下,徐太妃才开口:“既然大嫂如此对待你,如今你也可以放下徐家的养育之恩了……”
“太妃……”原本馥儿还以为太妃会为婆母说些好话,没想到婆母竟然会这么说,倒是叫她意外得很。略顿了顿她才道:“这事儿,也不能怪婆母,是馥儿不好……对不起夫君……”
“诶……”见她仍旧是心怀愧疚,徐太妃只幽幽叹息一声,轻轻抚了抚这美人儿的脸才淡淡地道:“馥儿,你也不用太过于愧疚,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事儿,别说你我了,便是陛下他也是改变不了的,馥儿,你难道觉着你只能做陛下的一位小宠么?”
“妾身卑微,哪里敢肖想许多……”在馥儿看来,她自小便没了父母,后来又被公爹接进了徐家,虽然婆母时常嫌弃他,可夫君从未嫌弃过她,想到这儿,她实在是愧疚,可是一想到想杀她的也是夫家人,她一时又失落极了。
“馥儿,不是我狠心,故意教坏你,人生在世,人又能一辈子护着谁呢?水往低处流,人却要往高处走,需得事事想着自己才能活得自在呀。”
徐太妃的话句句在理,馥儿便是不在意,却也还是听了进去,而且,现在多想这些也无益,她只能安安静静地在行g0ng陪着徐太妃,往后的日子再慢慢儿盘算吧。兴许过些日子陛下好起来就忘了自己呢,这都是未可知的事儿。
而皇城里头,因为皇帝病重,早已戒严起来,现如今京畿大营等多数拱卫皇城的禁军都由殷王慕容珩领着。萧家那边也时常偷偷儿进g0ng同太上皇慕容韬商议,又暗中联络殷王慕容珩,多次试探,终于在六月初发动了g0ng变。
等了将近四年,慕容韬实在是按耐不住了,即便有太后在,他还是决定不顾夫妻情面,在慕容玦‘临终’前将皇位夺回来,却不想在萧家的人马进入皇城之中便被埋伏起来的禁军包围起来了,待萧侯觉察有异,决定退回之时,却接到了萧府已经被京畿大营的人围住的密报。
这时候,萧侯方知自己同太上皇都中计了,而在他们发动g0ng变前夕,原本在封地呆着藩王们早已听从圣上的密令领兵赶到了上京勤王护驾,这护驾肯定是护的嗣皇帝慕容玦而不是太上皇慕容韬。
此时,g0ng中变动已然大定,慕容韬却仍旧不知其中有诈,只以为外头喧嚣得很,鼓声雷雷必定是萧侯同慕容珩成事儿了,不由很是兴奋地让侍nv去将自己多年不曾上身的龙袍取来服侍自己穿上。
茫茫然地自阁楼往下瞧着今夜灯火通明的皇g0ng,稚儿却觉着心中惴惴不安,有些胆怯地扶着太上皇,瞧着这正当壮年的男人,她不由心中一阵发紧。
“稚儿,贵太妃她与孤是血脉相连的表兄妹,孤重新即位后自然得与她皇后之位,至于皇太后自然当不得皇后之位,便与你平起平坐是为贵妃……”
没想到太上皇竟然这么说,真真把她给吓坏了,当她陪着太上皇从凌月台里的月望楼下来的时候,已经见着藩王们在青石砖铺就的地面上跪了一地。
瞧着自己这些在成年后于边境要塞就藩的皇子们,太上皇不由顿了顿,他似乎不曾吩咐慕容珩如此安排,他正想说些什么,不想他那跪在上首的皇长子忽然道:“儿臣恭请父皇升天!”
“你……你这是……”没想到自己的皇长子竟然对自己说出来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太上皇一时觉着心口血脉翻涌,又觉有什么堵着似的,不禁有些踉跄。“你这逆子!”
“儿臣恭请父皇升天!”见慕容韬如此气恼,诸位藩王似乎并不在意,只异口同声地说着这话儿,而不多一会儿,慕容玦便在御林军的护卫下,自中门而入。
“父皇,既然皇兄们都这么说了,父皇便照着皇兄们安排的做吧……”
他们这些人虽为皇室血脉,又是慕容韬的亲生子,可更深知帝王江山来之不易,既然决定作为藩王拱卫皇廷,便不可能再自寻si路生出异心。
当年慕容韬在g0ng中前朝胡作非为,与臣子离心,更差点儿动摇了皇室的根基,危及国本,现下他这个太上皇又想重新复位,为保江山国祚万年,藩王们也不得不劝谏太上皇。
见皇兄们如此配合,慕容玦倒也十分满意,又见慕容韬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男人只冷冷一笑,“父皇,你有杀子之心,便不能怪皇兄们如此作为,难不成您真的要亲手断送了慕容家百年的基业么?”
“逆子!逆子……你们这些逆子!都给朕滚出去!”看着自己的亲生子们竟然如此羞辱自己,b着自己去si,慕容韬只觉一口气在心里堵得慌上不来又下不去,更是心口一阵紧缩,一边骂着他们,脑海里又回忆起从前臣工们跪在乾元殿前一个个异口同声地说着请陛下退位让贤,越想越是气恼,一口老血便这么喷了出来,不多一会儿太上皇便昏厥了。
见父皇都被气吐血了,藩王们心情很是复杂,不过很庆幸的是,这会子他们兄弟齐心倒也保住了江山稳固,否则真让太上皇复位,这天下怕又要是大乱了。
“实在是多谢皇兄们!”很是感激地同藩王们说着话儿,见有些慌乱地侍从怯怯地立在一旁,慕容玦只冷冷地吩咐道:“去传太医来,务必不能叫他现在si了……”朕要他生不如si!有些话确实不好宣之于众,慕容玦只在心中如此想着。
也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待自己幽幽转醒,慕容韬发现自己仍旧被困在抱月楼,瞧着很是惊恐地跪在床边的稚儿,男人很想坐起来,却觉着似乎没什么力气,他只闷闷地想开口,却见慕容玦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过来。
“父皇,您醒了……方才让您受惊了,快把这药喝了……否则耽误了身子可不好。”在林馥儿面前,慕容玦从来温柔多情,可这会子,那小妇人并不在,男人并不喜欢在别人面前伪装出一副伪善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