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聘入文学馆之时,当时执掌文学馆的柳容修曾与他们说过一句话:为人师表,当表率天下。
虽然柳容修比他们年轻许多,但她的才情造诣的的确确令人折服。虽然后来柳容修被司军元春所杀,但长公主为之平反,更为她整理收录诗集。至今自己的桌案上还放着她的文选,书架上还保存着她做过注脚的文集,他和其他见过柳容修风采的文人雅士一样对柳容修崇拜之至。
纵然小世子亲自来求,纵然关系到郡主的性命,他还是不能作出败坏名声的事情。
老头叹息:“我曾是文学馆的人,是柳大家亲自请我入文学馆,若我做出这等事情,柳大家在天之灵,只怕不能安息。”
“什么柳大家,什么为虎作伥,这都是借口,你们这些老顽固,抱着一屋子的圣贤书,却做着见死不救的事情,你们才是一群杀人不见血的伪君子!”茅元仪站起,指着老头的鼻子骂,“外面陈君在胡作非为,你们却躲在这里喝茶看书闲聊,真不知是哪门子的高风亮节,我看你们全都是一群沽名钓誉的懦弱之徒!”
吴宜归按住茅元仪的肩头,“他不同意的话不用强迫,外头不都还有别人吗,总有人会答应。”
茅元仪衝着老头冷哼,呸了一句:“沽名钓誉。”
他又要从窗头钻出去,吴宜归却在后头停步。
她要做最后的尝试,用帕子擦拭了自己的脸,让老头瞧清楚自己的容貌。
“公子,我心已决,请你不要再——”老头骤然顿住,他逐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见的一切。
吴宜归笑了笑,“你为了我曾经的一句话坚守本心,不畏强权。今日,你可否再听我一句话?”
老头已然被震慑,他缓缓起身,颤抖着从榻上下来,泪水模糊了双眼,他想要走近那人,想要再聆听她的声音,如同以前她曾经与他们清谈那般……
“柳……柳大家…您还活着?”
吴宜归没有否认身份,开口缓缓道:“在我看来,我们求学讲经义,本就是明理懂是非,如今你为了一纸空文,隻管自己做刚正不阿的文人,却抛弃了你的弟子,如果为人师表都是你这样的表率,天下岂不是要人人畏惧不前争先恐后为了书中气节做出一些违背常理的事情?如果往后文人都是这样的风气,而你借着我的名义如此行事,那我才是死不瞑目。”
吴宜归痛快地留下这句话,在老头站在原地发愣出神的时候,她钻出窗外,溜之大吉。
她发现了老头对柳容修很尊重,不得已借助了柳容修的名义希望能够劝说老头,至于效果如何,她不敢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