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游者街区天色恢复正常的时候,两人已经回到了园林门口。在门厅换鞋时,林承洲询问身边看起来还正常的alpha:“需要抑制剂吗?”
别墅内门识别出主人回家,自动打开。
面容精致、身材娇小的oga正光脚踩踩着地毯,用手拨弄茶几上他自己培养出来的一瓶花,听到开门声下意识抬头,下一刻,圆圆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轻快的问候声随之响起:“你们回来啦。”
安祁穿了一身绣了蓝花金边纹的睡袍,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就让身后的壁画、头顶的浮灯、客厅诸多精美的装饰品黯然失色。
待他展颜一笑,周围的一切彻底沦为了陪衬。
林承洲听见身边人回了他一句“不用了”,看着他几步走到安祁身边,弯腰低语几句,然后拦腰抱起脸颊绯红的oga,朝着楼梯间走去。
被抱起来的安祁搂着程止戈的脖子,小心翼翼望了眼林承洲。
看懂了对方用眼神传达的意思,林承洲挑了挑眉,神情多了几分戏谑,在对方消失在视野里之前,冲他扬了下下巴,接着取下手上头上戴着的东西,踩着飞行板上楼回到自己房间,换一身衣服,顺便和治安管理部人员扯皮两句。
等他彻底处理完杂事出来后,另一个房间已经打得火热,房门半开,不断传出oga的呻吟和alpha的低喘。
站在门口,可以一眼望见大床上两具年轻肉体纠缠的情况。
智能机器人递过来一支烟,林承洲靠着门框,目光追随着床上alpha起伏的胸膛,手臂因发力而隆起的肌肉,泛着水光的锁骨,随着动作不断变化的优美线条,汗液留下的痕迹
身下的裤子逐渐支起一顶帐篷,烟雾缭绕,再多的镇定剂也抚平不了门口alpha翻腾的欲望。
香烟燃到一半,飘落烟灰的那端被一只大手按在掌心,就这么熄灭了,随手丢下。
林承洲推门而入,坦然加入那原本只属于两个人的纠缠里。
在oga承受不住的哭泣声中,他沿着下颌掰过对方精致的小脸,低头吻上了另一个alpha刚刚亲过的嘴唇,红舌进出间吮吸净口腔内所有的汁液。
发泄一次后,两个alpha都稍稍冷静下来,林承洲又点燃一只镇定剂,吸了两口递到对方面前,笑着说道:“要抽吗?”
刚刚得到释放的程止戈大脑一片空白,思维拐进了奇怪的地方——他在用手接还是用嘴接这件事上考虑了一秒。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多么愚蠢后,他觉得自己确实需要一支镇定剂,于是伸手拿了过来,略湿润的滤嘴夹在唇间,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干扰了视线,因此他没有注意到,床边的alpha,胯下的物件又涨大了几分。
淡淡的烟味逐渐充满整个房间。
林承洲把浑身瘫软的安祁抱起来,因为安祁趴在程止戈身上,动作间不可避免的蹭到了不同于oga的结实紧致的皮肉。
安祁昏昏沉沉间落入另一个alpha的怀里,听见对方说话,语气中带着笑意:“走,带你去浴室,清理清理。”
肯定不是正经清理疲惫的安祁如此想着。
花洒喷出热水,淋在安祁的皮肤上,远不及体内的东西炙热。
林承洲一进浴室,就托着安祁的腿弯将他按在墙上,淋浴设施自主启动,已经苏醒的物件滴着水,对准充血的穴口,猛地贯穿进去。
oga声音娇软的惊呼一声,林承洲听在耳中,心想:“那个冷淡的人,就算成了oga被干应该也不会发出这种声音”
挂在胳膊上的腿随着alpha的动作一颤一颤的,脚趾紧缩,脚背弓起,白嫩的皮肤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粉。没过多久,这双腿落在了alpha腰间,为了不滑下去,用力绞紧。
对林承洲来说,这种力度,小到近乎于无。
如果是那个人,把腿盘在他腰上用力,怕是能把他的腰夹断吧
身下这人,胳膊是软的,胸口也是,屁股又翘又弹,浑身上下白白净净,脖颈处用力亲一口就会留下痕迹。
和那人一点都不一样
浴室内,热水淅淅沥沥的从喷头涌出,只有少部分落在了其中一人的后背上,大部分流水直直洒于地面瓷砖,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雾气弥漫,林承洲将人抵在墙上,研磨窄小的生殖腔,动作漫不经心,思绪已经飘到了天际。
视线落在可以完全被他遮住的瘦小身体上,欲念裹挟着妄想,繁杂的念头在脑子里横冲直撞。
那人的皮肤没这么白,身上都是肌肉,不刻意显露看起来也很有爆发力。alpha自愈能力很强,就算咬出印迹用不了半小时也就没了。腰不是很细,看起来细是和肩宽对比出来的,不用力的话摸起来应该是柔韧的,两只手能掐住。腿要更硬一些,屁股还没摸过,看起来也很翘
雾气愈发浓郁,模糊了浴室里的陈设,朦胧了距离,耳边的柔弱呻吟忽远忽近,在某个时刻逐渐变得清冷沙哑,带着一丝丝克制,像是觉得喊出来很羞耻,却又因为他的动作忍不住发出一声又一声。
幻想与现实的边界不再清晰。
林承洲单手撑着墙壁,额头紧贴手背,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
恰在此时,被磨得受不了的安祁抓着林承洲胳膊,一个后仰,抬起了眼眶蓄着一汪泪水、表情难耐的脸。
撞进林承洲眼里,恍惚间变成了一张极具东方古韵的面容,眉宇间的淡然尽数揉碎,只盯着未来的眼睛转了过来,盛满了他
他猛地将安祁抬了起来,拉到与自己等高的位置,双手用力狠狠按住单薄的肩膀,粗鲁的、急切地、慌张的,亲了上去。
记忆里和安祁上床场景,此刻都变了一副模样。
“不要了,肚子好酸啊”
“停下,停下啊哈”
向来冷冰冰的脸此刻布满了情欲,逃脱不了禁锢,只能被动承受着身下凶猛的撞击,无力的求饶:“不行了”
轰隆——
林承洲的思维轰然炸开,理智瞬间崩塌,粗长的巨物裹着一层水膜全根而入,再抽出大半,像是要将安祁钉死在墙上。
龟头悍然冲进生殖腔,在里面急速膨胀,射出一股又一股浓稠的白浆。
林承洲紧紧抱着安祁,低下头把脸埋在oga细长的脖颈处,轻轻蹭了蹭。
那个人永远也猜不到,他肖想了他多少年
浴室外,程止戈抽完一整支烟卷,屈指一弹,换上衣物下床趿拉着拖鞋朝浴室走去。
门没锁,隔着空中弥漫的雾气,程止戈看见身高和他相差不多的alpha抱着娇小的oga按在墙上挺动。
oga的表情飘飘欲仙,alpha面无表情,动作漫不经心。
被按在墙上的人五官小巧,下巴尖尖脸型却是偏圆的,一双眼睛又黑又亮,鼻梁挺直,光看长相颇有几分贵气。倒是他对面的alpha,五官明艳似妖,眼波流转勾魂摄魄,活像神话传说中的精怪化人,往那一站哪怕什么也没做都仿佛是在邀请。
一时间还真分不清哪个才是出来卖的
鬼使神差的,程止戈脑子里极不正经的冒出了这个想法。
星际时代的战争不像地球时代用冷兵器热武器交战时那样,一个人头脑发热做出超越自己极限的行为就能拯救自己的生命,它的战争是大范围的、瞬间的,被打上死亡标记的那片空间,任凭置身其中的生命如何挣扎都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
所以,生物学家在创造新人类、合成信息素的时候,主动改变了“遇到危险时应激”这一反应,越逼近死亡,新人类的大脑转的越快,思维就越冷静,更容易抓住记忆里的细节从而找到破局之法。
当然,属于应激部分会给人带来慌乱致使头脑发热的情绪不是没用的,促成它们的激素被引导做用在了生殖方面,一旦alpha和oga信息素相遇,交合,便会感受到远超旧人类的快乐,激素上头,对周围环境感知力大大降低。
并且在性事结束后的贤者时间里,大脑冒出无数脱离平常思维的想法。
程止戈现在的状态,就是如此。
他皱了下眉,目光在林承洲后颈处的信息素抑制贴停留两秒,转身出去,又从床头柜里翻出一只烟,点燃了夹在手上,命令管家系统给自己取一管抑制剂。
等待期间,他看着手上的烟卷,一个疑问突然浮现:他备这么多镇定剂干什么?
安祁的房间正在培植一些生物不方便进去,他们就随便挑了间客房。
每间客房的抽屉里都有这东西?
烟灰静静飘落,程止戈念头急转,目光像是凝固了般不落实处,直到机器手臂给他送来抑制剂,他才脱离沉思状态。
半个多小时后,林承洲穿着浴袍,将安祁抱了出来,oga眼角泛红。他累坏了,倒在林承洲怀里沉沉睡去。
彼时程止戈正站在落地窗旁边,拿着巴掌大的折叠屏给人回消息。湿了的床单被罩已经全换成了新的,叠成豆腐块的被子上摆着两套新睡衣。
那衣服叠的也工整的像块豆腐。
林承洲看在眼里,忍俊不禁。
待到两人换了好衣服,程止戈也正好处理完自己的事,刚收起折叠屏,听林承洲问道:“留下来一起睡?”
程止戈没拒绝,“好。”
落地窗的窗帘自动阻隔了阳光,两个alpha躺在大床两侧,娇小的oga夹在他们之间。
吸了太多镇定剂让程止戈暂时没有睡意,他躺在床上头脑放空,余光瞄见林承洲侧对着他的脸,知道对方也没睡着,轻声问道:“你头上的疤为什么不祛除?”
问题立刻就有回应,林承洲闭着眼睛不假思索的回答:“因为不想忘掉。”
程止戈心尖一跳,目光从天花板落在林承洲头顶的发旋上,“你还记得多少?”
墨绿色的眼睛睁开,与他对视,认真道:“和你有关的都记得。”
具有“顶级”潜质的新人类会在少年时代表现出早熟倾向,特伦索斯特军方以此为基础设计了一套方案,挑选出有顶级alpha潜力的少年们前往军区。
卡伦纪567年,他们初识于乌塔基地,那一年,程止戈13,林承洲11。
。
“战争史”即是以人类迈出太阳系之后,与外星生物发生争斗的历史为背景,利用全息技术,结合外星人的组成结构、战争环境、各类外星文明史等,进行模拟演练从而达到教学目的而开展的课程。
自古能者多劳,德拉科尔大学最精英的战斗系学生,“战争史”要从头修到尾,好处是终于结束了繁多的公共基础课。
不过对于已经入伍且获得了军衔,早就免除了四年半以来全部基础课的程止戈来说,这点好处等于没有。
九月二十三开学日,难以计数的空中列车一辆辆驶入德拉科尔大学军学院,在尤利卡星是很难见到这种盛况的,空中轨道属于军方管控,连校车也禁飞。
下半学期的开学日非同凡响,因为战争史系列课程要求全员出席,那些经常出任务的、有军衔加身的,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学生也会在这一天返校。广场上,大家纷纷抬头寻找起熟悉的车身编码,毕竟大学也属于社交场之一,能开着空中列车过来就代表车主在军方有一定人脉。
站台上,罗宿穿着普普通通的训练服走了下来,一路上看过各种小团体寒暄,庆幸自己几乎没怎么来过学校,要不然得麻烦死。
走着走着,他忽然一怔,上空不远处一辆有着红色国标的普通型号军车朝着站台驶去,上边印着难得的被他记住的编号。
脚下打了个转,因为已经下台阶了,他就没往上走,站在较为空旷的地方看着车门打开,从上面走下来一个熟悉的alpha。
这人穿了一身在他身上很少见到的常服,脚踩带有特殊防护装置的军靴,靴筒隐入宽松的裤管里,手被贴近肤色的生物手套包裹,头发比起寸头时期已经长了不少,但最长也仅仅是和眉毛齐平。
疏离冷淡的气质和穿常服也站的板正的姿势,是比脸还要突出的个人特色。
罗宿冲着对方挥挥手,扬声道:“你寄来的材料我收到了。”
刚下车的程止戈在喧闹中听到这句话,并精确定位到来源,转身冲罗宿点头示意。
这时,罗宿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什么材料啊?可以制造那什么涡轮电场的石头吗。”
长了张娃娃脸身量很高的alpha在罗宿身边站定,罗宿认识他——麦克米伦王选区授衔,时任帝国上尉的梁弼。
在尤利卡军学院这个上尉多如狗,校级遍地走,毕业即少校的地方,对方的军衔并不算突出。
“是伯克林漩涡电场。”
梁弼顿时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别说人名,我听了就头疼,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家伙是怎么记得住的。还有,那块石头是我拿回来的,你该谢谢我。”
“哦,谢谢你。”罗宿先是真情实感的感谢,然后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要我干嘛?”
“嘿嘿。”梁弼贱嗖嗖顶了顶罗宿肩膀,笑意吟吟的说道:“给我和你弟弟搭个桥。”
“呵。”罗宿没好气道:“我看你和我哥挺配的。”他哥哥是个普通alpha,在法的还击,被对方牵制着打了一通,下手毫不留情。
林承洲不怕疼,疼痛让人清醒,最后实在是累了,靠在墙上自暴自弃的一口咬住男生肩膀,死咬着不松口。
男生拽着林承洲领口一把将他提了起来,五指掐着他下颌,贴着他的耳廓低语,听起来咬牙切齿:“在这里,我都必须遵守规定,你又算什么东西。”
再次被甩开,林承洲晕眩了一会儿,对方踩着地板的声音逐渐远去,医疗机器从天花板下来给他身上的淤青喷药,半分钟便恢复如初,但疼痛犹在。
额头的血管剧烈收缩,这场单方面被殴打算是让林承洲彻底清醒过来,终于有了离开家族的真实感。
好像解脱了。
他仰头依靠着身后墙壁,半晌没动。不知过了多久,医疗ai见他一直坐在对战室不出去,出声道:“你没事吧。”
“没事。”林承洲睁开清澈明亮的眼睛,他现在感觉好得很,从未有过的轻松。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愤恨,更像卸下了什么重担。
“基地治疗药物为使学生记住教训,将保留三小时疼痛刺激,对身体无害。无事请尽快离去,对战室不宜久留,出门后前往观测塔学习战场探测设备使用方法。”
对ai的逐客令充耳不闻,林承洲见ai知道他的行程,于是问道:“刚才打我的人是谁?”
ai任劳任怨调出资料,机械音停顿合理语气平平的念道:“他叫程止戈,尤利卡时间一年零十一个月二十一天十个小时前进入乌塔基地,连续两年年终考核为,到时候看到我弃考,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不过,这只是理由之一,弃考之后我肯定会再留一年,他使我意识到我有时的想法很狭隘,对周围人带有偏见,如果再留一年,我应该和他交个朋友。”
简短的小故事以遗憾收尾,至于后来发生的,人尽皆知。
没人能预料人生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就像程止戈当年只是躺在实验舱里小憩一会,醒来后,一切都变了。
那一年,他用力踹开了自己紧锁的舱门,意识到不对,本欲离去的步伐硬生生折返,徒手砸开了身边离他最近的实验舱,然后拉出了一个精神恍惚、胡言乱语,认不出他也听不进去话的林承洲。
明明半个小时前,他还想着怎么给对方道歉
童年的遗憾没办法弥补,但至少现在,程止戈要把自己的想法完整的说出来:“我不讨厌你。”
不讨厌努力了一年却只是想偷试卷的你;不讨厌当年把你从悬崖下救上来后,哭着求我别为了救你搭上性命的你;不讨厌虽然经常动手动脚,但心里有分寸,时刻留意着我情绪的你。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细节,但大体上心里有数。
“你算救过我,我也救过你,我们当年患难与共、相依为命。你占据了我友情的很大一部分。”
心跳声在耳边,像是爆炸。喜欢上这个人的理由,现在是如此的明朗。血液上涌让林承洲思绪翩迁,想起了一件不久前的小事。
那时,他靠在门边,听程止戈对那群小孩子说道:
“人不能因为喜欢获罪,你崇拜的人获得的成功也不是你自己拿来炫耀的资本。你可以骄傲的说你为了接近他、成为他做出过多少努力,还能有很多别的理由,但绝不能只是因为‘那个人最厉害,喜欢他证明我眼光好,其他人喜欢的人都不如我喜欢的人强,所以他们不如我’。
“喜欢不分高低贵贱,信仰同理,理想如是。那都是别人自己的事。”
这个人有着比钻石更纯净闪亮的灵魂。人类前进的路上,他就是一盏能指引方向的道德明灯。
乌塔基地除了每年年初大选一次少年兵,还会在学年进行中插入几个,林承洲就是在这一年开始两个月后被选进来的。
时光飞逝,眨眼间便到了辞旧迎新之际,少年兵们乘船飞往卡尔洛斯星进行年终考核,这颗星球温差较大不适宜居住,星球表面几乎被机械全面覆盖,从太空观察,地表裸露面积少得可怜,巧合的是基地附近就有一大片,上千平方公里。
两天后,也就是现在,程止戈感谢这个巧合。虽然真实原因可能并非巧合,而是某些他不知道的理由所导致的必然,但他不想深究,管它是不是,感谢就完了。
程止戈扛着昏迷的林承洲钻入密林,耳边是战斗机划过天空轰隆声,仿佛近在咫尺,远处一声声轰炸此起彼伏,让人心惊肉跳。
作为乌塔基地最优秀的学生,程止戈认得出此时从军区飞出来的轰炸机型号为,比较落后的战时预备军械之一。保证火力库存精简智能系统的典型,分辨不出动物、植物、真菌聚合体三者区别,通过识别生物对外发散的波频密度确认目标地。卡尔洛斯特殊的被合金覆盖的地表就是为了生产试验这种武器。
密林之中生物覆盖率大的惊人,轰炸机不会往这里投弹,这种军械没有配备专门识别人类频段的装置,因为它们根本不是为了人类内战准备的。
但是
程止戈望向天空,面带忧色。
目前应该还是没结束的封锁整个星球轻松不少。
从昨天到现在,头顶嗡鸣不停的轰炸机总给程止戈一种荒诞的可笑感,它们确实炸毁了很多正在兴建或已经建成的城市,但更多的火力被浪费在了毫无意义的行动中。与策划者缜密精确的谋划比起来,这场空袭简直毫无章法。
是了,这就是不对的地方。与他察觉到的袭击者筹谋已久比起来,头顶乱飞的无人机如同玩闹,割裂感带给程止戈强烈的不适。
伪装。察觉问题源头的瞬间他几乎立刻想到一个词,以及一种可能:调动武器只是在掩盖他们真实的目的!
什么目的?
为什么偏偏挑选在这个时刻?
夜凉如冰,空气温度已经降到零下三十摄氏度,两天一夜未进食,程止戈浑身发冷。他扯了下手腕,然后僵硬的侧过身体,看见绳子另一端被拴在一棵小树苗上。
正当他准备站起来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小跑的声音,两条手臂环绕过脖颈,来人毫不客气的把全身重量压在他身上。
心脏的振动像是穿透了胸膛,给浑身冰凉的人带来温暖。
一把由病变导致异常膨胀的叶子被林承洲塞进程止戈嘴里,富含淀粉,嚼起来能品出丝丝甜味。
程止戈单手扣住林承洲搭在他肩膀上的头,顺毛捋了捋,心事重重:“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精神科病人。”对方老实回答,离谱中透着一丝合理。
程止戈却没心思吐槽了,他继续问道:“还有呢?”
对方嗯了两声,脸皮皱起眉毛打结,低头埋首在他脖颈间,黏黏糊糊的哼哼,额头不住地磨蹭颈肩皮肤,声音断断续续:“学生、玩家、工人、丧尸学士、修士、妖怪疯子”
每一个词都在挑战程止戈的理解力,不着边际的话和之前一幕幕回忆交织在一起,于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它们也袭击了联考系统!
他张了张口,又决定发声前先按下眉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好了,不说了。明天早上,我们去基地发射信号。”
对此,林承洲不够用的脑子只理解了半句,半扬起颈子直勾勾盯着程止戈侧脸,看见这人眉头轻皱,眼神晦暗,目光几次闪烁后站起身来,好像下定了决心:
“现在就走。”
他不知道对方经历过怎样的心路历程,但有一件事:“你该休息。”
想了想,智商难得的上线一回:“不休息的话出错概率会增加哦。”
回答他的是沉默,这个人一旦做出决定从不更改。
······
乌塔军事处驻卡尔洛斯分区基地指挥中心,气候变化水分和含氧量提升导致三百年前建立的信号塔基座已经出现锈蚀,巨大的天线转动发出既符合这个时代又不符合真实时代的“嘎吱嘎吱”老化声,它自动调整方向,冲大气层发射信号,正如三百年来的每一天。
大气层之外,环绕卡尔洛斯平稳运行的人造卫星——它的老搭档,一如既往沉默着接收了来自地面的消息,解析后发给距离不到一光年的星舰群。
“今日无事。”
日常收到此内容的接线员也如往常般草草略过。最近宇宙“心情”很好,舰长打算开着战舰绕帝国空间站转一圈,他连忙戴上眼镜强势围观。漫长繁复的工作中,这是为数不多的乐趣。
其实就算他认真工作,也察觉不到卡尔洛斯发生的变化,改变不了现状。
由于卡尔洛斯距离边境甚远,其上建立的军事基地便没有严格按照规定章程,很多建筑——例如城墙和防护罩,只为了起到锻炼学生的作用,而非抵御外敌。
隐藏在幕后的袭击者之一见自己成功蒙蔽了监察官,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串红色警报从显示屏角落飞起来,乌塔分区城墙内侧,暗黄路灯照耀下,有两个人徒手翻越十六米高的围墙进入安全周界范围,其中一个人还背着飞行器,从外面跳了进来。
它毫不犹豫的将自动防御系统拉到最高等级,并命令系统将那二人视作入侵者。
可接下来这两人所做出的操作,却闪瞎了它的八只眼睛。
程止戈落地之后,立刻拽住林承洲的手顺着街道路口一路狂飙,途中按下了各屋门沿、路灯柱子上,仪表盘、座椅下所有报警器的按钮!
一级指令疯了般冲向指挥中心,拿武器巡逻的机械队瞬间大乱,密集的位置信号冲刷信息网,让好几个机器人的cpu当场宕机。
袭击者手忙手乱的关闭指令,一片混乱中,程止戈终于跑到了目的地,他拉开眼前一扇门,将林承洲推了进去,“按我说的做!”
6a级防护门砰的一声关闭,门板上赫然写着:数据管理操作室001。
所谓数据管理当然不包括对外汇报部分,否则它早就被袭击者锁定成为禁区,操作室只负责基地内部模块运行的部分管理权。同时,这里也是极佳的安全屋,托了不知道哪个工作时不喜欢被打扰的操作员的福,军事基地类似操作室拥有拒绝与外界沟通的权限。
简单的说,就是他可以把门从里锁死。而一旦操作室受到攻击,将被视为基地整体受到攻击,求救信号不可避免的会通过天线传至星舰群。
所以,林承洲现在绝对安全了。
计划顺利完成从自己衣服上扯了下来,攥在手心用力朝离他最近的机器人扔去,紧接着转身就跑!
但,已经来不及了。
巨大的吸力从背后传来,程止戈双脚离地腾空而起,背对地面,飞过考场,在被从天窗掷出去之前,他低头看见了机器人手部与他背负的飞行器合金材料形成力场的装置,透过眼睛部位的电子屏幕,他仿佛看见了袭击者的笑容。
超越边界的一瞬间,程止戈被上百种激光瞄准。
另一边,林承洲躲在操作室里突然打了个机灵,手指僵硬的扒开袖口。在他袖口内侧和胳膊上,写着密密麻麻的提示词。他连忙跑到电脑前,扒着屏幕录入代码。
精力的集中令他头痛欲裂,他抱着脑袋狠狠创了一下操作台,主观意识便恢复几分清明。
即将录完的那一刻,他看出了这份代码威力不够。但由于脑力运算达到极限,无法再进行意识输入,于是他活动两下胳膊,采用最原始的手打方式。
这一系列小动作丝毫没有引起屏幕外袭击者的注意,因为在瞄准镜对准程止戈之后,它就僵在座位上不动了。
空中,那个人类不慌不忙反手启动飞行器,借着气流稳定身形缓缓降落。
早在看到有人类背着飞行器进来的时候,袭击者就默默希望对方赶紧启动,因为军事基地安全边界内有禁飞令,如果这两个菜鸟新兵使用了,袭击者就有合理的理由使用边界内重武器将其击落,不会引起警告。
在对方进入模拟训练室的时候,它意识到,对方可能知道禁飞令的存在所以才选择爬墙进来的方式。它觉得没关系,既然对方不会犯错,那自己换个打法不就行了?于是它顺理成章动用了一直在考场内的机器人,对方当然不会知道有机器人安排在这里,正好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
但,就在刚刚,它意识到自己忽视了一个重要问题:既然知道安全周界内飞行器用不了,为什么这个人类要一直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