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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让我去杀一个人。我是他雇的杀手,他让我杀,那我就杀喽。
我拿着四爷给我的照片,就着歌舞厅顶上迪斯科球的灯光看。那是一张被放大了打印的证件照,红底被打印成了黑的,模样有些辨认不清。但也足够了,靠这张照片,我已经不会认错人。
这人的半个肩膀上纹了青面獠牙的纹身,从正面刚好能看见鬼脸,呲着两颗鬼牙。他可能觉得这还不够,又给鬼脸上上下下环了两串全黑的胳膊环,足有十公分。从照片上看,像是天生少了半截胳膊。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说明他能扛疼忍痛,只能说明他找的纹身师美术功底不行。那鬼脸看着,粗看像个龟头,不比我背后纹的普罗米修斯——一个大胡子洋人,被老鹰没完没了地啄眼球,有典故还有艺术修养。
我看够了照片,就把纸片收进裤子口袋里,抬头看看四爷。四爷穿的十分时髦。当时流行掉裆裤,把皮带系在阴毛三角区稍微往上,任由裤裆掉到膝盖去,小露臀缝给路人看。我们流氓都这么穿,但四爷不一样,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是黑社会的龙头老大。泸阳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可是出了名的大王八蛋。
他手下的生意,可不只是卖淫、贩毒、倒腾枪支弹药这些下贱勾当,明面上还有十多家公司企业,有房地产楼盘、东南亚旅游团、茶城产业链、饮料厂,老百姓的衣食住行,他方方面面都有参与。这些足以说明四爷这人不简单,在本地是有靠山的,没准出了市,还是省上的领导。
四爷坐在我的对面,一架老古董木头椅子上。整个舞厅里只有他是坐着,其他我们这些当手下的,都得立正以示尊敬。他穿着直领的束身黑色皮衣,内里搭配洋红色硬挺涤纶小衬衫,本地就他敢这么穿。他虽然审美风骚,但是身材实在不行,肩膀窄小,脑袋却异常的大。肚脐眼的位置和旁人没什么两样,裆却是一般人的两倍长,什么裤子穿在他的粗腰和短腿上都不匹配。牛仔小脚裤多出来的部分都堆在了脚踝上,形成一个大肠般曲折回转的区域。除此之外,他还几乎是个大光头,两边的鬓角全都推成青茬,只给中央的脑袋留了前倾有力的寸头。被肥肉展开的头皮,能看见一根一根的毛孔,杀手看了也起鸡皮疙瘩。此刻他还戴着墨镜,长得真像个癞蛤蟆。
我问四爷,希望采用怎样的杀人手法,对于死者的遗言,需不需要录音和签字画押,之后的交货方式,是要全尸还是提前分装好。
癞蛤蟆发话:“天龙,这人是个叛徒,你见了他,没什么好说的,一刀捅死就行!”
他身边站着几个保镖,零零散散,站在北斗七星的位置上,东摇西晃地心不在焉,都在瞄着四爷的小妞看。小妞总共三个人,数量根本不够分,当然也轮不到他们享用。小妞们也穿得极为时髦,红的橙的紫的亮片裙,一看就是外贸货。他们正围在台球桌边打台球,或是搔首弄姿地嗑瓜子,瓜子皮从两片薄薄的红嘴唇间挤出,毫不留情地被啐到地毯上。
说是小妞,其实都是男的。都不用走近了细看,单是听声音,各有各的阳刚。再说长相,普通的女人哪能长出如此宽阔的肩膀和平坦的两瓣屁股。四爷的小妞总体来说都长得不像中原人,眉骨突出、眼窝深邃,典型的雅利安人长相。还有一个长了鹰钩鼻,悬在脸盘的正中央,鼻孔和瞳孔一般大,鼻毛伸得有睫毛那么长,远看像长了四只眼睛。
这么一群妖怪,穿着五颜六色的吊带裙,在舞厅昏暗变换的灯光下扭动身躯。皮肤一会儿变成蓝色,一会儿变成粉色,再过一会儿,就有如天仙一般好看了。那些窄小的胸脯,突出的锁骨,多看几眼,说不上来的风情万种,简直美如传世名作。我觉得我的同性恋就是从四爷身边的小妞那儿得的!一想到四爷这样的大肥猪,能跟他们玩儿一对多,我就嫉妒得咬牙切齿、痛苦得紧闭双眼。有那么几次,我情绪激动到抽搐,四爷疑心我得了羊癫疯,要把我换下去。我不得不跟他解释,全是鸡巴惹得祸,小妞看多了直发涨。四爷听了得意得呱呱大笑。
我这根鸡巴,它与我同源共生,给过我无数人间的欢乐,也有几次害得我险些丢了性命。成也鸡巴,败也鸡巴,说的就是我的人生。但大多数的时候,我真觉得没它不行!
舞厅的音乐突然发出巨响,这无异于是给严肃的任务交接活动带来一记惊雷。听到乐曲声,小妞们便迈着模特步走到四爷身边来。四爷呵呵笑着,把他们一一楼在怀里,撅着猪嘴要讨几个香吻。这些小妞们把四爷围在中间,上下左右地搂他,爱不够一样。四爷被藏在了五光十色的裙子里,像花和尚进了盘丝洞。他要是被蜘蛛精们分食,少说也能吃大半个月。
我不想再看下去,看多了要做春梦,万一梦到了四爷的大猪头,往后买凶杀人的生意还怎么做。
离开舞厅时,天已经黑透了,是冬是春也说不清,总归是身上发冷,突然觉得落寞。这些年我专注于事业也就是杀人,竟然耽误了感情生活。才会在这寒风瑟瑟的季节里,独自一人直面岁月的萧条。我一寂寞,便想撩骚,此刻身边没有合适的对象,只能给我的老情人君君发条短信:“君,龙想你。月亮代表我的心,你过得可还好?”
君君很快回复了我:“去你妈的,要死边儿着,这么恶心,点开都是晦气。”
路灯每隔五米就把地面照亮,我站在路灯下,将手机收回口袋里,心中更是倍感凄凉。婊子无情,说的就是君君。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在给富婆当鸭。后来我俩好上了,出去吃饭和玩,我口袋里总是十块二十的,君君兜里可全都是大票子。我于是便羡慕,想让他带我入行。他小心眼,忌惮我抢他的生意,死活都不告诉我门路。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怎么才能转行当鸭。依我看,当鸭和当杀手,都是高风险高回报,但当鸭总归更稳定点。
君君当鸭,总的来说是出于个人喜好。现在的人分工很细,说大部分人是异性恋,小部分人是同性恋,还有一部分人是双性恋,每一部分都互相不影响。但依君君的情况,我觉得他哪种都不是,他单纯就是爱和不同的人操,男的女的不挑。他初中时读的是男校,一进班门,满屋子蠢蠢欲动的半大傻小子,看见公鼠妇趴在母鼠妇的背上,都能嘎嘎叫个不停。碰上长了双眼皮的同性,那更是色迷迷地盯个没完。君君竟然也乐意给他们操,真是下贱胚子。
后来高中他读的是男女混合,女孩见得多了,觉得那绵软软的胸脯也没什么不好,就把她们也操来操去。这和双性恋不双性恋没有关系,甚至和恋都毫不相干。他就是一个禽兽,一只环太平洋发情的野生海豚,遇见海豹都要凑上去强奸两下。
这一夜我看多了小妞,也发起情来,于是就想从君君那里捞点好处。
“你说话还是那样难听。哥愿意给你打。今晚我去找你,还在老地方?”
我刚发出去,君君就立刻打了电话来,小声地和我说:“去你妈的,少来烦我。我正陪铃姐呢,你想死就死去吧。”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这都三四年了,他还在给铃姐当鸭,这倒让我感到意外。
说起来,我能入杀手这行,也全是君君和铃姐的功劳。再几年前,铃姐还叫小铃铛,在迎宾楼的大堂里面坐班当小姐,住在旧城区那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我和君君常去迎宾楼开房,那是个三星酒店,整体而言还算高档。君君在那里当过几天服务生,给客人刷马桶和换床单被罩。他手里有把万能钥匙,能打开所有的酒店房门。
我们提前说好日子,把裤裆里的工具和内衣全洗得香喷喷的。然后等到了时间,我就到迎宾楼里去,从员工楼梯上到他值班的五楼楼梯间。君君再从已经退房的客间里,挑一间算得上干净的,把钥匙留在柜台上,暗示我去拿。再然后,我就可以像个普通的住房客人一样,开锁进门,再把圆手柄上的按钮一按,将门彻底反锁上。我把他狠狠地压在床上,将他服务生的紧身工作裤脱一半留一半,顶着他的屁股啊啊乱叫地大干一场。
这么一来二去,我和那些小姐们也都混熟了,和小铃铛的关系最好,因为她总色迷迷地向我打听君君的事。小铃铛她们一伙总是坐在一楼大堂的侧厅小沙发上,那些小姐们总是围在那里聊天,叽叽喳喳,哪个男人看了都害怕,谁还敢去跟她们问价。我曾给她提过建议,为了更好地招揽生意,她应该少聊天多给客人抛媚眼才行。小铃铛采纳了我的建议,从此营业额翻了两倍,成了迎宾楼里的销量冠军。
她上班时总穿白色连衣裙,袖口还有一层薄纱,搭配温顺的披肩长发。要是她手里没拿那支香烟,还真像一个正经人家的学生妹。小铃铛有一副火辣的身材同性恋也能看出女人辣不辣,但是却有一张充满矛盾的、朴实无华的脸盘子。她这张脸故事性十足,能拍成一个励志温情、又跌宕起伏的好电影——
悠远夏日的小村庄里,贫穷人家的大姐长到了18岁,她在弟弟妹妹们饥饿的注视下,被迫扛上了一家人的生计,背井离乡来到了城里的服装厂。她在服装厂里缝纽扣、走针线,却不想命运给她开了残酷的玩笑,一次偶然的意外,让她失足成了妓女……
每当有客人来,她便跟人讲自己胡诌的谎话。牛鬼蛇神的客人们听了,都不好意思跟她要折扣。他们也暗自揣测,18岁转行妓女的小x会不会更紧致一点。一想到这儿,这些客人们便等不及了,急匆匆地拉着小铃铛就要往房里走。先不管她脸上挂了几滴泪了,裙子脱了验货一下。都是一群臭流氓。
小铃铛编故事的本领越练越强,攒的钱也越来越多。在她即将转行开服装店之际,遇到了改变命运的机会。从香港来的大老板看上了她,把她包走当内地的小老婆去啦。老板给她买了商品房,买了小门店,还买了小汽车。从此她在这小门店里做起了服装生意。小铃铛说话好听、反应也快,拿到的还都是纯正的香港货,不久就干出了名气,成了批发城里有名的女企业家。
她成了女企业家,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完全没放在心上。但没过多久,君君就被她挖走了,成了她的小白脸。香港老板包养她,她包养君君,那我算什么,我是小白脸的小白脸,被所有人干。
这样的日子我可受不了,要让人看不起的。我躲了君君两日,无奈小鸡鸡不能理解这份骨气,总是和我的自尊背道而驰。于是我又老马识途地回去找君君。君君也不介意,毕竟是我服务他,他躺着就行了嘛。
后来,小铃铛的胆子越来越大。她不想再当小三,她要杀了香港人的老婆,自己上位当老板娘。她把主意跟君君说了,问君君同不同意,君君想了想,觉得不敢,就又来问我。那时候小铃铛已经是铃姐了,她对我说:“死鬼的死命老婆这几天要来泸阳一趟。阿龙,你要是胆子大,就帮我把她给杀了。我和死鬼以后过好日子,也绝不会苦了你的。”
开始时我还以为他们在跟我开玩笑,像个傻子一样对他们哈哈地笑。
铃姐见我不理,便说:“好吧。你不干,那我可去找别人了。合格的鸭子难找,满分的杀手还不遍地都是?”
说完她便从钱夹中抖落出七八张纸卡,定睛一看,有“天海解忧”“龙虎寻仇”“飞刀协会”“老兵弄枪”等机构的名片。她跟我说,这些可都是帮人杀人的,干一票少说能赚30个。她又说,老婆死了,香港老板不知会有多高兴,他早就不想和她过了,绝对不会报案,更不会找人追究。
她说到30个的时候,我心里就已经有了主意,这个人我是杀定了。那会儿我才16岁,即使被抓,关个几年也就放出来了,有什么好怕的。
等到真的干起来,才知道这事竟比想得还要容易。
那时候我骨瘦如柴,论宽度比窈窕小铃铛还窄一型号。但浑身肌肉骨头极其有劲,打不断的钢筋一样。我敲响大老婆的房门,咚咚咚,说我是电工,挨家挨户做空调维修的。然后她就让我进去了,没有一丁点儿的怀疑。我立刻狠狠地抱住了她,铁钳一样把她箍得紧紧的,她一动也不能动,吓得气都要喘不上来。热腾腾的肉在我的怀中滚动,硕果累累的胸脯像是翻浪,在我有力的小臂间弹跳冲撞。那是我,情感层层递进,还是章回体,让人捉摸不透进行到了哪个地步。
这一晚上经历了风风雨雨,我已经不像是自己了。有些部分的我在杀死肖东时一同被消失,有些部分在强奸杨坤时一同被猥亵。但唯独此刻,当我麻木地履行抽抽插插的义务时,我在得到又失去,失去又得到,最后还是要孤身一人。朋友们啊,这真是一场让人百感交集的性爱。我已经在等待什么时候能再遇到君君,仿佛现在已经是分离。我又隐隐约约地对我们的分手感到期待,因为我知道只有离开他,才是真正成人生涯的开始。
我们都噗噗结束后,君君还在床边说些过于实际的话,什么纺织厂现在在扩大生产规模,我也可以去试试看,不去纺织厂,还可以去棉花厂……那时我可太困啦,赤条条地仰面躺着,幸福又绝望。两眼一闭,就立刻跌入了沉沉的梦乡。
在我的身子醒来之前,脑子中就已经在有人说话了。大老婆、肖东,还有别的那些我杀过的人,他们在一团黑雾中其乐融融地讲着话。面孔和身形都被隐去了,唯有声音还很分明。肖东是里面最活跃的一个,毕竟他昨天刚死,尸骨未寒。他拉着我,凑在我的身边,鼻息喷到我的耳朵上,绒毛连结脊柱,我的后背肌肉痉挛,身体各处的神经一齐发痒。
这些含恨的鬼魂住在一个大宅子里,旋转楼梯扶摇而上,高得像个谷仓。墙上挂着暴力的油彩画,描绘的都是我对他们的暴行。我坐在豪华的椅子上,被捆住了手脚。老实说,即使他们不把我捆住,我也是动弹不得的,我的身上不知怎得布满了伤痕,鲜血坠落在肮脏的地面上,潺潺汇聚到裂缝处去。
同时,就在这个偌大的房间里,竖立着一座巨大的古董时钟。钟摆来回摆动,厚重、阴郁、洪亮的声响在墙壁间来回碰撞,发出轰轰的幽鸣。在场的来宾,那些含恨的冤魂,彼此成堆,凑在一起交谈,不时发出怪声的尖鸣,像是持久忍耐下的情感急需寻找一个突破口,而除了尖叫之外再没更好的发泄方式。
他们穿着上好的洋装料子,墙面上簌簌落下灰尘和墙皮,一切都在分崩离析,但是没人感到害怕,反而伴随着钟声局促不安,饱含期待……
我睁开眼,猛地醒来,大声喘着粗气。天已经亮了,预备好迎接我的苏醒。透过君君家拉不拢的窗帘,日光把屋内照得亮堂,好像夜晚的杀戮和狂欢从未存在过一样。他家住在靠街边的单元,几乎是贴着马路,人行道上的一举一动,全能听得清清楚楚。窗外不时有车辆通过,车轮压过地面,哨声尖锐离去。
也许是受到我的注视,君君也从梦中醒了过来。他和我是面对着入睡的,脑袋贴得很近。睁眼就看到我放大到极致的面孔,显然让他收到了惊吓。他不自然地用手挡住了眼睛,屁股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就这么遮着脸闭着眼,扭转到相反的方向去了。我盯着他的后背,做爱时相熟,清醒后却总陌生得不像话,这让我大不痛快,我立刻命令他:
“去,睡醒了楼下给我买早饭去。”
君君看了眼闹钟,已经十点半,他不情愿地回应我,声音还维持着睡意,瓮声瓮气:“大清早发什么神经,都该吃中午饭了。”
我不依不饶地闹他,用手推,用牙咬,甚至用脚兔子似的蹬他的腰窝。他终于气急了,彻底恢复了生机:“操你妈的张天龙,你就不能别烦我,去别的地方死吗?”
君君气恨极了,眼眶中堆着泪水,他委屈地跳下床去,在地板上找他的裤子。他光着身子,腰间围着松紧腰带的裤衩,肚子上的皮皱成层,随着他的动作手风琴般的一伸一缩。
他只穿着一条宽松的四角内裤,裆部鼓鼓囊囊,在阳光下能看到面料上闪着蓝色的花纹。这真是一件过分低调的装备,既不适合当鸭,也不适合当杀手的情人。怎么看都是在超市里买的三条一捆的款,一捆穿烂了,再去买包完全相同的。他总是在一些地方维持着平凡,好像我们现在的疯狂行径都是极为短暂、转瞬即逝的,他随时要脱离,回到超市的货架上去。
君君找见了他皱皱巴巴的运动裤,在空中奋力甩了两下,布料叭叭作响,毛尘扬在光里,甩到顺直后便穿到身上去。接着他也没有要伺候我的意愿,眼都不往这边看,仿佛我是他拉在马桶的一坨屎,嫌弃得不行。他自顾自的从衣架中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起家当来。这时我才注意到,房间里的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衣柜里空荡荡地挂着塑料衣架,台面上更是没剩多少。他当真要走了。
心里冷了,身体就也发起冷来。这座高层建筑还采用的老式热水回流暖气,从28楼到3楼,水早就冷得差不多了,哪里还有供暖的能力。有阳光时还好,到了阴天,冷得像冰窟窿。因为这个君君很不满意,但他也没办法啦,物业才不来修呢。
“你来给我口一管。”我任性极了,忍不了五分钟便要对他发疯。
君君不可置信的:“你有病吧。”
“我没病,也没硬,我就是身上冷,想放你嘴里暖一下。”我把手伸进裤裆,摸了摸我黏答答的老二,的确没硬,怯生生地几乎是要缩到蛋里。
君君以失望的眼光冷淡地注视着我,这就是他的回答。我的音调高了起来,凶相毕露的:“来不来?再不来我可就打你了啊,让你不听话。”
这话说出口,他便条件反射似地打了个哆嗦,膝盖都并到了一起,这是夹住尿的姿势。
朋友们,对此我要澄清,我张天龙个人是绝没有殴打马子这一不良嗜好的。我这么说,完全是出于智慧与策略,吓唬他玩儿的。君君这么害怕,都怪他的老爸和表哥经常揍他。邦邦几拳,打他像是打沙袋,旁边总有人在拍手叫好的。那几个人可是十足的乡间恶霸,关起门来把小孩抽得嗷嗷作响,左右开弓、鞭杖齐鸣,画面之凄惨,不亚于杀猪放血的场面。我曾在君君家蹭饭的席间,亲眼目睹他由于拒绝吃二表哥大伯给的鸡屁股,被一巴掌抽出火花来,冰猴一样转了六圈半。停下来的时候,脸蛋肿了有皮球那么大,眼袋都是青红泛着紫。一想到他又要回到那个破地方去,我真为他感到不值:
“就你这样的还回去啊?算了吧,跟着我混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