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马不停蹄地抽右边挂着的铃铛,木板摸着不厚,明明他自己掌握不大的力道,但抽上去都快把铃铛连着乳尖一块打掉。
疼得他表情扭曲,伊万此时恨极了自己单薄的身材,每打一次铃铛就会隔着薄薄一层肌肤磕到肋骨上。
还有这群可恨的牛羊,怎么到处乱走!
过分的重量拉扯晃得乳尖都快承受不住,铃铛锐利的下沿不停地在胸口剐蹭,清晰地感受到寸寸碾过胸口筋络,连着手臂的脉络都一同拉紧的哆嗦。
间或顶着心脏,心室疯狂地带着铃铛一同震颤。
他逐渐从疼痛中挖掘出一丝与众不同的感触。
铃铛钩子穿过处痒得可怕,照着乳尖抽打的疼痛能有效地缓解下瘙痒,但很快就会迎来更加极端的酥麻和藏在皮肉深处的痒。
“哈……”总算都聚拢过来了,艰难地从自虐般的行径中缓和过来的伊万只觉心疲力竭、全身都在发热,直接一屁股坐下。
有几只牛羊好奇地靠过来。
虽然气味不怎么美妙,但它们贴过来赤条条的身躯终于有了温暖的倚靠,算得上些许慰藉。
顺手扯只小羊羔拉入怀中,伊万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才阖眼怀里的小羊羔不安分地到处拱,平时还没什么,但乳尖早已被抽得敏感不已,根本经不住羊毛的磨蹭,一下就唤醒了才平息不久的痒意。
连一点休息都不给他,伊万恼怒地推开羊羔。
没想到一颗喘着粗气的牛头靠了过来,热情地舔他的脸颊。
很快又有只牛凑过来,湿热的舌头舔舐起他的乳尖。
“给我都走开!”伊万用全身最大的力气都没办法推开它们,用力得胸前一直发出细微的铃声,痒意不断扩散。
就在他费劲地推着正舔他胸口的大脑袋时,背靠着的羊不堪借力地起身走了。失去依靠,伊万一下就往后栽倒。
又多了几根舌头在他身上舔舐,他全身都在发痒。
怎么挪转翻滚都躲不开,不是被喷着热气的牛鼻子顶回来就是撞到牛腿上,翻滚中草还戳得身上痒痒的。
舔得他身上湿漉漉的,水分还未充分挥发就又添一层。
不知道铃铛上是有什么再吸引它们,好几只一起舔。时轻时重地舔他胸、舔他咯吱窝,痒得他笑个不停,都快喘不上气了。
畜生就是畜生,掌握不好一点力道!伊万近乎于无地遮着胸口,愤恨地想着。
铃铛被舔得七扭八歪,勾连的乳尖也被舌头的力道拉扯得变形。
空气中隐隐能闻到一点腥甜的血味。
像是投放了什么让他们兴奋的东西般,牛群舔得更加卖力了!
“滚开啊哈!滚……哈哈哈”费力地推身上的一个个大脑袋,却怎么都是徒劳。
痒得他快疯了,却只能悲惨地忍受、无法逃脱。像困在蒸笼里,被逼着笑,一开始笑得没什么感觉,但笑着笑着就变成了折磨,笑到肚子痉挛了也停不下来。
身体在瘙痒的折磨下不受控制地抽筋、扭曲,大张着嘴巴竭力地哈气与肺拉扯有限的空气,强行的欢乐伴着铃铛轻快的伴奏不断地挤压肺部空气,演奏出奇异的韵律在肌肤上如涟漪般荡漾开。
被围在能充当热源的牛群里,牛舌不知轻重地在皮肤上碾压、辗转,被舔舐之处干后迅速变凉,触及热烘烘的空气,刺激得伊万不断战栗。
温度不断升温,乃至他肺缩成一团、几近不能呼吸。
脑袋阵阵发晕,逐渐无法思考,只觉周身被包裹得暖暖的,就像回归到母亲的怀中那般幸福。
就在伊万贪着那点稀少又原始的回忆,舒服到几乎要落泪的程度了。
一声怒喝惊醒了他,也惊散了团团围住他的牛群。
“只顾着玩牛群,羊群全被你放跑了!”黑影怒不可遏。
视力回归,巡视杂乱移动的牛腿间隙,却没有一条羊腿,伊万脸都白了。
黑影从地上拾起那块早就被伊万不知落在哪的木板,几乎是眨眼就闪现在他面前。
伊万这时才看清,哪是什么木板啊?分明是把令人胆寒的戒尺!
黑影握着戒尺唰唰就往他胸口上抽,快得伊万根本反应不过来!
伊万打自己的力道和这个力度对比简直是毛毛雨!铃声响彻整片森林。
疼得伊万毫不怀疑铃铛拽着脆弱的乳头一起被打掉了,一丝血线从铃铛穿过乳尖的孔洞中缓缓流出,胸口明显肿了起来,麻得快失去知觉。
黑影拿着戒尺轻蔑地拍了拍伊万的脸颊,戒尺上沾的血丝在他颧骨上留下一条血线:“好了罪人,你的惩罚才刚开始。”
伊万被黑影扔进马厩。
马厩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伊万慌乱地蜷腿抱紧自己。
马厩被一群看不清脸的黑色人影包围得水泄不通。
伊万惊恐地发现每个人影都手握一根缰绳,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形状。
“连羊都放不好!”不知哪个人影喊的,周遭人影一同附和、甩缰绳抽他。
“交给你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其中一个人影还愤怒地朝他吐口唾沫。
“该狠狠惩罚!”话落,所有人影同仇敌忾地挥舞缰绳,铺天盖地的缰绳抽向他。
霎时,鞭打的震响密集地追随着他。
伊万在狭小的马厩里惊慌地躲闪。
就这么点空间,被仇视的视线包围,哪里能逃得开呢?
艳红的鞭痕不断出现在伊万的背上、大腿小腿甚至是脸颊上,每一鞭的力道都是近乎抽裂肌肤,疼痛不断拖延他移动的速度。
铃铛随着他慌乱的步伐摇曳,那股可怕的痒意又卷土重来自乳尖扩散!
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伊万脑子里,吓得他差点绊一跤。
随着胸前两点的痒意不断升腾,故意让胸口挨两鞭的念头逐渐强烈。
鬼使神差地,他竟然在跑动中“不小心”松懈了护着胸前的手臂。
就这么“恰好地”有一条缰绳得知了他的诉求,下一刻剧痛降临在乳尖!
先是麻痹般、后是撕裂般的疼痛,瞬间就按下几乎从骨肉深处渗出来的痒,酣畅淋漓的舒爽与近乎破裂的剧痛在他的乳尖纠缠得不分彼此。
他竟然还想让另一边尚在瘙痒的魔爪底下受难的乳头体会一下、或者在同一位置复刻一次刚才那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再一次“无意”间露出想要被鞭打的胸口拥抱疼痛,伊万肆意极了。
直接扔掉被践踏得一无是处的皮囊,如野兽般直白袒露出内心的想法让他自在极了,反正作为一个罪人做出什么事情也不稀奇不是?
正好也无处可逃。
最后伊万甚至直直站着任缰绳抽打,五指托着、挤出敏感、嫩极了的胸乳迎接鞭挞,被打得浑身都在颤抖灵魂都要出窍了,铃铛清脆地响个不停。
“啪”鞭子狠毒地落在脆弱的脚趾上,逼得伊万忍不住尖叫着跳起来。
他就像个陀螺从马厩的一端抽到另一端,直至浑身上下都被鞭打的痕迹填满。
等马厩周围的人影惩罚完散开,伊万胸口的铃铛被打掉一只,只剩个铃铛钩,穿过乳尖的洞都扩大了一圈,足以窥见里头粉嫩的软肉。另一只缓缓悠悠松松地挂着,乳尖肿得堪比樱桃。
清晨的阳光恰到好处的温度,不过分的暖意刚好能驱散黎明堆积的寒气。
“我们的,主人,居然想到去教堂祈祷,你怎么看这件事?”黑影的言语毫不掩饰地讥讽,它站在阁楼的窗户边上,一个它非常喜欢的绝佳观察位,几乎整个庄园还有外面的农田、磨坊都尽收眼底。
管家瞥了它一眼,视线又转回到羊肠小道上一步三顿的人影上。
他曾提议过坐马车去,但倔强的主人十分坚决地拒绝了。从庄园能望到教堂洁白的十字架屋顶,瞧着不远,但仅靠双腿步行过去还是得费点时间。
“老神父就是个普通人,如果不是几十年前……”管家的眼神放空,陷入往日的回忆。
黑影嗤笑一声,接过他未尽的话:“老头子赶走了这片土地上所有他认为威胁到他的巫师,但凡回来一两个……呵,倒霉的也不会是我们。”
“那又有什么好担心的?”管家无所谓耸耸肩。
“我一点也不担心。”
黑影递过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据说来了一个新神父,很年轻,但他递交的推荐信来自一位名声在外的神父,据说是个有真材实料的驱魔师……”
“看,他终于走到教堂了,就那个速度我差点怀疑他得走到天黑。”管家打断了黑影的话,很明显伊万的事情远比黑影谈的事情更吸引他,提起了几分兴致。
安静地目送伊万步入教堂,黑影有些不解:“他不知道他再也得不到上帝的仁慈了吗?”
“谁知道呢?仪式的那天晚上只有老爷子和他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管家以一种事不关己的口吻平铺直叙,“老爷子甚至没告诉他那个沉睡在池塘里的家伙,只有不知道才能那么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没有任何法力,他没有一点像个巫师。”黑影下了定论。
“不,你错了,他这种坏胚子才最适合当巫师。”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管家的声音变得非常愉悦,“如果不是老爷子被手中的权杖和昔日的荣光遮住了眼的话,我们的日子可远不如这般清闲。你爱盯就盯住他吧。”
“你要去哪?”赶在管家消失之前黑影问道。
“打牌。”尾音搭着风回来。
“赌鬼一个!没救了。”咒骂一句,黑影把视线转回到伊万身上。
远在百米之外的伊万不知道庄园里的事,他的目标明确地放在老神父身上——一个年逾六旬、身着肃穆教袍的老头,正跟农夫谈话。
老神父很明显是注意到他了,毕竟穿金戴银亮得晃眼想不注意都难。伊万朝他走去,下意识地抬手在胸前比划十字。
十字划到一半,灼烧般的剧痛从指尖传来。
“嘶……”疼得伊万立马收手,火燎般的痛感瞬间消失,诡异的是指尖完好无损,只有指头发烫的余温告诉他刚刚发生了什么。
“年轻人你是最近才来这里的吗?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见你。”不知农夫何时离去,老神父来到他面前,苍老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堂里回响。
“啊对的,我是最近搬过来的,今天是第一次来这里。”
“愿上帝保佑你,来这里还习惯吗?现在住在哪里?”老神父关切道。
“还成,住在磨坊旁边那个庄园里。我是那个贵族的曾孙,叫我伊万就可以。”谈话间伊万有些心不在焉,眼神不断瞟向手指。
无论确认多少遍指尖都是正常的,但他的感觉绝对不会错!但没有任何证明指头灼烧过实质的证据,跟别人说都很难信服。
“对失去亲人这件事请节哀,如果需要什么帮助都可以来这里找我。”老神父毫不吝啬地愿意提供帮助。
“愿上帝……”祝福你……本是顺口说的一句基督教徒普通的祝词,可舌头跟打结似的,剩下的话语根本说不出来!像个哑巴在说话,嘴唇动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脸都急得涨红了。
老神父也看出端倪:“可怜的孩子,发生什么了?!”
“我、我我也不知道!”在伊万惊慌地喊出这句话之后,他发现他又能正常说话了。诡异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在他身上,简直要把他逼疯。
“我身上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神父您有什么办法吗?”伊万一把握住老神父的手哀求。
老神父连忙安慰这个看上去即将崩溃的年轻人:“你慢慢说,别急,在这里我们很安全。”
伊万一五一十地讲了刚刚发生诡异的事情,还有噩梦里惩罚他的黑影。
“你家里估计是闹邪灵了。”老神父听完下了定论,斟酌了下措辞小心地跟他提起了另一件事:“据说你的曾祖父去世得很突然,是不是其中有什么关联?”
伊万愣住了。
曾祖父办葬礼期间的记忆现在回想就像隔了层迷雾,只依稀记了个大概,很多细节都不甚清晰,那会他大抵是沉迷收获横财的喜悦中,大多杂事都是管家在操办。
凭心而论,他也就见了曾祖父短短几次,恐怕他跟他幼时邻居玩伴的感情都比这深。等等,老神父在这这么久可能知道些什么,怎么着估计都比他两眼一抹黑好。
“您认识我曾祖父对吗?能跟我讲讲关于他的事情吗,这对我来说很重要。”伊万期盼地瞧着老神父。
可老神父摇了摇头:“抱歉,我对他知之甚少,你的曾祖父很有声望,但他从没进来过这间教堂,我也就没怎么跟他说过话。”
从没进过教堂……
伊万后背的汗毛都竖起了,难不成老头就是避免发生这些奇怪的事从不踏进教堂!?他进来了就发生了这些恐怖的事情?
“你身上有恶魔缠绕的痕迹。”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惊到了伊万。
扭头看去发现这个年轻的神父就坐在他俩不远处,刚才要不是他出声伊万都不会发现这里还坐了个人。
一身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深色袍子,脖子上挂着十字架,手里拿着圣经,长相十分正派,直白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伊万的身躯在看旁人所无法领会的东西。
这下轮到伊万惊讶了,不仅仅是因为年轻的神父一语中的道破他身上的玄机,而是他实在是觉得神父有点面熟,如果是他想的那人的话……
“你认得我吗,是你吗?以前可能住你家隔壁,我是伊万?”
年轻的神父看清楚伊万的长相后眼神明显在他脸上停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一番:“你?你怎么?”
拿着圣经的手指着他身上亮眼的珠宝配饰,眉头紧蹙,有些无法理解。
在异乡见到熟人的喜悦冲淡了些许潜藏在心底的不安,虽然很久没见了可能没那么熟了,但多聊聊总会熟起来的,伊万坚信。
“我来这继承了我曾祖父的庄园,还有很多的土地、奴仆!看!”伊万在他面前炫耀地转了个圈,以便神父能看清他身上价值不菲的各种首饰,“看这些漂亮的宝石,多美!”
年轻的神父沉默了,有些颇为艰难地开口:“说句老实话,并不好看。”
“你可真是一点品味都没有!”伊万嘟囔,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打击他偏好的东西。
有时候不得不说命运安排得过于巧妙了,他刚才倏忽一瞬想起儿时邻居家的玩伴,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当初不是被带进城市里进修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伊万印象里他从小就学得很快、特别是学习圣经,被路过他们那个小村庄的一个神父资助带走了。
“神爱世人,我们作为福音的传播者有职责去各地帮助上帝的子民们。”
伊万难以置信地盯着神父的神情,他实在难以理解这种正义和慷慨是怎么从血肉之躯上生长出来,神父的神态好像他就是能做到表里如一似的。
“我需要跟你回家一趟,估计这个恶魔就藏在你家里某个角落,它诱惑了你,也有可能是你被哪个巫师诅咒了。”年轻的神父还想到另一种可能,但得知道具体情况才能确定。
“你有把握解决它吗?”多年不见,伊万也很好奇自己儿时的玩伴变得有多厉害,居然能在这方面帮助他。
“不好说,得看过才知道。事不宜迟,快些出发吧。”神父从长椅上拎起了一个装得鼓鼓的袋子跟着伊万回去。
老神父目送两个年轻人离去的背影,默默为他俩祈祷。
阁楼上的黑影俯瞰愈来愈近的两人低语:“竟然带神父回来啊,就让我来看看你的心中藏了什么恶念。”
感应到主人即将回来,管家的形影闪现在黑影身侧,低头看了眼:“唔,有新的客人。”
云朵飘忽不定的行迹恰好遮挡了阳光的去处,庄园原本明媚的色调瞬间染上了层灰暗的阴影。
管家和黑影瞬间都感应到了点什么。
“又醒了一个。”管家的语调毫无波澜。
“我知道。打牌赢了吗?”
“输得有点多……好了,这个话题可以打住了。”
阁楼上的身影变成了三个,站在管家身侧的新面孔忙着和衣服上打结的一堆不知道是挂饰还是勾个团毛球较得起劲。
过于苍白的手指因用力而染上粉嫩的颜色,过长的棕发还时不时晃过来遮挡视线,不得不隔一阵就撩一下长发。
“需要帮忙吗?”管家出于教养问道,毕竟六只眼睛盯着半天都没解开。
“最近有什么乐子加我一个。”扯了半天也扯不明白,他干脆就放任这么挂着,不太自然地活动下脖颈,毕竟身体沉睡的时间有点久了,“老东西呢?气息都快没了,是不是要死了。”
一时寂静,间或听见不知哪里来的、细小的水珠落地的声音,空气不知不觉湿润了许多。
“他已经死了。”管家如是道。
“死了?!”他实在是难以置信,猛地扭过头盯着管家的神色,用力过猛甚至能听到颈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毕竟对于同类他向来没什么信任可言,况且老东西封印他的时候看着还生龙活虎,还能活很久的样子,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还死得这么无声无息。
一旁的黑影也默不作声地点头。
盯了半响,也许是被管家确凿无疑的神情所打动,更多的是他确实察觉不到再多那个死老头的气息,侧面证实了“他已经死了”这一事实。加之以他对老东西的了解,那个自私的小老头是绝对、而且是万万不可能离开这片他惨淡经营这么久的地界。
水珠凭空而生似的噼里啪啦从他的衣襟落下,一旦思及老东西死了就没有了报复对象,他就像突然失去目标的无头苍蝇般来回踱步打转,弄得满地都是水痕,嘴里神经质地嘀嘀咕咕,手指抓挠乱糟糟的长发,细碎的步子听得烦心不已。
黑影和管家在一旁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看上去快心碎的同类怎么好,说实话安慰这种事他们也干不来,还不如叫他们去诅咒别人来得驾轻就熟。
水声戛然而止,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有着同湖水一样蓝的眼珠都不由瞪大,“那他死了我身上的契约怎么还在!”
黑影墨点似的眼珠在大片白色眼白里转了转,透着恶意的眼神瞟向窗外,“这就得下去问老东西了,死到临头才急急忙忙把藏得严严实实的血亲接了回来。”
既然契约被老东西的血亲所继承了,他顿时起了几分兴趣,走到窗边俯视观察路上还无知无觉的两人,“那就让我看看……这个继承人是个什么货色。”
哪怕见过不少“世面”,但年轻的神父还是被伊万继承庄园的奢华程度吓了一跳,虽然外表看上去其貌不扬,但内里的用料他一眼就能认出和城里那些贵族富商所用的区别宛若天壤。比起初见时更多了几分好奇,“伊万,你的曾祖父是做什么这么富裕的?”
伊万摇摇头,曾祖父也没提过以前做什么的。
曾祖父留给他的多是金银财宝、土地什么的,没什么真正营生的产业,但真要把产业交他手里估计要不了几年就能被他败光。
“你父母也不知道有这么个亲戚吗?”毕竟这实在是不合常理,神父以前就住他家隔壁,对伊万家的熟悉程度不亚于自己家,要是他家有这个背景也不至于家徒四壁,伊万也不至于很早就学一些不入流的谋生手段。
小伊万永远都是村里小孩里最有钱的那个,哪怕他父母压根不会给他一分钱,甚至在他父亲知道他有钱还会抢走他的钱买伏特加。
小神父那会已经初显拥有神父这一职业的特质,着迷于研读圣经,终日流连在教堂和书本之间,如果不是别的小孩叫他去问问伊万不同寻常的钱包,他才发现他未曾注意过小伊万赚的钱是怎么来的。
勘破伊万的小伎俩实在过分轻易——时刻注意他的眼神就对了,他要做点什么手脚前眼神就滴溜溜地转,被抓个正着伊万也不恼,竟洋洋自得得朝他解释“高超”牌技。
瞧得小神父直皱眉,幼小的稚童捧着圣经学教皇站在高处——条件所限只能搬了把板凳来站,一板一眼地试图跟小伊万讲明白这样是不对的。
小伊万仰着脸听了半天,眼神一会落在卷了页的圣经上、一会飘向小神父因说话太急红彤彤的脸蛋上,最后丢了一句我饿了去找点东西吃就拍拍屁股走了。
小神父突然就顿悟了,在最基本的温饱面前大道理就是空话,圣经里深刻的哲理劝不动脑子未开化的芸芸众生。
自此他再也没打算去说教伊万,反倒以更严苛的标准来要求自身,身体力行地去行善去普化去帮助陷入困境的人,更何况他认识的伊万本性还不坏。
“看那边,见过哪个贵族家里有这么大的湖吗?里面的水还是从河流挖了条沟引进来的。”伊万得意地指着庄园的一角,有小屋、灌木丛、凉棚、小码头上还停了艘小船,可以想象庄园建造时费了不少心思。
神父点点头,目光转向伊万,记忆里稚嫩的脸庞与面前这张脸逐渐重合。
很神奇的是五官感觉没什么变化,就是变大了些、脸颊瘦了些、下巴明显了些,褪去了孩童的稚嫩像个大人,而且可以谈得上是个好看的大人,但成年后的长相和孩童时的外貌相比几乎是天差地别,除了身上那股天真又张扬的稚气没怎么变过。
等他俩走到门前时,管家已经恭候多时,路过管家的时候,神父下意识地多瞧了管家几眼。
管家朝客人行礼致意,从穿着到仪态挑不出任何毛病。
伊万早已急不可耐地领着神父去他的衣帽间,他挑了很久才从曾祖父的宝库中挑到仆人们都没有多余的双手可以接了,把如此多的珍宝专门放一间屋子以供他赏玩。
眼见伊万抓起五彩缤纷的宝石戒指就要往手上套,神父不得不出言打断:“我来此是来解决你被恶魔缠身的问题的,如果下次有时间,我很乐意陪你一起欣赏这些珠宝,但现在还是先关注一下目前最要紧的事情比较好。”
“噢噢,看我、太久没见你,一下被喜悦冲昏头了。”伊万懊恼地把手上的戒指放回原位,带着神父去卧室,得把那本黑底白字的黑页书给神父瞧瞧。
木质楼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伊万忽地停住,在嘎吱声中夹杂着别样的声音,细小又轻微,他差点都被欺瞒过去了:“神父,你有听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声音吗?”
神父也驻足倾听,但他什么都没听到,只能摇摇头。
这种房屋的样式里的楼梯不怎么透光,窗户开得又高又窄,从伊万的角度看去,神父大部分身体都隐没在黑暗里面,捉摸不透的黑暗、每看一眼似乎都觉得里面暗藏的阴影在挑衅跃动。
伊万别开眼:“可能是哪个笨手笨脚的仆人吧。”
神父疑惑地回头扫了一圈,默不作声地跟上。
去卧室前必先经过书房,他现在睡的一直都是客房,曾祖父就在前不久才死在主卧,出于某些不可言说对这位过世老人的害怕,伊万连主卧都绕道走,使得他回自己的房间需要绕点远路,本来是不需要经过书房的。
他又听到了那个别样的声音!很近!就在书房!
一个箭步冲进去,留神父一人摸不着头脑站在原地。
声音很快就消失了,伊万循着刚刚抓住的蛛丝马迹不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声音的源头,找到的那一瞬间阴冷的感觉从脚底瞬息就攀升至天灵盖,一声尖叫冲破他的喉咙。
神父紧随而至,看清地上放的是什么东西后,转头目光不可置信地在伊万和地上的筐之间游移。
地上的筐通体黑色,细看能看见雕刻出的暗色花纹,像是以某种神秘的语言书写、镌刻其上,但这些在筐的封条和盖子都落在一旁的面前不值一提。
伊万呆在原地,惊恐地盯着筐,膝盖僵直,完全不敢上前。
只能由在场的另一个理智尚在的人上前去看看筐里都有什么,神父埋头检查,细致到对着阳光查看,不放过里面任何一点空隙。
再三检查的结论都是——这个筐空无一物,但凡筐的外表没那么特别,也没注意到地上破破烂烂的封条的话,这可能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筐罢了。
筐的分量和外表截然相反的轻,放到地上就膝盖的高度。
“请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神父严肃地看着伊万,现在他的脸色比刚才红润了不少,缓和了许多,听见他的声音眼神随之转了过来。
“千万不要撒谎,告诉我,这个筐是你的吗?”神父在“你的”两字上咬了重音。
伊万交握着的双手紧了紧,垂下眼睛,缓慢点了点头。
“那给你这个筐的人带你进行了仪式吗?”神父还需要再确认一番。
伊万眼神飘忽,似是挖掘回忆,半响再度点头。
神父大抵知道伊万身上发生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了,深深的无力感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六神无主的儿时玩伴,最后只能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哀叹:“上帝啊,能不能施以援手救救这个可怜的孩子。”
“这个可怜的蠢货,现在才大概知道死老头做了什么。”阁楼上的长发身影毫不留情地嘲讽。
“我们的老主人还特地找被他赶到、最后被困在森林里的巫师,借,了点东西,才找到的继承人。”管家补充道。
“他父亲是谁?”老东西当初到处留情,都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他的种。
“反正肯定不是被你拉进水里的冤死鬼就是了。”
若有所思地把又浓又密的长发编成辫子,“可是按道理来说他不应该没感觉到我的存在……”
“……希望你稍微控制一下情绪,不然身为管家的我会很难办。”管家有些头疼地看着流得满地的水,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属于他的田地、连绵的森林和灰压压的乌云被马车越甩越远,伊万把目光转向相反的方向,城墙从地面上远远的一条线逐渐拔高。
他的声音混在马蹄还有车轮碾过石子里,“我的邀请函呢?”
管家刚掏出邀请函的一角就被伊万制止:“你给我好好收着。”
“好的主人。”管家第五次好脾气地回道,第五次妥帖地收好邀请函,尽管在他看来他的主人应该再多给他些信任才是。
他想想还是补充道:“您大可以放心,在我的手上没人能抢得走。”特地在“人”的字眼上咬重发音。
伊万跟患了多动症似的,一会松下腰带一会扯下领口,第一次进城对窗外什么都充满了好奇,恨不得整个人探出窗瞧个够。
管家倒是稳稳坐在马车里面,时不时提醒伊万小心别把衣服扯坏了,收到邀请函才急忙准备这种专门为上流宴会所准备的服装,坏了也没有备用的替换。
他的前主人已经很久没参加宴会,加上没接小少爷回来前庄子里也没有谁需要准备这类只为展现光鲜亮丽的衣服,才临时找裁缝定制的。
邀请函自三日前收到,是公爵夫人邀请的,说是想认识下老爷子的继承人,顺带还提到她漂亮的女儿想和附近的青年才俊交个朋友。
看到这准确来说是管家念到这,伊万拿到手对着请柬看了半天,无奈大字不识只好把管家叫过来念伊万不禁有些意动,如果有某个贵族小姐看上他……这是一个跻身上流名门的绝佳机会!
害,晦气!要不是老爷子走得太快以至于都没交代点人脉给他。
他也询问过管家,跟了老爷子这么些年,倒也说得出几个跟老爷子交好的人名,可惜都死得差不多了。伊万目前唯一的人脉稀少得只有神父一个,但他也无法解决伊万现在遇到的困难,在五天前进城寻求他老师的帮助。
怀揣着步入上流圈层的心思,还有对自己外表的自信,能引得公爵女儿神魂颠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需要打扮得像个“上流贵族”先混入他们。
总之他现在来到了宴会上,手上抓着一只盛着酒的高脚杯,远处熙熙攘攘觥筹交错。
来的路上伊万就在想怎么介绍自己,想了十多条自我介绍,不禁有些苦恼,要么觉得不够气派,要么就是平淡无奇给人留不住印象。
最挫败的是,他的名字和他那位有勋爵在身的曾祖父没有任何关系据说是为了他父亲的安全着想,姓没有随曾祖父而是随的父亲的寄养家庭,总不能自报家门的时候报个跟门外流浪汉没什么区别的姓名吧?
想着想着有点口干,两三口就是一杯,管家在一旁默默给酒满上。
“嘿,你们在这干什么呢?”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了伊万个始料未及,都没发现旁边多了个人,伊万迅速调整惊吓表情转头却见对方脸上也挂着惊讶。
对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管家,咽了口唾沫才找回他自己的声音:“天哪,你的脸、是怎么……保持这么好的!我还记得我小时候见过你,你那时什么样你现在就是什么样。”
“过奖了,是您过去的记忆美化了我。”管家谦虚的表情让伊万有些不自在,多保养保养几年后他的外貌应该也不会走样,那至于夸张成这样吗?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还跟着那位还是出来自己……”他这时才转过头,注意到管家旁边的伊万后嘴巴忽然合拢。
管家适时出声介绍:“这位是我现在服侍的主人,伊万。是,那位,的后人。”
“幸会幸会,我是安……”
伊万脑袋“嗡”地一下怒火就窜上了脑门,谁准你替主人开口介绍的!
他精心准备的自我介绍就这么被管家一句话轻飘飘地作废了!
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对方本来应该一来就注意到他的,和他说话才对,却忽视他,一直对着他的管家说那种虚伪的话,憋屈引爆的愤怒一下就占据了他的脑海。
跟他讲话的贵族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场面话。
宴会传来的歌声拉回了他的理智,伊万勉强压下心下不忿,和对方礼节性地交谈几句,几杯酒下肚连晚风都变得柔和。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他得支走管家,不能被管家吸引走本应该是对他的关注。
“你去别的地方,等宴会结束再来接我。”见管家挺拔的背影渐渐淡出视线范围,伊万大出一口恶气。忽然他就理解了老爷子对管家的靠近感到的愤怒,甚至是冒犯了。
有这么个聪明、能言善道、还会揣测心思自作主张的仆人,很难不感到冒犯。
伊万端着酒杯回到宴会中心,发挥他在赌场学到的好口才,很快就交换到了一大堆人名还包括他们之间的亲戚关系。
记得头都大了。
没多久就想念管家了,要是管家在身边还多个脑子一起记,能问一句那是谁谁谁,导致他只能和他记得的先聊着。
但聊也聊得不大痛快,男人们爱聊当兵的事还有和钱挂钩的生意,他一没当过兵二又没经手过生意,完全插不上话。
尽讲些他听不懂的,假如管家在的话还能问问,管家简直是个百科全书问什么都能答得上来。
只能兴致缺缺在一旁听着时不时啜口酒,装作很懂的模样朝周围几人点头附和一声。
没一会就装烦了,生怕再呆久点他们就把话题引他身上这不就得露馅!
视线一转刚好有个高大的华服男子四处张望,英挺的身姿加上不凡的周身气度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伊万扮作一副见到熟人上前去打招呼便顺势走开,但万万没想到他旁边留了层胡茬的男的也跟了上来。
华服男子正好扭头看向他俩的方向注意到他俩,眼睛一亮也不知对的谁亮。
伊万内心大叫不好,不会他和旁边这男的认识吧?总不可能是看他吧?
步伐微顿转眼落后了胡茬男两步,眼角余光发现胡茬男一脸喜色,果然这俩才是熟人!
那华服男子似乎有些身份,周遭的目光三三两两汇聚过来宴会都安静了许多,伊万就是半途想拐道都难。
硬着头皮走到跟前,胡茬男比他先几步到了华服男子面前,却是先行了个不同寻常的礼。
这华服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伊万内心忐忑,他之前也没系统学过礼仪,管家也不在身边提点只能有样学样学胡茬男行礼。
行到一半却发现周围的目光变得奇怪,正纳闷这礼还要不要继续时被华服男子抓住手臂制止了,握住他的手孔武有力戴着几枚鸽子蛋大小的水晶戒指。
头顶传来一声闷笑,华服男子含着笑意小声解释:“你又不在我麾下任事,怎么学我表弟行礼?”
伊万脸皮腾一下红了,尴尬地恨不得原地消失。
好在华服男子没计较,三言两语与围过来的贵族把话题移到酒上面。
趁没人注意,伊万躲进人群里灌两口酒冷静下,辛辣的刺激沿着喉咙向下延伸。
周围贵族们都围向他,亲切地喊他尼古拉,各个都是他亲戚似的到他面前都先提一嘴是他母亲家族或是父亲家族的旁支姻亲,连小姐们都羞答答走到附近悄悄看他。
伊万把空酒杯随便一放,桌上的甜点还没来得及上下一茬新鲜的,没意思极了。
转身准备去别处找点乐趣时,视线不经意隔着人群看到了尼古拉朝他举杯。
真是朝他的么?还是朝的别人?偏偏人这么多他就会看着他?
路上猛然想起他还没向尼古拉自我介绍一番,又是一阵懊恼。白丢了次人,还没来得及变通,事后人家估计也就记得他是个不懂礼仪的冒失鬼。
不知不觉越走越偏,来到池塘边,找了个长椅躺了上去。
喝了些酒脸皮还有点烧,闭上眼风也温柔地不像话,慢慢地就睡着了。
伊万却不知道他睡着后,一道身影一步步自池塘走了出来朝他走去。
身影走近了才认得出,那是一个棕色长发、一身黛蓝色长袍、打扮和宴会格格不入的男人,走到伊万前面停住,浓密的长发遮挡住男人低头打量神色。
瞧了半响不得不感慨一句隔代继承原来是真的,跟老头年轻时像极了。看起来却乖巧多了,居然在外面都能放心睡着。
睡颜格外地放松、天真无邪,若不是之前从黑影那里了解到这张面庞的主人都做过什么,怕是真要被上好的皮相给骗了。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他朝伊万伸出他苍白的手指,似是微醺的面庞在诱惑他去触碰。
却在即将触摸到脸颊时停下,本应在别处的管家无声出现在他背后。
“沃佳,或许该提醒你一下,签下契约的,仆从,是没办法杀主人的。”管家的声线依旧温和,似在讲述和他无关的事情。
沃佳懒懒侧目,管家的姿态看似放松,但如果他刚刚真的下杀手,管家绝对会对他起杀意。
“我不会杀他,但我也不会让他好过,老东西欠我的……我会一一从他身上讨回。”
管家松了口气,他虽不怕沃佳,但沃佳的手段诡谲无比防不胜防,幸好不用千日防他趁机杀人,语气也轻快了许多。
“你随意。”说得随便,但脚跟还扎在原地,端看沃佳怎么个报复法。
当着他的面,沃佳把手放在伊万的肚子上方,肚子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起来。
伊万哪怕在睡梦中也感觉到了不适,发出难受的呓语,手下意识去摸鼓到外套都撑到极限的肚子。
沃佳,生于水的精怪,善控水。
就这?召水撑满他的膀胱,这算什么报复?管家挑眉。
许是管家兴味的眼神存在感过于强烈,沃佳说道:“如果你配合下,就会更加有趣。”
“愿闻其详。”
外界的事情伊万一概不知,他手里捧着花环正和众多少女站在桥上许愿占卜。
花环是个雀斑少女给他的,教他如果许愿的花环漂到对岸说明你的未婚夫在河对岸的村子,留在这边就说明未婚夫就在附近村庄,但如果花环沉下去……她没再说下去了,在胸前点起了十字。
伊万抱着花环却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但犹豫不决时往往还是会选择从众才不显得自己是个异类。
于是他也学着身边的姑娘们低头祈祷,他喜欢什么样的未婚夫呢?
高大、俊朗、健壮、富有、大方等等形容词一个接一个在脑海里冒出。
带着祈愿祝福的花环被抛到水里,不知道背后谁撞了一下伊万。
桥边湿滑,伊万脚下一滑就砸进水里。
来不及呼喊就见大大小小的气泡从眼前窜过,河水从身上的各种孔洞入侵,透心的凉意将他浸没。
扭曲的视野隐约能看到人们都聚过来指指点点,却没人下水。
为什么没有人下来救我!
挣扎中四肢都在抽筋,耗尽所有的力气后只剩手直直地向上举着,胸肺被冰冷的河水填满。
阳光被黑暗一点点擦去,伊万眼睁睁离白光越来越远。
忽地一呛,伊万惊得坐起,面前的池塘让他想起他还在宴会上。
身边递过来一杯沁人心脾的茶水,是管家。
伊万下意识就接过来喝,头脑还有些混沌,只记得做过一个梦,全然忘记了梦中经历。
扭头正想与管家说点什么,却冷不丁看见他周身一圈暗芒,再眨眼却是看不真切了,险些以为自己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