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里又长了那种东西?我微微屈膝,刚把自己的脸凑向李好好,忽然看见她身后有一隻血红的手,伸向了她的灯泡。
它握住了灯泡!
李好好一动不动,那隻手上滴落着血红的虫子,看起来像是在用力。
完全不动。
那隻手立即收回,但我已经拔出枪。
砰——
手臂被我打出个洞,扑簌簌地掉下来满地的血虫子。
当然也掉在李好好肩膀上,我用袖子把虫子掸掉,有一些被碾碎了,在衣服上流下斑驳的血痕。
她始终一动不动。
“李好好?”我在她眼前晃了晃神,一隻手扶着她的肩膀要掰着看地上的血痕,另一隻手拿着枪准备随时伸出去——
李好好一动不动,仿佛被种在原地了。
“李好好!”我又喊了一声,她眼珠子转了转,像是才回过神似的,拽住我的胳膊。
“脚,不能动了。”
她没穿鞋?今天穿了的,一如既往是室内拖鞋,我蹲下身去看,她艰难地抬起脚趾,又重重地落了回去。
有血红的东西长在她脚底,丝丝缕缕,像血管也像蚯蚓。
我忽然想起她刚刚踩过的那个培育架。
微弱的光把它照亮,格子中的血红虫子不见了。
“后勤员!”他的名字呼之欲出,就在嗓子眼,但我总也想不起来。
喊了一声之后,四周又响起沙沙的声音。
我去抠李好好脚底的血管,但是我碰到的时候李好好声音微弱:“疼。”
于是我不去拔她,闭着眼走进了黑暗中。
从第一个培育架摸到第二个,还算容易。
那沙沙的声音紧随着我。
“一……二……”我边走边摸,如果不用灯光照亮,我很轻易就摸到了第三个培育架,“三。”
那沙沙的声音近在眼前。
“何染。”是后勤员的声音。
我依旧闭着眼,我感觉他就在我眼前,脸贴着脸,蠕虫从他脸上爬过来,爬到我脸上,奋力地掀开眼皮要钻进来。
“詹一耕,”我想起来了,后勤员的名字叫詹一耕,“我记得,我把你们,都埋葬了。”
“多浪费啊。”他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还没有把土豆种出来,我不能走。”詹一耕说。
“现在的成果怎样?”我感觉手在发抖,但还是要假装拉家常,好像我与詹一耕都像从前一样,活生生地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