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电台,想起这从前是通讯员的工作,又关上。
詹一耕让我开始回想过去的同事们了,我不愿意想起来,遗忘是对理智的保护,但它们不可抑製地浮上心头,我靠在椅子上写报告。
或许想起他们还能保持正常,也是对我的考验。
想起赵辛衍是我杀的,居然没让我失去理智,这是个好的开头。
只是之后不能再随意带李好好进入我检查过的区域了。
我得依次检查一遍。
灯泡05
从二楼看到的夜色像夏天。
从前春天的夜空是一层塑料纸,夏天是绒布,秋天像纱网,冬天像厚重的灰,天空的质地让人着迷。
在战争中,天空永远都是铅块一般的灰,沉沉地挤在头顶,阻碍着闪烁的光电信号与各色探测器,人肉比信号更加不值钱,一层层地排列出去,一层层地塌陷下去,肉泥埋在泥土中,长出会吃人的花。
背着李好好去地下室拿了一罐速溶咖啡,为了避免来来回回拆罐子的动静被听到,我掀起衣服下摆,把咖啡末倒进去,做贼一样兜着战利品跑回厨房衝泡咖啡,端上二楼坐在窗前看夜景。
李好好在睡觉,或者她嗅觉灵敏,会嗅到速溶咖啡的气味而跑来好奇地蹲在二楼等着质问我。
但稀奇的是,倒也没有,她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楼的男更衣室睡着,门大开着,鞋子在地上倒扣,岔开腿仰躺着,被子落在地上。
我把被子捡起来盖在她身上,她也没动静,蓬乱的头髮在床上乱堆,灯泡在头髮丛中若隐若现。
一张床,对着镜子,镜子裂开一半,我看向镜子中分成数份的自己,眼底乌青,嘴唇发白,总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深夜中对着自己端详比较怪异,我转过头去。
李好好在这里见到了另一个研究员,她有着两条粗粗的辫子。
她是谁来着?现在还没有出来,我轻轻把手按在镜子上。
回过神来,镜子上的裂痕已经消失了,分裂出的我融合成了一个,我看着自己的倒影有些晃神,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之前的裂痕都是我的错觉?
我立马去看李好好,她依旧抬着脚睡得不太好看。
刚刚我是在追想着那个研究员摸向了镜子……
我敲了下脑袋,禁止自己想下去。
回到三楼房间,我拽了拽所有抽屉确保锁着,脱掉外套挂在门后,将门掩着。
李好好长了一个充满好奇心的灯泡,她会比平时更加想要窥探我。
在战后,我的睡眠质量不太好,耳朵灵敏地捕捉着黑夜中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所以,李好好发出尖叫的时候,我立即衝了下去,拉开男更衣室的门,却没看到她。
因着月光的存在,哨所内即便没有开灯我也能看清事物的轮廓,李好好还有一个伸出手指就能亮的灯泡,不会消失。
但她确实不在。
我从更衣室出来,走向厨房和盥洗室,李好好可能在哪些地方出没,我都找了个遍。
第二声尖叫从楼下发出。
地下室,她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