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秀对赵辛衍说,研究主任知道何染不对劲,逃走了,何染去追但是没追上,在门口站了很久。
何染想要对她解释不是这样的,话在嘴边,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些话是私下说的,自以为藏匿得很深,但何染有意去了解他们的动向,什么都听得到。
暗处里说的东西,怎么在明处回应?何染本就不善言辞,最后也只是一言不发,动辄就拔枪出来,逼他们回去干自己正常的事情。
直到死的那天。
将两个人的尸体都封存在冷库而不是和其他同伴埋在一起之后,何染决定离开哨所。
其实杀死林不秀的状态,她自己也觉得很不正常,她想自己可能也被污染了,但神智是清醒的,只是觉得自己的情绪很不受控,很容易失态,像是紧绷久了的皮筋被拨奏出一声苦涩的音。
他们都孤立她。
离开哨所的时候,她心里有一个想法,要不要放一把火把这里都烧干净?但她临走时,看见了主任,主任就徘徊在院子中,透过铁丝网,杀死了一隻飞扑而来的变异飞鼠,摔在墙根,继续慢慢地走着。
即便被污染,也可以坚持做正常的事情。何染心有所感,但——她想,这里就留给污染物和尸体吧,她要离开了。
履带碾过公路,哨所的回忆一幕幕地浮现出来,她存心忘却,刻意掩藏,直到走到稻苗据点的废墟附近,回忆被美化了千万倍,只剩下大家用棒球棍擀饺子皮过节,一起做研究,一起执行任务的记忆。
孤身一人离开哨所,她要去哪里呢?
即便前往稻苗城,又有什么意思?那里只剩下了一团废墟。她没有地方可以去。
然后,她在荒野中,看到了赤身的少女。
沦陷的稻苗城是她的背景,没有防护服,什么也没有。
只有纯粹的恐惧环绕着。
何染脱下了防护服,走向诡异的,舌头裂开的少女。
她看见这个怪异的少女,在那一瞬间,决定把自己对哨所的所有的美好,都展示给这个女孩看。
如果对方肯,她想要抚养或照顾这个女孩。
她非得有个什么人或者东西来陪着她不可。
她回到了哨所。
起初,这一切都还正常。
直到李好好长出发条的那日,李好好躺在盖车布上,晒着衣服,晒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