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人群流过江入年身侧，眼前街道店肆林立，鼎盛喧嚣。
他跟裕安慢悠悠的穿过人流，像是最寻常的兄弟，偶被撞或挤也不在意，打量着过往下山不曾欣赏过的人或事。
纸糊的小人，金银做的机关，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江入年手痒痒，奈何裕安还跟着，只能就此作罢，生怕被人发现有什么不对。
缕缕白雾从小食摊位轻飘飘徘徊上升，最后消散，芳香久久不绝，勾得江入年馋虫都要出来了。
“师弟，”裕安勾住江入年的袖子，迫使他停下，“尝尝这边的糕点休息休息吧。”
修仙之人虽不需食五谷杂粮，但适当食用也当助益修行。两人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人，更何况江入年可馋这口。
江入年心里一百个愿意，但面上还是装作惊讶拒绝状，“弟子们还在等着你呢。”
裕安又挂上他那温煦的笑容，一副早就计划好的表情。
“原来师弟在担心我啊。我已知会他们随意行走，明日再集合出发。”
“现在，可以放心跟我去了吧？”
江入年求之不得。
裕安带着他进了家茶馆，雅致清幽，倒是别具一格。
裕安轻车熟路地向掌柜致意后，领着江入年找了僻静处坐了下来。
“师兄下山常来这里？”
注意到裕安的动作，江入年有搭没搭地聊着。
裕安眼中划过一丝落寞，笑容也有些隐退，勉强强颜欢笑着。
“原来师弟忘了吗？小时候我们经常逃下山来玩，每每下山，你必要来吃一次这家的糕点。可能时间太久远了吧，我们也好久没来过了。”
江入年一愣，脑中快速旋转着以往的点点滴滴，终于在某个角落里找出了少的可怜的记忆。
那是两人刚被收上山还未拜师的时候，一起住一起吃一起练剑，关系也渐渐熟络。都只是十几岁的孩子，心性爱玩，过一段时间就会趁着师长不在偷溜下山。
市集上零嘴玩意，眼花缭乱的品种，最能吸引孩童，玩累嘴馋了，江入年就会求着裕安陪他吃糕点，那种甜滋滋软糯糯的东西，裕安也很是向往。
那时他们就常常在一家馆子里，吃着酥柰花。
想到这里，江入年微微瞪大双眼，语气迟疑不确定地问道，“这就是小时候常吃的酥柰花那家？”
笑意攀上裕安脸庞，他肯定地点点头，“不会阿年你以为这么多年，这家馆子还跟以前一样吧？”
语气也换回小时候的称谓，江入年心里一讶，男主这是在打感情牌？目的是什么？不会想刷他的好感度吧？江入年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心中还是在意起来。
他一阵思索，嘴上却顺着说下去，“看来师兄常常回忆小时候的时光啊。”
话音又一转，脸带讽刺地质问他，藏着江入年自己这么多年的不解与愤懑，“我以为师兄早忘了呢？不然又怎会同拜一师后，处处针对我呢？”
裕安哑了，有口说不出心中的意，他又怎么吐露出那是不开窍的他为了在心上人面前出彩而拼命表现吧？现在一想，竟然被阿年误会成竞争了？可真真冤枉。他只能笨拙的挽留着，盯着江入年的眸子，说出他自己都觉得肉麻的话。
“我只是想离你更近一点。”
心如鼓擂，裕安皮肤激起一层潮红，不敢看向江入年。
当事人呢？正在识海中跟ai一起头脑风暴。
“小年宝宝！男主肯定喜欢你啊！系统分析百分百准确，他说这种话还脸红！绝对有猫腻！”乐风尖叫着。
江入年也匪夷所思，不敢妄下定论。但做了这么久的竞争对手，竟然是假想敌？他无话可说，心中一阵不爽。
正好小二也端着糕点茶水过了来，等他放好离去，江入年闷闷吃起眼前的酥柰花。
入口丝滑绵密，带着清香，蘸着糖水吃也丝毫不腻，一如小时候的口感，江入年心情稍有缓和。
可苦了裕安，本以为解释能稍微挽救点二人感情，结果好像越来越坏了？他觑着江入年的脸色，默不作声，轻手轻脚地吃起甜点，不发出任何声音。
江入年品了几口停下喝起茶，这才注意到裕安坐在对面食不知味吃着，还小心地觑着他。
对上他的注视，裕安自欺欺人般垂下眼去，闷闷开口。
“阿年是不信我的心，还是责怪我一直出风头？亦或者是师尊的冷漠？”
“阿年，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你的心情，只想去表现自己，我真的、真的……”
江入年被他眼中的赤诚要灼伤，忍不住移开视线。
其实本来就没有什么，是他实力不出众还总要跟别人比，现在反倒要让别人来道歉，什么时候他这么矫情还不堪一击了？
但是心中还是轻松了不少，有种多年来的负担一瞬间卸下大半的自在感。过往几十年的一切影响好像在减弱，无法再去束缚江入年这个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