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索睡得好好的,被从侧面拱了拱。
他踢了下爪子,扭过脑袋,把脸埋到前腿底下。但那只拱他的鼻子锲而不舍,还从身体一路移到脸上,小狗一样嗅着他的面颊。
纳索闻到了兔子血的气味,终于不满地咕噜着睁开了眼睛。
伦恩站在他面前,脚边搭着一只软绵绵的兔子。见他醒来,beta灰狼冬青般的绿眼睛亮了起来,低头舔他的嘴,不留余力啪嗒啪嗒地拍打着尾巴。
纳索半打了个滚,前爪蹬到伦恩脸上。
兔子留下,狼滚开。
伦恩也不在意,往后挪了两步,吐着舌头喘气。纳索拨一下死兔子,扒到嘴边,尖牙一撕就是开膛破肚。暖洋洋的血腥气弥漫开来,纳索按着兔子,一块肉咬两下就吞下去,实力诠释什么叫狼吞虎咽。
自从怀了崽子,他精力没怎么消退,食欲则越发旺盛。昨天狼群猎到一头小野牛,在这之前他们经历了四次失败的狩猎,每头狼都饥肠辘辘——尤其是纳索。他最近被惯得有点胆大妄为,直接挤开布莱克冲到猎物胸腹处,这公认的最佳进食位置,让一向好脾气的alpha头狼在所有同伴面前遭到冒犯而勃然大怒,直接一口把纳索锁喉掼到地上,给他摔了个清醒。
族群内的等级不容挑战,这是每只狼在幼年时就会受到的教育,而oga狼往往体会更加深刻。纳索立刻就回忆起在兄弟姐妹中作为末等成员的过去,为之战栗不已。
当时他顺着被摔的劲就地仰躺,尾巴夹在双腿之间、肚皮朝天,呜呜讨饶地舔布莱克的前腿。而首领黑狼看着他明显臃肿的肚子愣了一下,慢半拍地低下头回舔他,表示头狼的宽恕。
但是,无论如何,纳索还是生了布莱克的气。
他就是被这个alpha给宠坏了。
今天布莱克外出寻找合适的兔子洞的时候,纳索就懒得理他。
布莱克觉得目前的巢穴有些显眼、周围又太空旷了,似乎不太适宜养育幼崽。要是猞猁转头回来了呢?它们向来乐意杀死狼幼崽和孕晚期的狼。要是熊饿得发疯了呢?生下来没多久的狼崽对它们来说只是唾手可得的点心。要是鹰鸢飞隼顺手抓走刚出窝的小狼呢?连乌鸦都能啄出一只细皮嫩肉的狼崽的内脏。
布莱克还有很多、很多的忧虑。这个世界非常非常危险,一只幼狼想要长大要经历太多太多的磨难,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活不到生命中的第一个冬天。
作为父亲和头狼,他只能尽力做他能做的,比如从最早的开始:换一个更加隐蔽的巢穴。所以他想去找个不错的兔子洞,手动加深拓宽,作为新的狼巢。
他本来想带上纳索,参考参考对方的意见,认为做母亲的oga一定能想到他想不到的东西。但是当他起身呼唤时,纳索却躺在窝里一动不动。
布莱克以为纳索哪里不舒服,自己吓自己吓了一跳,靠近去嗅闻,被纳索仰头一咬险些没了鼻子。
他后退一步,舔了舔鼻子。
好吧,纳索就是不想理睬他。
布莱克往外走了两步,回过头来,想看看纳索会不会改变主意。再两步,再回头。然后是第三次。纳索已经蜷缩着把口鼻掩在蓬松的大尾巴下又睡着了。
直到被伦恩弄醒。
伦恩佝着脑袋想触碰他的肚子时,纳索已经把整只兔子旋风扫净。他的舌头舔了一圈嘴巴上的血,回头就冲伦恩吼了一声。灰狼缩了一下,前爪窝到后爪之间,眨巴着眼睛瞅他。纳索坐下来,弯身俯首舔舐柔软的小腹。
纳索的腹部本来都覆着雪白的毛发,随着产期接近,下腹的毛发变得稀疏,能看到粉色的肚皮,靠近大腿内侧的两个乳头已经清晰可见。有时舔得重一点,还能挤出一点甜膻的奶水。
伦恩看着看着又开始哈气,呼哧呼哧的。
纳索的耳朵支棱起来,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他擦着伦恩钻出洞穴,果然看见布莱克回来了,皮毛沾着灰土,嘴巴里叼了一只有成年人的两个巴掌大的老鼠。
布莱克显然闻到了纳索身上兔子的气味,站着迟疑片刻,还是接近过来把老鼠往他嘴边送。纳索背过耳朵,别开了头。
布莱克发出呜呜声。纳索冲他龇了龇牙。
黑狼又注视他一会儿,把老鼠吐到地上自己吃了,牙齿咬碎头骨嘎嘣作响。纳索卧在旁边,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慢吞吞地撑起身体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