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夕越选择无视他们的嬉笑讽刺,有些人,仅仅只是看上去像个人,骨子里的臭肉早就让野狗啃了去,空有其表的草包罢了。
和草包生什么气,她又不傻。
他们实在太吵了,言语低俗放浪,盛却这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都觉得不耐烦,刚要扬声制止,程夕越就看了过来。
他惊讶地怔了几下,说“你怎么过来了?”瞥到她怀里的东西,“给我送牛奶?”
“对啊。”程夕越眨起了星星眼。
整个学校找不到几个会手语的,盛却在寒假的时候专门报了个班学,虽然学得不是特别精深,但和她对话足够了。
盛却通常从程夕越其他的肢体动作判断她想表达的意思,例如微笑,眨眼,皱眉,所以基本上用不到手语。
“趁热喝,我要去上课啦!”说完,程夕越就拉着一脸懵逼的谢晚晚跑了。
她走后,盛却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前的画,眼神却异常的冷。
“你过来。”他突然叫那个为首起哄的方杨,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越是这种有意无意的笑,越让人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大家都看热闹似的围观着,没人出声,方杨吓得腿软,他怕的不是盛却这个人,而是他的家世背景,得罪了他,等于得罪权倾西城的盛家。
他壮着胆子挪过去,心想,在场这么多人,老师也在,盛却再怎么混也不敢乱造次。
况且他一向好说话。
盛却饶有兴趣地睨着他,眼神鄙夷,仿佛像看一条丧家之犬在地上东滚西爬。
怎么办,他真的好想踹几脚,可是无故殴打他人犯法啊。
他露出那种目中无人的表情就已经令所有人震惊不已,可想而知,盛却接下来的行为简直匪夷所思。
画盘里的液态颜料,垂直浇到方杨头上,盛却玩味地欣赏方杨由害怕到惶恐,由咬牙切齿到恼羞成怒的精彩表情,不当演员可惜了。
“给她道个歉我就原谅你。”嗓音不寒而栗。
“对不起。”马杨浑身狼狈不堪,握紧拳头,犹豫再三,屈辱地说,“我不该胡说八道,对不起。”
好一个能屈能伸大丈夫。
可盛却不干了,不经意间颜料弄脏了他的手指,他拆开湿纸巾边擦边说,
“要不你跪着道吧,奴才伺候主子都要跪着,你犯了错,更要好好跪。”
“好好”这俩个字音咬得很重。
“你别太过分!”马杨声嘶力竭地咆哮道,把他当狗当奴才,亏他想的出来!
“我过分?你拿人女生开玩笑就不过分了,她哪里惹到你了。”盛却当即质问他,纸巾揉成团,随手扔进垃圾桶。
盛却很爱干净,口袋里会装薄荷糖和湿纸巾,纯黑的头发蓬松干燥,校服背后没有乱七八糟的涂鸦,总之让人赏心悦目。
现在的他就是一条温柔毒蛇,看似无害好相处,实则阴暗扭曲,恐怖得很。
“你还没有上过领奖台吧,再耗下去,我不介意带你去体验一下受万人瞩目的滋味,场面一定…”他顿了顿,“一定特别壮观。”
瞧瞧,他多大方。
马杨虚汗直冒,他舔着脸转头向老师求助,老师却无动于衷地将头摆到一边。
小孩都懂的道理,何况大人。
别无他法,他极力忍着,抬腿,屈膝,道歉,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
“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碎石磨得膝盖酸楚疼痛,直到他跪了大概有十分钟,盛却终于有了反应,
“可以了,那么麻烦你,滚吧。”轻飘飘的语气,比辱骂还叫人难堪。
他起身,咬碎牙齿暗地发誓,绝对不能让盛却好过!
“老师可以给我一盒新颜料吗?”盛却微笑请求道。
大家显然被吓坏了,风光霁月,温润如玉的盛却居然也会折磨人,方式还挺变态的。
不过,马杨那是咎由自取,仗着家里有点小钱,在学校作威作福,横行霸道,他活该。
纵使这事盛却处理得不严谨存私心,只要别触碰他的底线,又碍不着其他人,他为女生出头抱不平,反而赢得了好名声。
盛却把原来的画撕下来,重新创作。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下课后,同学们纷纷起身,围着其他人的作品瞧来瞧去,盛却最先被评价。
“盛却,你画的也忒逼真了。”
“对啊,这花也太漂亮了,难怪蝴蝶会认错。”
“和你这个业余的比起来,我怕不是个假的美术生”
“………”
这些滔滔不绝的夸张,盛却听过无数遍,唯有这一次,他才真正放在心上。
他画的是。
一朵金色的郁金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