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有些厌倦,说:“你答应了他们,我可没答应。再说了,本来就是你们的局,没有宁雪我根本不会去。”
“你去不去?”
她说了这么多,他却只问了这一句。
“顾盛廷,你在约我吗?”
比起迪厅,ktv实在是太过乏味。午夜场的二楼后座火爆异常,少男少女你推我搡,在热辣律动的音乐里肆意挥霍黑夜。
刚走进通道,他就不明意味冲她笑:“你的主场。”
她剜他一眼,幽暗灯光里,似嗔又怒,不发一语撩开门帘走了进去。
注视着扬起又落下的马尾,顾盛廷眯了眯眼睛,不紧不慢跟上去。却碰见刚走进去的叶一竹就被一个男人搂住肩膀。
“哟,稀客啊,好久没见着你了……”
叶一竹拨开那只手,原本充满厌恶的脸上突然转化了情绪,扭头对他魅惑一笑,“我跟别人来的。”
那个男生怔了怔,随即松开手吹了声口哨消失了。
舞池一片轰动,人挤人,顾盛廷一时没找到陈束他们。叶一竹在吧台要了杯酒,一饮而尽后钻进了跳动的人群里。
她其实在ktv就有些醉了,来到二楼后座后却越发放肆,暴露“本性”。其实他说得没错来到二楼后座,她的心安定许多、灵魂自在许多。
顾盛廷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她,看到她独自喝酒、独自跳舞,姣好的面容充斥着虚浮的痛快。
找到陈束他们开的卡座后,一群人先是玩了会儿骰子,最后莫名其妙开始拼酒。深夜过半,舞池再一次躁动,夜场钢管女王在千呼万唤中走出来。大屏幕上的女人维持热辣笑容,在层层尖叫热浪中脱掉一层又一层的衣服,露出丰腴的翘臀和巨乳,叶一竹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快要被震破。
她动了动身体,露出厌烦的神情,嘴里嘟嘟囔囔脏话不断。顾盛廷低头看她一眼——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没个人样。
不过她的酒量的确让他吃惊,从那边喝到这边,混酒,这会儿才有些醉了的痕迹。
也许是被舞曲震得无法安生躺着,叶一竹气呼呼坐起来,伸手去拿酒杯。顾盛廷眼疾手快,这边还在拿牌,另一只伸出去抢先拿走,淡淡说:“这不是水。”
叶一竹晃头晃脑,似乎兴趣寥寥,站起来就往外走。
以为她要去跳舞,顾盛廷掐灭烟,把一手好牌砸在沙发,跟上去。
她穿梭在扭动的人群里,漫无目的,有人贴上来就跳两下,不到两分钟又走开。坐到吧台的老位置,她伸手撑头,侧身望向光影扭动的舞池。
咦,顾盛廷,他不是在打牌吗?噢不是,他被一个身材热辣的女生缠住,两个人似如漆似胶贴在一起。女生露出明艳娇羞的笑,踮起脚尖环手搂住他的脖子,两只脚突然一腾空,整个人尖叫着挂到他身上。
角落里的林芳脸色黑得和背景融合。
叶一竹饶有兴趣地笑了笑,转了转椅子,两脚晃呀晃。停下来时,她望着墙上琳琅满目、花花绿绿的液体罐子出神。
不知道喝到第几杯的时候,全场的灯光骤然变暗,伴随着众人充满激情的尖叫,她好奇想转过身去观望。
刚扭头,就险些扎实地撞上站在身后的人。
她坐在高脚凳上,还是只到他的肩膀。
不用抬头,光看身上那件黑色短袖,她就知道,那张冷峻却臭气冲天的脸。
叶一竹突然有些好奇地伸出根手指,勾住他胸前刚才蹦迪露出来的那条链子。顾盛廷不动神色下移目光,任由她拿住那枚吊坠。
在手里玩弄了两下,她就觉得索然无味。
顾盛廷抬手将链子放回衣服里,金属上还有余温,贴到炽热肌肤上时也没有太突兀的冰凉触感。
“你醉了。”
她不置可否,半个身子后仰,屈肘支撑在大理石台面,深切注视他。
两道目光在空中紧紧交汇。
幽蓝浮动的光影中,只见她缓缓垂手,朝前,伸出去环抱他的脖子。
身体不可抗拒地微微向前,同时,她迎上去。
“你是不是喜欢我?”
一道晦暗不明的目光扑在她清澈的双眸里。一张几乎完美的脸近在眼前,过近的距离将他脸上每一处五官无限放大,桀骜、沉郁,纹丝不动。
叶一竹抬头,用自己的唇覆上他的。
高大的身体轰然坍塌似,鲜明的骨骼还在原地明显僵住,他的肌肤烘热烘热,可唇又软又凉。
怎么会有人如此矛盾。
不过一瞬,她又后退,脸上的阴影被光明剥开,露出狡黠得逞的笑。
舞池中央传来一阵暴动,火光破明的瞬间,她被吓得身体一颤,下意识扭头想要去观望。
因为仰面而不由微张的唇被一股强劲力量挡住,叶一竹脑中炸出比现场更爆烈的火花。
为此,宇宙停止运转了几秒钟的时间。
顾盛廷俯身吻上去,精准找到她刚才“犯罪”的地方。迅疾、强势、猛烈、不留余地。
不给她留,也不给自己留。
叶一竹反应过来后伸手推他的同时拼命向往后躲,在发现四周退无所退后,她忽然安静下来。
短暂抽离后,他微微张开眼,看到眼前那双颤抖的睫毛充满惊措。
明明是她主动挑起战争,可现在她却开始胆怯,一副矜持害怕的模样。
他在心里冷笑:暗骂她的装,真是浑然天成。
可那点冰凉冷却不了没有边界的燎原之火。她的唇比想象中还要软,丝毫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凉冷坚硬。
浓烈的酒精混着淡淡的桃子清香,是属于她的味道。
多少次她坐在他的后座,呼啸的风吹散她的长发,恼人发梢胡乱拂过他的背、手臂,甚至到唇、鼻——四月充满寒气的淡香从四面八方将他包围。
或许她醉了,或许他醉了。
可两人前一秒都还装作是副清醒自持的样子。
顾盛廷情难自禁,再次吻上去,几次辗转,都是浅尝辄止。滚烫的温度从她的耳根漫到脸颊,她忽然伸手抱住他同样炙热的头,手指插进清爽的短发,掌面几乎能感受到跳动的血脉。
耳边尽是急促深重的喘气,左胸膛里,那颗东西随着撼天动地的音乐上下震动,突突跳动。
她在两颗深沉朦胧的眸子里看到狼狈却痴迷的自己。
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
这算接吻吗?蜻蜓点水般的触感,重复几次,流连几次,到最后,他的唇似乎沾染了她的味道。
不然怎么会这么好闻,不让人排斥,迷醉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