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考试很快就过去,头天晚上刘圻梅还打电话通知叶一竹准备好去和他们的老朋友吃饭。
“到底是你们的朋友还是我的朋友啊,我一十七岁的青春美少女,天天和你们一帮叔叔阿姨混在一起,没有一点自己的社交生活,回头我要是一辈子不结婚赖在家里啃老,你们也别怪我就行了。”
一通不岔气的回绝让顾盛廷在一旁竖起大拇指连声称赞,她显然是真动了气,把手机摔到他怀里。
“笑笑笑,还不是因为你。我和我妈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
顾盛廷牵她的手,十指紧扣,态度诚恳:“都怪我行了吧,今晚你说什么时候走我们就什么时候走。”
“晚上订了在哪里?”
“城西新开的那家,摩登时代。”
考完最后一科,大家欢呼雀跃,忙着把书搬回教室,然后一溜烟就飞出校门,珍惜一个夜晚假期。
“宁雪,你有什么安排?”
宁雪不紧不慢收拾书包,说:“我能有什么安排,等会儿去一趟新华书店,然后就回家好好躺着,当一条咸鱼。”
只要不是和成博宇出去,叶一竹就放心了。
最近这段日子,她和成博宇除了几场球赛外压根没有见面的机会,也算是件好事。
“一竹,下个月是校庆,有没有兴趣上台跳舞啊?”宁雪一脸坏笑,朝她抛媚眼,她坐怀不乱给挡了回去。
“别想趁乱拖我下水,咱俩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我要能上台跳舞,何必等到最后一年。”
宁雪悻悻撇嘴,“现在情况不是不一样了嘛,你难道不想让顾盛廷看看你在舞台上大放光彩的样子?”
“他想也没用,宁小姐,您有这功夫和我磨嘴皮子,这会儿都该找齐人了。”
宁雪叹了口气,惋惜道:“哎,我是没这福气,一睹叶大美女曼妙的舞姿了。”
“去你的……”
两人开怀大笑间,顾盛廷已经整装待发从楼上下来。宁雪来了一招先发制人,“喂,叶一竹打算校庆跳舞哎。”
顾盛廷显然没往心里去,抱臂斜靠在墙上,“是你找她跳舞失败了吧。”
叶一竹很是满意地朝他点点头,宁雪看这两人一唱一和,皱着眉头酸溜溜挥手:“得,我斗不过你们,撤了。”
因为宁雪是艺术生,又雷打不动担任校庆主持人,所以张姐就派她协助班长一同负责校庆节目的事情,她刚走没几步,就有女同学把她拦下咨询班级的表演。
“不是让你在教室等吗,我化妆没个准点。”
“总不能在脸上化出花来吧。”顾盛廷打了个哈欠,流露出些许不耐烦,却又不敢表露得太明显。
毕竟,化妆是他提出来,他就是想让叶一竹用最好的状态去见他那帮朋友,而且他也有些时间没见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样子了,实在有些想见见二楼后座那个耀眼又冷酷的她。
这种小场面不值得叶一竹花太多心思,十来分钟就换好衣服、打点好一切。
准备出门时,她突然想起房间里的充电器没拔,又折了回去。
手机响了一下,跳出来的是任心的头像。她本来不想理会,却还是不自觉点了进去。
“我看到李宇了,你自己小心点。”
叶一竹呆呆站了几秒,觉得胸口有股憋闷的窒息感。
这段时间,她每天两点一线,不是和顾盛廷一起,就是和宁雪,那些过去的人和事仿佛被尘封,远得有些虚无缥缈。
下楼时碰到刚好上楼的范媛媛,叶一竹思绪还有些抽离,没认出来人。
“学姐……”
范媛媛看到她,迟疑分辨确认了好一会儿才敢出声。
叶一竹的样子和平日相比倒不是说大相径庭,只是第一眼看过去,会惊艳到让人不自觉咋舌。
错身而过的瞬间,清淡的香气铺天盖地,似浓又淡。
范媛媛停下脚从楼梯间看下去——靓丽的背影迈着期待、轻快的步伐奔向风华正茂的少年。黄昏下,他们的背影,如同那晚在灯火通明的教学楼前,那么般配。
无论是穿着朴素的校服,还是现在这样精心装扮过,他们都是青春舞场里的焦点。
顾盛廷搭在车头正好抽完一支烟,看到她,眼睛里的光一瞬间停滞。慢悠悠吐出一团烟雾,他宠溺笑着:“叶一竹,让你打扮打扮,不是让你去勾人的。”
叶一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黑色小裙子,抬头时风吹散了一头乌发,她有些不耐烦,一手将头发全都捋到肩后。
因为穿了裙子,她只能侧坐。“该死,有点后悔穿裙子了。”
她紧紧伸手揽住他的腰,这样一来,她就只能更依赖他了。
他脸色有些冷,“今晚那帮小子谁敢多看一眼……”
她趴在他背后咯咯笑起来,把所有烦心事都抛到了脑后。
和他在一起就是好像有这种魔力,吵吵闹闹,又甜甜蜜蜜,让她做回真实的自己。
顾盛廷和叶一竹到场时,几乎所有人都在并且已经开始热场了。
来的路上,顾盛廷和叶一竹粗略介绍了一下这帮人的情况。他们初中是个私立学校,也就是大家口口相传的“贵族初中”,从那里毕业的人非富即贵。而且有七八成的人直接进入市高,不管是“开后门”进去的,还是自己考进去的,成绩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那你怎么没去市高?”叶一竹打趣他,却是真的好奇。按照他的家世和成绩,肯“屈尊”上一中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这个嘛……”他故意卖关子,车在风中飞驰,叶一竹没怎么听清他的话,又往前凑了凑,“什么?”
“我去了市高还怎么认识你啊!”
路过一盏街灯时,他明朗的声音突然提高,清清晰晰地夜色中回荡。
叶一竹不吃他这套,“回头到了摩登时代,我可以问他们。”顾盛廷十分从容,显然不在意她追查到底的决心,反问:“说我,那你呢?你爸妈这么想把你送出国,去市高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身后沉默了片刻,才传来她冷冷的声音:“反正都是要出国的,高中在哪上都一样。再说了,我的实力也就够得着一中,我可不想去市高丢人。”
每次提起这个话题,顾盛廷总是浅尝辄止。
如果毕了业,她真的要去德国或者美国,那么认真算起来,他们剩下的时间连一年都不到。
真的到了摩登时代,顾盛廷似乎比她还紧张,拽着她的手婆婆妈妈的。“你平时在二楼后座什么样今晚就什么样,他们都挺好的一群人,不用拘束。”
她觉得好笑。他还真把她当作是不经世事的小女生了——平日里被他金屋藏娇保护得好好的,如今要出来见人了,生怕她露怯。
她跟在他身后走进包房时,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一下就点燃了现场。有人在吹哨子,有人拿酒瓶假装对着他们的方向喷,所有人的目光都停聚在叶一竹身上。
“得了得了,别把人吓着。”
虽然嘴上这么说,顾盛廷自己闹得比谁都欢,频频回头关注叶一竹的神情,生怕错过什么。
从认识她起,她就像一个神秘的水晶球,从不同的角度看,总能看到不同的光圈,带给他无尽的新奇感。此时此刻,他也有些好奇:面对一群陌生人的试探,她会选择把哪一面的她展示出来。
叶一竹本来话就不多,面对不熟的人更是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字。
今晚都是他的朋友,她倒没感觉害羞,只是有些尴尬,时而理理头发,时而摸摸耳垂。
这些动作落在那帮游戏人间的公子哥眼中,把她归结为无所适从。
的确,叶一竹能在大人面前完美掩藏自己真实放肆的一面,靠的就是这副与生俱来的矜持感,不说话时安安静静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是一个十足的乖乖女。
“一个二个的,别把人吓着了。”
说话的男生和顾盛廷的关系最为亲近,看起来平日顾盛廷打游戏时一口一个“程褚你妈”骂得昏天黑地的就是这位了。
程褚看着比顾盛廷还高一些,戴了副金边眼镜,皮肤很白。顾盛廷对叶一竹介绍:“程褚,我俩初中叁年睡上下铺。你别以为他是个书呆子,他戴眼镜纯属装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