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怕他,也害怕他们之间的关系。
看她愣住,他又低笑出声,伸手去把她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
“昨天我来过剧场,保安都和我说了。”
“那你怎么知道成博宇也在?”
他眼中似乎有缕光沉下去,转而镇定自若开口:“你刚才说了。”
微微仰着头去看他,宁雪的表情像是有些委屈,“那你怎么一通电话也没打给我?”
如果是以前,他怎么也会打电话过去,追问都有谁,在哪里喝的酒。
剧场门口很安静,古树在春夜悄然无息继续生长,花香混在风中阵阵拂面。
程褚眉间似有浓重情绪的沉积色,握紧她的手,“这段时间我好好想过了,有些事是我太敏感太过激了。”
“其实你肯选择我,我就应该知足了。”
自嘲的笑从他完美的唇线掠过,宁雪鼻头一酸,一偏头,在朦胧的灯火辉煌尽处,仿佛看到曾经和他走过的路途。
她没看到那辆雷克萨斯,有些困惑。
把她带到剧场外面那排共享电动车旁边,程褚边掏手机边说:“今晚空气这么好,想不想回味一下学生时代的交通工具?”
他以前不止一次遗憾没和她享受过校园恋爱,他也知道她一直很羡慕叶一竹和顾盛廷。
好想拥有一辆电动车,就可以肆意纵情享受青春。
晚上,在关了灯的房间,他们相互抱着颤抖的彼此,尽情忘我地释放。
他的动作时而激进时而缓和,让她有些经受不住,却还是紧紧抱住他。
“程褚,你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骄纵任性的选择。”
其实有时候,宁雪会突然看清自己的心。
和他在一起,好像是一件离经叛道的事,能够填补她年少循规蹈矩、平淡乏味的遗憾。
他用卑劣的手段得到她、自恃功高又目中无人、家庭门第不对等、父母持反对意见……可她还是接受了他。
“既然不择手段得到我,你就要珍惜我。”
原来她也会怕,怕有一天,是他不要她。
程褚的动作微微一顿,转而激荡,猛进猛出。
“我爱你,隔着窗台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你。”
在不自觉的呻吟中,听见他不切实际的情话,她的心还是会悸动。
不可否认的是,从他这里,她感受到热烈甚至激进的被爱。
所以这一刻,她是愿意相信他的。
两人重归于好的消息传到顾盛廷耳里,顾盛廷吐了口烟,提醒程褚:“宁雪这人吧,好骗还容易心软,不然也不会被你吃得死死的。但越是这样的女人,关键时刻要是下定了决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程褚坐在沙发上,悠然点烟:“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你和范媛媛的事,现在都传开了,叶一竹圈子这么广,就算是在南极,也该知道了。”
“你他妈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顾盛廷将没抽几口的烟狠狠砸灭,为上次场面脱离他的掌控范围而恼恨。
程褚看到他咬牙切齿的样子,笑得开怀:“我说你和李宇马旭他们的事儿进度怎么样了?”
“我办事儿你放心。”
李莹若端了咖啡进来,程褚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等她出去了才不紧不慢坐起来。
“叶一竹真没什么反应?”
顾盛廷翘了个二郎腿,神色阴沉地盯他。
最后,略显颓废掠了把头发,声音低迷:“我最近抽不出空去美国,她不愿隔着屏幕和我说话。”
程褚险些把咖啡喷出来,“哎呀我说兄弟,你这辈子真被你家叶老板吃得死死的了。”
两人四目相对,又各自笑着挪开视线。
“那你说,如果换作宁雪,她会有什么反应。”平静过后,程褚冷不丁开口。
顾盛廷手指搭在杯口,“你何必呢?”
程褚往后躺,伸出两个手指头揉搓太阳穴,合目皱眉。
“我那天喝多了,马旭他们又在开价,那种氛围下,是你你也忍不住。”
顾盛廷冷哼一声,“少拿我当挡箭牌,我对那种女的可没一点兴趣。”
“别他妈说风凉话了,知道你眼光高。”
他伸手,顾盛廷就把烟盒扔过去。
“女人是最好处理的了,多给点钱,把嘴堵住。宁雪的圈子很简单干净,也不会碰到马旭他们。”
顾盛廷打量程褚片刻,才慢条斯理再度开口:“你真正该担心的,是当年把成博宇逼离大重的事。”
程褚不动声色对上顾盛廷的目光,点烟的动作微不可见顿了顿。
“以我对成博宇的了解,他现在回大重,并且混出了点地位,就一定会彻查当年的事。”
“他本事再大,能有我的手掌心大?”
悠然语气透露出轻蔑、自满,顾盛廷叹了口气:“兄弟,不是我说你,那件事你的确太冲动了。成博宇要是对宁雪有那么一点兴趣,他们在一中的时候就成了。”
程褚冷笑一声:“你怕是不知道他最近老往星光剧场跑。”
“他跑他的,宁雪现在还是和你好好的。”
听了他这话,程褚才觉得心里舒畅了些,“也是,我就不信谁能对一个压根不喜欢自己的人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叶一竹回国,顾盛廷还是从周芎川那里得到的消息。
叶一竹已经正式向kfashion递交了辞呈,在这个月底就会回到大重,成为ae新的策划b部部长。
听说人是谭中林挖过来,可早在上次的银色海岸,周芎川就对叶一竹另眼相看。
像他这种地位的人,不显山不露水,高看谁、看不起谁,都不会摆在明面上。
银色海岸之后,周芎川私底下派人调来了叶一竹毕业以后的工作经历,十分满意。恰逢原来的部长辞职,叶一竹就成为了接管这个位置的最佳人选。
人要马上回来入职不是难事,可叶一竹常年在美国生活,要完全把工作生活重心立马转移却不是件容易的事。
听说她人已经在大重呆了四五天——提前熟悉新的工作环境。
顾盛廷火冒叁丈,少见丢下整个会议室的人,杀气腾腾赶过去。
明明他才应该是第一时间知道她的决定和行踪的人。
可现在却连两人同在一个城市都要通过别人才能知道。
“一分钟,我要知道你所在位置。”
面对他隐忍着怒火的强硬语气,叶一竹十分淡然。
“没这个必要,我明天下午的飞机回美国。”
“你到底什么意思,这是打算和我一刀两断?”
他们之间,所有不管甜蜜还是争执总是来得毫无预兆,有时候顾盛廷真的有些无法承受。
可最后,他把车停在路边,语气颓败,“你不是要我当面给你解释吗,可你现在又不肯见我。”
面对她的沉默、疏冷,他的确瞬间没了志气,体内的熊熊火焰灭得悄无声息。
久久没听到他回答,她嘲讽他:“我当然知道是范媛媛主动挽的你。她喜欢你很多年,我也知道。你久久不表态,人家可等不及了,面对媒体镜头明晃晃向你施压。”
“我没什么好说的,这件事的确在我意料之外,我会处理好。”
“这就是你时隔这么多天给我的解释?”
很多话,他已经在微信上说过很多遍,但自知言语苍白,他们现在的关系很脆弱。
“顾盛廷,从前我就和你说过,如果你不喜欢我了,我也一定不会再喜欢你。”
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坚决如铁,他有些急躁:“你明明知道我只爱你,就算生气要我和吵,也不要说这种气话好吗。”
他的呼吸变得粗粝,“我们见一面,我求你了。”
“我们之间并没有你需要给我解释和负责的关系,你有自己的计划,我也我自己的原则。”
“叶一竹!”他急迫躁乱地叫她,生怕她挂断电话。
长久沉默后,依旧能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仅此,就让他感觉如获新生。
“再给我一点时间。”
望着窗外的落日西山,他第一次希望自己回到无知无畏的年少时代,强大到可以主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