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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钱,你来陪我〈1〉
“滚开!滚开滚开滚开,一群平庸货色,都滚出去!”
“砰”的一声,走廊上涌出十几个身穿相同制服的年轻男子,包厢门随即在他们身后紧紧关上。
夜班经理根本来不及阻止就也被推了出去,他扶着门框揉了半天太阳穴,不停深呼吸以缓和心情。
里面那位虽然不知道什么来头,但手里拿着会所最高级的黑金卡,非富即贵,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
要人陪酒,行,把有空的人都叫来任他挑,安排最好的包厢,上最好的酒,主旨就是要客人高兴。
但是!这客人从进门就开始挑挑拣拣,这不喜欢那不喜欢,问要求却说不出个所以然,酒灌了好几杯,酒品又差,莫名其妙对人发怒,砸了一地的酒瓶碎片。
经理好说歹说劝着他冷静,又哄又恭维小心地问他心情不好的原因。
客人像是被戳中了痛处,沉默一下突然拍桌而起:“他没答应和我一起吃饭,你说他是不是不识好歹?!”
一屋子的人也沉默了。
有少爷病的家伙不少,这么有病的属实第一次见。
经理做了半天心理建设,转身对走廊上的人们挥了挥手:“你们回吧。”
然后咬咬牙,重新打开包厢的门,强撑着礼貌对客人露出谄媚的笑容:“苏少,这已经是最后一批了,要,要不然,您不嫌弃的话,我来给您安排?”
苏维夏脸色很难看,对他的提议并不搭茬,而是看了眼所剩无几的酒瓶和无处下脚的地板,拎起外套往外走去。
“不用了,这酒喝的没意思。”
严格来说,今天没一个人惹到他,但他就是心情很差。
苏维夏本来在国外过得特别潇洒自在,谁料老爹一声令下,直接把他遣返回国,按照三流的剧情将他安排进公司当实习生,美名其曰体验生活。
这就罢了,反正都是走走过场,让人烦的其实是同期的实习生,想起来就讨厌。每天不知道哪里来的活力,还特别会拍马屁,谁都能差遣他,挂在嘴上最多的话就是想转正。
学历没法看,英语水平更是糟糕,尽做些不是职责范围内的杂事还每天乐呵呵的——总之哪儿哪儿都碍眼。
苏维夏自诩高材生,实习生那些工作对他来说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因而十分看不起别人上赶着表现。
偏偏,组长安排给苏维夏的都是专业完全不对口的同款杂事,他毫无经验,做啥都砸,犯的错还要讨人厌的同期帮忙摆平。
苏维夏内心对林辞很不服气,但一码归一码,毕竟他帮了自己。
当面感谢这种话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想来想去,苏维夏最终打算以感谢之名请了部门所有人喝奶茶。
这本来是全员欢喜的好事,可公司不让送外卖上门,苏维夏又是匿名点单,职责层层推诿,落到了林辞头上。
结果就是,林辞自己,跑上跑下,帮忙,把给自己的感谢奶茶提了上来。
苏维夏心想这可不怪他,这份感谢怎么说也算是送到了,他和林辞这算是互不相欠了吧。
这样想着,苏维夏独自沉浸在还了人情的得意当中,下一刻,手边就被人放进一杯热饮。
“加了奶盖不要坚果,给你喝。”
林辞坐回苏维夏旁边的工位上,脸被挡住了,但那只将奶茶放下的手却像减了几倍速一般缓缓收回。
苏维夏看着那杯奶茶傻了,很明显这应该是林辞的。
他为什么要把奶茶给自己?
“这是干什么?”苏维夏被这份还回来的感谢吓得差点没跳起来。
林辞轻轻将手指抵在嘴唇边:"嘘,不知道谁请的,我看你没有,就改成你的口味了,我不爱喝。"
“可是……”苏维夏忍不住拽了拽林辞的衣袖。
可是这是给你的。
“嗯?”林辞疑惑地转向苏维夏的方向。
不被工位阻挡,苏维夏貌似第一次看清林辞这张脸,不知为何顺眼了很多,平常只写着“想出头”的眼睛,此刻也变得格外清亮。
苏维夏想解释的话哽住了,脑子混乱地想着既然都是还人情他不爱喝那就不算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感谢同事的呢,有什么呢……
“……呃,那,那个,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我请你!”
苏维夏脸都憋红了,憋了半天说出这句不过脑子的邀请。
林辞摇着头笑了笑说:“举手之劳,不用的。”
“哦……哦,好。”苏维夏慌乱地把脑袋缩回工位,好半天才品出来自己是被拒绝了。
长这么大,就没人拒绝过他!
苏维夏不甘心地狠戳开奶茶包装,咬着吸管各种措辞,不行,这顿饭一定要请。
苏维夏猛地一回头,林辞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殷切目光,转头又被组长叫走了,直到下班才回来关了个电脑。
说起来很奇怪,林辞这么卷的人居然每天准时下班,到点就走,坚决不加班。
苏维夏都没来得及叫住他他就跑了。
得,白等了。
这件事不是大事,但就是越想越气,回过神来的时候,苏维夏就已经几杯酒下肚了。
说是想找人陪酒,可苏维夏脑子里全是林辞给他递奶茶的样子,看别人根本记不住脸,酒摔完更觉没有意思,现在的他只想好好睡一觉来忘掉这些破事。
会所的顶楼有套房,苏维夏刷了自己的黑金卡等贵宾电梯。
本来就烦,这电梯还和他作对,停在顶楼半天不下来,苏维夏不耐烦地锤了几下按钮,电梯终于动了。
数字落到本楼层,苏维夏扶着墙想往里进,没成想,电梯门开后里面还有两个人。
有人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们侧对电梯门,一站一跪。
站着的那个眼神寒气森森,裤子拉链打开了一条缝。
跪着的那个搂着对方的腰,在给他口。
苏维夏醉得不严重,眼神特好,马上就明白了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他本想就这样退出去,眼神落在跪着的那个人身上,退出去的脚步瞬间就僵住了。
这几根头发,这半边脸,这眼睛这鼻子,和林辞简直一模一样。
不如说,这就是林辞。
气氛随着苏维夏一动不动的姿势一同僵住,电梯门在他身后关上,继续往顶楼去。
林辞也一眼就认出了苏维夏,他很冷静,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他到这里来就是什么都陪,所以毫不分心——好吧,有一点分心,至少被人察觉了,对方直接把林辞的头往下按,疼得他不自觉攥紧了手中的衣摆,攥出一手褶皱。
罗绥面无表情地揉着林辞的脑袋,眼里仿佛并没有苏维夏,手指在他头发上轻微施力,就惹得林辞咿咿呀呀地叫唤。
苏维夏属实是被眼前这一幕惊到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越来越清晰的是心里燃起来的一股无名火。
“我说差不多得了啊,实在忍不住去开个房。”苏维夏假装不满地开口道。
这份不满里至少有五分是真的。
话音刚落,林辞酸痛的下巴肌肉得到了放松,泪眼模糊了他的视线,让他有些看不清罗绥和苏维夏此时的表情。
电梯也停了,苏维夏直直杵在电梯里,并没有出去的打算。
罗绥眉头微皱,伸手敲了两下电梯内壁。
就在电梯门即将再次关上时,突然出现了两个保镖二话不说给苏维夏架着抬了出去。
林辞等走廊尽头没了声音,跪过去帮罗绥拉好裤子拉链。
罗绥整理着自己稍显凌乱的衣着,状似随口问:“你认识他?”
林辞点头又摇头,看了一眼刚才苏维夏被架出去的方向。
“不是很熟。”
苏维夏被扔到了楼梯间,两个保镖把他当醉鬼处理,他打又打不过,只能靠嘴进行咒骂。
经此一役,苏维夏算是彻底醒酒了。
这一醒就是一晚上。
第二天的公司。
林辞本来想装无事发生,怎料苏维夏急匆匆一来就直接逮着他问:“为什么昨天会在那里?你们俩还……”
“还那样!”
林辞被抓着肩膀晃,这么近的距离可以清楚看见苏维夏眼下的乌青,仅仅顿了一下,他便开口道:“我缺钱。”
苏维夏顿时哑口无言,觉得好合理,但是又很抓狂:“那我……我给你钱,你来陪我!”
林辞没想到苏维夏居然会这么说,同时对多做一笔生意有点心动,谨慎地问:“你有多少钱?”
苏维夏刚想说他不缺钱,话到嘴边,犹豫了一番,他选择维持人设:“我……实习工资到手了全都给你。”
也就是一千八百块。
林辞很有原则,他一分也不想让,也不愿意拿别人的辛苦工资。
“我拿你的糊口的钱,我成什么了?”
被这么一说,苏维夏更目不转睛盯着林辞,心脏越跳越快。
别的不知道,他就知道林辞本可以敷衍他,说和昨天那人是情侣也好,是炮友也罢,只要说了,苏维夏都能意识到自己的质问有多么不合时宜。
但林辞一点儿都不隐瞒的挑明了。
这就让苏维夏更着急:“我不缺钱!我,我觉得昨天那个人好危险,你缺钱可以找我的,真的。”
苏维夏这么说,大约是觉得林辞昨晚那样是在受委屈?
明明自己都被扔出去了,居然还来担心他。
林辞忍不住掩嘴笑道:“你真可爱。”
傻傻的,各种意义上。
苏维夏来不及分析这笑是嘲笑还是别的什么,担心的脸都皱到一起,“那,你陪我,可以吗?”
“上班时间我一直陪着你呀。”林辞没有正面回答,怕苏维夏再误会,又补充道:“我和他……我和我的金主相处比你想象的简单,放心吧。你也是,明明都去那里做兼职了,还逞什么强,这一身的名牌,不便宜吧?”
苏维夏手足无措地想去挡衣服上的logo,心想他说真话怎么就不信呢,“这些,这些是盗版,不重要……那,那你又要陪他,又要上班,这个公司给的钱这么少,多累啊。”
林辞笑容不减,轻松地挑了下眉,眼睛弯弯点亮了整个面部。
“是因为我就快不缺钱了。”
不缺钱,就能选择自己的生活了。
林辞说完,指指表告诉苏维夏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呢,他先去工作了。
他走出去很远以后,苏维夏仍然愣在原地,心脏像永不停歇一般热烈地跳动着。
实习第一个月过得飞快,很快迎来了第一轮考核,林辞给罗绥发了今晚晚点去的信息,和苏维夏一起坐在小会议室等考核,即直属上司打分环节。
这批只有林辞和苏维夏两个实习生,他们进公司都是走的社招通道,找人内推的,做的还都是外包的活,工资比正经实习生再少一截。
不过只要转正,不怕没机会晋升,公司内部自荐通道还挺多的,项目也多,林辞很期待自己能有所发挥。
他们两个只能进一个这件事,大概除了林辞以外的其他人都知道,苏维夏因为一开始看不起林辞的事一直很愧疚,这回看着组长绞尽脑汁编他们两个分数一样的原因,更心虚了,全程不敢看林辞。
“总之,下个月就要你们接触项目了,这个月的分不算什么,你们再接再厉。”
林辞不知道规规矩矩的七十八分为什么要解释这么久,一个字都没往脑子里进,趁组长出门拿项目书的空档,半眯着双眼打了个哈欠。
苏维夏看到这个动作,立刻凑过去关切地问:“很累吗?今晚也要去那里?”
“要去,他是金主嘛。”林辞不在乎地笑笑,伸了个懒腰,揉着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些,“能省租房的钱,不去白不去。”
罗绥常年包下会所顶楼的套间,单一晚就能轻松超过林辞三个月的实习工资,离公司也不远,走路十分钟就到了。
到套房的时候罗绥正在沙发上翻公司报表,林辞走过去与他并排坐着,靠在他肩上默默地等。
那密密麻麻的数字看的人头疼,林辞的注意力逐渐飘到柔软的沙发上,真想就这样睡一觉。
这短暂的松懈,让林辞没有注意到罗绥合上了报表,一个轻轻的吻随即落在林辞的嘴角。
林辞瞌睡瞬间没了,顺势仰头,刚回吻一下,罗绥就松了手,目光略带审视:“你最近很心不在焉。”
林辞也不怕他不高兴,抬眼直视着罗绥,嘴角翘起不易察觉的弧度:“可能是债快还完了,就容易分心了?”
这一笔笔账罗绥向来懒得记,貌似很多,多到可以看见人眼里灰败的绝望,或许也很少,少到这些日子转眼间就过去了,以至于让罗绥有片刻恍惚:“这么快?”
“不快了。”林辞低头解自己衣服的扣子,赤脚踩在地毯上,脱下的衣裤顺手扔到沙发上,“已经八年了。”
“我会长大,您也老了。”
罗绥是个很闷的人,不管当初来家里收账,还是让林辞跟他来还债,他都不爱多说什么。
于是林辞变得很健谈,他们之间亲密的关系,赋予了林辞特殊的权利,让他可以随意调侃对他人来说高高在上的罗绥。
然而事实是,罗绥从来都不会给林辞露脸的机会,这份特殊不为人所知,林辞自然也不会自视甚高。
经林辞提醒,时光的流逝仿若第一次有了实感,罗绥打量着赤身裸体的林辞,淡淡说道:“你没有变。”
林辞对这句话颇感惊讶,重新坐回罗绥怀里,双手勾着他的脖子,挑逗似的凑近他耳边:“要吗?”
罗绥没有回答,直接起身横抱起林辞,穿过客厅拐进浴室,在浴室将他放进冒着热气的浴缸里。
林辞的身体刚碰水就缩了一下,他赶紧把胳膊伸出浴缸,可怜巴巴地望着罗绥:“唔,有点烫。”
罗绥将衣服脱掉,伸手试了试水温,二话不说弹了下林辞的额头,“矫情。”
由热变温的水泛起波纹,下一刻,罗绥直接踏进浴缸,双臂环绕着林辞,将他锢在了怀里。
“洗过吗?”一只手从胸前滑到腰间,再滑进股缝,惹得怀里的人轻微挣扎起来。
林辞的头几乎要埋进水里,脸上尽是被水汽氤氲的潮红:“嗯……”
对于床事,两个人的态度则不比嘴上功夫,罗绥坦然得太过,而林辞,不管几遍都很容易害羞。
罗绥用手指帮他扩张的同时,让林辞扶着浴缸边缘跪趴,偌大的浴室回荡着时不时拨弄的水声和林辞细小的喘气。
不知道是不是在水里更敏感的原因,罗绥的动作比往常清晰许多,虽然很舒服,但感官被无限放大,让人愈发感到羞涩。
浴缸到底空间有限,林辞双腿发软伸不开,拼命扒着那一小块边缘,罗绥俯下身,掐着他的腰从后插入。
林辞转过头,想说点什么,一个吻止住了他的呻吟。
那张被他说已经老了的脸,此刻离得那么近,相较于八年前,没有丝毫改变。
早上七点半,窗帘自动拉开。
被阳光晃了眼睛的林辞下意识用手盖住,翻身再翻身,一溜烟儿滚到了床下。
罗绥有时在有时不在,这快年底了,昨天还在看报表,肯定忙,等林辞睡着就走了。
林辞累得爬都爬不起来,意识醒了,眼睛比铅还沉,他努力伸展四肢,挣扎着爬了起来。
床头柜上一如既往放着一沓钱,林辞在地上滚了两圈,伸长手数出四千五放回去,自己揣了五百当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住宿伙食费。
这一晚上实在是太累了,林辞被压着在浴缸里做了两次,出来又做了一次,折腾到半夜,罗绥总算愿意放过了他。
有时候真不愿意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