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
檐外的雨的下的更大了,苏琢言从一楼打了两壶热水向楼上走去,西南四月的晚风冷冷从楼道里向上卷,她高跟鞋踩的清脆固定,路上还碰见同样手拿暖壶的同事问她。
“小苏,下面还有热水吗。”
“哎,有的有的,快去。”
“谢了!”
同事匆匆向下也踩着高跟鞋清脆作响,苏琢言抿了抿唇,唇边荡漾出一点笑意,这点笑意却在打开房间门后瞬间消失,只剩惊讶和一份说不明的心跳,但她还不忘记首先把门关上。
“首长,您…你怎么来了。”苏琢言将手里的暖壶放下,又赶紧把床上的行李拿开,腾出一块地方让程敛能够坐下,程敛坐下来,带着隐约的笑意看她,苏琢言显得更局促了,手指捏着衣服边,极快看一眼程敛又撇开视线去行李里面拿衣服。
“你等一会儿,我先去洗个澡。”
“嗯。”
程敛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见着苏琢言拿东西来来回回进了厕所,又打量她穿的那一身军装,嗯,改制以后的样式越发显得苏琢言亭亭玉立,低垂的眉眼也长开了,几年的军旅生涯也磨去了稚嫩,也更会化妆了,虽然老是看见她带奇怪的假发,依旧是个漂亮又神采奕奕的人儿了。想到苏琢言一进门看到她的那份神色,程敛可没错过她眼里的惊喜,虽然很快又藏起来且变得在她面前独一份的笨拙,程敛手指微动,从大衣的里口袋摸出一盒烟来,柔声问道。
“有打火机吗?”
“有,我给你拿。”
苏琢言忙里抽闲从房间里找出打火机,直到她进了厕所关了门,程敛才走到窗前,她开了半扇窗,窗外的雨势不减,几丝雨顺着风进来淋湿窗台,程敛闭上眼睛慢慢吞吐,直到一根烟抽完又散了会儿味儿,才把窗户关上。
招待所的热水坏了,所以苏琢言才去楼下打水,分明演出回来时只有她一个人,程敛怎么突然到访了,她又细细想了程敛最近的行程,她所知道的应该也没相关,今天又下着雨,看程敛一身装束也不像是匆匆忙忙过来的,不过,今天穿便服的程敛好不一样,鲜少地扎了高马尾,露出额头的面庞是一如既往的英气,黑色大衣下的白衬衫配西裤,即使不是军装也像个女强人似的,这使得苏琢言一边洗澡一边回忆起跟程敛的初见。
那时的苏琢言刚刚考入文工团不久,是去一次陆军基地演出慰问的时候碰到的程敛。台上演出时,在间奏中苏琢言微笑着看向台下,虽然台上的灯光很晃眼,但前排某位军官的视线更引人注目,她黑云一样的发拢在军帽里,表情淡漠一双眼睛亮利如剑,或许苏琢言都没看清她的样子,已被那眼睛凭空吸引失神了一瞬,她也很快调整好状态专心唱歌不再往台下看去。
演出结束,她们在台上和领导们一起拍照,苏琢言站在印记,手上更是借着刚刚的便利,不知魇足地将苏琢言拉入一轮又一轮的深欲。
·尾声
第三个本命年的时候,苏琢言开了个人的第一场海外音乐会,其实这件事起初是程敛跟她提的,那时刚过完十五不久,她得以在下基层慰问后有一个短暂的休息期了,程敛原说是回北京一趟的,她们差不多有半年没见了,电话和信息也少,苏琢言很少打程敛的私人电话,多是程敛来时先跟她知会一声,虽然已经许多年了,但是一直保持着这种相处模式,苏琢言一边泡澡的时候,久不触碰的身体来了些感觉,也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程敛,她懒懒地思考了一会儿,还是不等洗完给程敛打了电话。
号码拨过去,嘀嘀的一声声没有人接听,直至自动挂断,苏琢言蹙了蹙眉,还是又拨了一遍,这次不过五秒被人接起,苏琢言开了扩音,一道严肃冰冷的女声在浴室里荡开。
“喂。”
“是我。”
女声听到她柔软沉静的声音也下意识缓和下来,扬声器把那份不一样的温柔又了扩大不少。
“有什么事儿找我?”
“首长这么忙?现在是下班时间吧。再说,没事就不许找你了吗?”
这边程敛听了脸上即刻浮现一抹微笑,可手上的烟证明着她笑不久,她又撇了一眼桌上的文件,转身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办公室里空调十足,灯光十足,她从心底里发冷,窗外的夜色冷肃而寂寥,苏琢言带来的慰藉无疑是寒冬里那一点微弱的温暖。她长久的沉默又引发了苏琢言的不满。
“看来首长真的很忙,那我先挂了吧。”
“是啊很忙,但我想听你说话,等会儿再挂好吗?”
苏琢言也隐约笑起来,她懒懒地又往下缩了点,只剩脖子以上在水面,浴霸开的很足,水汽也很多,朦胧中她的身影若隐若现。
“你忙什么呢。”
“有点文件还没处理完,你呢,晚饭吃了吗。”
“也不看看几点了,早吃过了,你不会还没吃吧。”
程敛看看屏幕,已经九点了,她可以搪塞说也早就吃过了,也可以如实相告,但她都没有,她把烧了一长截的烟灰抖掉,按灭在了窗台上。
“那你现在在干吗呢。”
“在泡澡。”
程敛微微眯眼想起了那具成熟诱人的躯体,她喉咙滑动了一下,咽下的却是满嘴的苦烟味儿,戳着手里的烟头她又问。
“洗澡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她故意停顿下来,三个字的尾声也悄然划过去。
苏琢言哼了一声,脸却渐渐热起来,她的手往下摸到腿中间,平静地说着。
“谁让某些人说了回来又失约的。”
那边程敛似乎轻笑了一声,苏琢言的手慢慢滑动着,压抑着呼吸,她也不知道怎么听了程敛几句话就这样了。
程敛的声音也更为低了,似乎隔着屏幕窥到她的动作,更为温柔地诱惑她做一些放肆的事。
“是我不对,那你现在自己摸摸好不好,摸摸那儿。”
这话彷佛贴着她的耳边,语气哄骗着,挑逗着,苏琢言身子都软了,仍然嘴硬。
“谁说这个了!”
“我说的,我想听你的声音,帮我疼疼她。”
“……”
苏琢言不说话,不再克制自己的动作和呼吸声,若隐若现的水声和微弱的呻吟成了电话中的唯一节奏,终于一声极致的闷哼以后,苏琢言趴在浴缸边喘息,偏偏程敛还要问一句。
“这么快就到了?”
苏琢言又羞又气,心里还带着酸涩,半是埋怨半是撒娇说了一句。
“没有你弄的舒服。”
她等着程敛来点暧昧的情话安慰,程敛却突然提起另一件事,身子也从欲望的火热中冷却下来。
“琢言,你想不想在国外开音乐会。”
程敛提的不算突然,去年在国内的个人独唱音乐会圆满成功以后,她也有想法在维也纳金色大厅举办一场,只是这种机会很难得,而她暂时也还没有想太多去准备,程敛跟她说不用太多准备,这几个月保护好嗓子好好练习就成,许是正如程敛说的这么简单,很快文化交流的活动在肯艺术中心举行,而苏琢言也成功踏上了赴美之路。
这次她请了陶子来当音乐会的主持人,一起来的执行导演也是她熟悉的,还有长久教学的老师,按理说,除了环境陌生,周围的人都是熟悉的,这场音乐会应该会顺顺利利的完成,可是天不遂人愿,或许第一次国外音乐会的压力太大,苏琢言在演出前病倒了,持续的低烧和咳嗽让其他人也忧心忡忡。
陶子又给她盖了盖毯子,怕她冷又怕她热,想让她好好睡一觉,陶子心底暗叹了一口气祈望过了今晚苏琢言能好起来,她还在想着是不是水土不服的原因,搞不好要不要赶紧去医院会好些,没注意到苏琢言已经醒了,翻过身来喊她。
“陶子。”
“哎,你醒了。要不要喝水?热的还是凉的?”
“热的吧。”
陶子去倒了一杯热水,摸着又不是那么的烫手,才端着过去,坐到床边时,苏琢言也已经靠着床头坐起来了,陶子将水递给她,才发现苏琢言哭了,吓了一大跳。
“苏儿,你咋了这是。”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递给她,又一边安慰她。
“我们都知道你压力大,没事的,放宽心一点,你是人又不是机器,你也不想生病的对吧,只要咱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保准病就好了,啊,别老是自己想太多了。”
“嗯,我知道,我就是心里有点不舒服。”
陶子发愁死了,听她这么说赶紧接着问,很多东西说出来就好了
“咋不舒服了,苏儿,你说。”
苏琢言抬起头,泛红的眼睛里一片神色迷茫,神色十分脆弱,陶子看的十分心疼,把人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背部安慰道。
“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
苏琢言倚在她的肩膀上,一瞌上眼睛,眼泪又汨出来了,声音也带点哭腔。
“陶子,我不知道,我有点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