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见她这般没有礼数,梅无雪也不气恼,倒像是已经知悉她所有秉性,故而不断地在纵容她。
“既想我在意,又希望我不必在意?”梅无雪颔首下来,将吻落在她的眉心,嗓音低微而飘忽,“你,究竟还要多贪心?”
眉间的吻轻飘飘的,像是一片羽毛落在她眉心,连带着谢锦茵的态度都缓和了下来。
她只是看不懂梅无雪。
“既是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又并不是那种能忍受与他人分享之人,又何必勉强自己。”
梅无雪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继续轻声说:“不想付出,只想得到,坐享其成旁人待你毫无缘由的好,看旁人因你苦痛,因你纠葛,而你却心安理得享受着这一切。”
听他这般揭穿自己,谢锦茵半点也不惭愧,反而一副坦然接受的样子,讥笑着说:“是啊,半点没错,你既是这般清楚,那晚又为何与我发生关系?”
梅无雪没有回答,雪睫半垂,掌心轻抚过她的侧脸,忽而问:“……你可还记得,你在幽月城的第一年,所见的落雪?”
“什么意思?”
不知他为何忽然提起幽月城,谢锦茵蹙起了眉头,困惑地看向他。
梅无雪却像是已经得到了答案,轻描淡写回:“无事。”
他抽回手,眼底瞬间似乎掠过几分情绪,但也如缥缈的云烟般顷刻散去。
“不必在意我如何想,你……”话只说了一半,有头无尾,又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既没得到想要的回答,反而还像是被对方隐瞒了什么。
或许是因为今日得知谢云渊也来到此地,谢锦茵流露的情绪比往日更多,心里憋着一口气也懒得再问,转身就往回走。
不过既是知道谢云渊来此,谢锦茵自然不想与她撞见,回去时还悄悄躲在一旁扫了几眼主殿的情况。
无论她过去和兄长之间发生了什么,从兄长拒绝她感情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结束了。
她赌着一口气,不想再见到他。
待回到前殿,沉玉书仍在在和城主探讨祸妖一事,陈晚杏洛白在旁陪同,还有几个侍从守在一旁,却不见谢云渊的踪影,想来已经离开。
梅无雪跟在她身后,紧接着走了进来。
沉玉书见梅无雪回来,立刻走到他面前,恭敬一揖道:“事情我已大致和城主交代过,余下的事情,还得劳烦师父您告与城主。”
“好。”
梅无雪点头允下,便入座与陈观继续商讨方才之事。
事情了结,众人便打算告辞,返回玄夜,谢锦茵处理完师尊之事,自然也与他们一道返回。
红轮西坠,残霞照万顷银波。
城外已是傍晚,陈观礼节周至,亲自送一行人出阙灵城。
待城门大开,却已有一行车队等候在此。
马车前,为首之人一身月桂色长袍被几名侍者拥簇着,衣带当风,身形修长,眉目慈和,温雅清和谦谦君子,如月溶溶,皎洁不染尘埃。
与二十年前她在幽月城与他初见时一般无改。
男子颜如冠玉,丰神俊朗,即便现在玄夜宗第一绝色的梅无雪面前,也未有半点逊色,反而与对方清冷的气质相比,多了几分温润淡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