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谢晦扭头看着云天宗大师姐打着酒歌儿,面色红润的嘟囔:“臭着张脸给谁看,大过年的给老娘笑起来!”
&esp;&esp;他一脸嫌弃的接过她塞来的仙女棒,道他三岁不尿炕,五岁就不玩这种幼稚的东西。
&esp;&esp;“少废话。”南扶光递给他一根香,“你那么厉害,去把那烟火花筒点了。”
&esp;&esp;原来是那花筒引线极短,上一个点的师兄被炸了个猝不及防,现在还在耳鸣,于是那几十个巨型烟火花筒就被放在空地上,谁也不肯再去点。
&esp;&esp;眼瞧着来了个炮灰,众人嘻嘻哈哈怂恿谢晦,小破孩子不情不愿往那边挪,挪到其中一个花筒旁,不经意回头看了眼,云天宗大师姐唇角上扬,捂着耳朵站在旁边,还在很没义气的往后退。
&esp;&esp;两人四目相对时,她整个人快退到了树荫下,快要被树影吞噬。
&esp;&esp;她催促谢晦:“看什么看,你快点。”
&esp;&esp;谢晦撇撇嘴:“你站那能看到什么?”
&esp;&esp;南扶光:“筑基期少操心金丹期的事。”
&esp;&esp;谢晦翻了个大白眼,弯腰用手中的香点燃那极短的引线——
&esp;&esp;果不其然那线烧的极快,下一瞬就有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耳边炸开,谢晦被炸地两眼冒金星,头发都竖起来。
&esp;&esp;他回头想骂南扶光,一扭头却发现站在树下的人不见了。
&esp;&esp;绚烂的花火冲天,飞到很高的地方绽放,照的云影中的沙陀裂空树枯枝也仿若开出了极致美丽的花朵。
&esp;&esp;桃桃高呼着“明年今日”与周围的人相拥,她高呼“大师姐呢谁看到我大师姐了”,又与众人互道新年祝福。
&esp;&esp;树荫之后,南扶光直起腰,深深呼吸一口夹杂着冰雪气息的冷空气,却被鼻腔之中的血腥气息呛得再度弯下腰。
&esp;&esp;此时身后,被誉为“花圣”的、每个烟火花筒中最中央、最震撼、最美、最高的花火升天,“砰”地一声于夜空盛开。
&esp;&esp;一瞬被照亮的视野中,南扶光看见脚边猩红的血液里有碎裂的脏器组织。
&esp;&esp;她停顿了下,抬手揩去唇边的血液,牙关却止不住地打颤。
&esp;&esp;直起腰,眼前多了个人。
&esp;&esp;没人知道他何时出现,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大摇大摆通过众人视线来到她的面前。
&esp;&esp;身披黑色大氅的男人如一座山稳当站立于面前,垂眸望来时,黑眸深邃且沉默,所投下的阴影将她笼罩,天空烟火的光亮却照亮他英俊刚毅的面容。
&esp;&esp;“这场修仙问道的游戏是时候结束了。”
&esp;&esp;他嗓音淡然道。
&esp;&esp;“走吧,回去了。”
&esp;&esp;第148章 等等再死与现在就死
&esp;&esp;理论上来说, 金丹期以上的修仙入道人士有两条命。
&esp;&esp;所谓“金丹”乃筑基期之后,体内蕴涵天地灵气于识海结丹而成,正如妖仙内丹,金丹结成后, 修士往后的每一次修炼境界, 都是在修这颗丹。
&esp;&esp;正常情况下, 他们生、老、病、死,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会带着这颗识海金丹羽化登仙——
&esp;&esp;但偶尔也会有不正常的情况。
&esp;&esp;比如南扶光此次秘境遭遇。
&esp;&esp;数日前,秘境中, 她亲自操持着让无幽的第九十八剑捅在她的心脏经脉, 若换做普通修士, 一命呜呼几乎是既定结局。
&esp;&esp;但好就好在,她身体内还有一颗完整的金丹, 只要碎了这颗金丹, 让金丹所蕴含的毕生修为灵力尽数放出, 续命经脉,如此孤注一掷,她便有活命的可能。
&esp;&esp;——代价是从此她与寻仙闻道之途再无缘分,只能安心地做一名身强体壮的凡人。
&esp;&esp;所以当浑身是血的她被杀猪匠从秘境中抱出来的时候,无论是杀猪匠还是宴几安只是看一眼她的情况就知道, 这金丹和她的命,基本只能二选其一。
&esp;&esp;在那四面漏风的土坯小屋内, 将气若游丝、奄奄一息的南扶光放在小床上, 从她胸腔内流淌出来的血迅速染红了整张草席垫。
&esp;&esp;男人抬手,指尖刮了刮她冰冷的脸侧,而后以过分冷静自持的果断, 伸手向她识海金丹处探去。
&esp;&esp;是跟来的宴几安从后捉住了他的手。
&esp;&esp;对于大部分修士来说,要碎了金丹、耗费前半生修为来换取苟活一命,从此沦为凡人,他们宁愿就这样死去。
&esp;&esp;所以宴几安犹豫了。
&esp;&esp;但杀猪匠却是从头至尾不认为这件事是个选择题。
&esp;&esp;“再耽误血都流干了。”他头也不回淡道,“这草席倒是正好用来裹一裹,风光送葬。”
&esp;&esp;若是此时有外人在,大概也会惊讶那目无尘埃的云上仙尊也会有这般双眼泛红的时候,开口时,他嗓音沙哑得可怕。
&esp;&esp;“南扶光一生任性要强,为争宗门第一,为争修为进阶,在意灵骨灵根不够精粹上层……”
&esp;&esp;眼前浮过她那些字体凌乱的日记稿纸。
&esp;&esp;宴几安停顿了下。
&esp;&esp;“她不一定会做碎金丹保命这个选择。”
&esp;&esp;“哦。”
&esp;&esp;耐心听他废话完,杀猪匠笑了笑,笑意没达眼底。
&esp;&esp;“那很遗憾这事她说的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