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2/2)

孙齐搔着头:“你小子还真有耐性,居然真的削木头削一年了。”

之前他也干过这活,那时候是有个大单,段酌忙不过来喊他来帮忙。干了两天,他就嗷嗷叫唤着想走。

满脑子都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都行,就是别让他再削木头了!

他看了看藏在伞底下的季眠,感叹:这可能就是扒手的耐性吧。

毕竟要偷东西,急性子总是不行的。

三轮车缓缓发动,闷热的暑天因此有了风,凉快起来了。

季眠坐在车厢里,一直很安静。

不是他不愿意跟段酌说话,只是他大哥的气场跟穆语曼几乎截然相反,季眠觉得,自己太聒噪的话,一定会被嫌弃。

因此跟段酌单独在一起时,他总是不自觉地保持缄默。还是去年在段酌家里过了个年回来,他的话才稍微密了一些。

段酌穿着半袖在前头开车,嘴里叼着一根刚点上的烟。

烟味从前面飘过来,钻进季眠的鼻子里。

季眠侧过身子,胆子大起来了:“哥,抽烟对身体不好。”

其实是他讨厌烟味,怪呛人的。

“哦。”

“……”知道自家大哥不会听自己的,季眠只好默默闭嘴了。

太阳彻底从云层里钻出来了,正午的日光着实烫人。

季眠想了想,身子微向后仰,把伞往段酌的方向倾过去。

头上多了片阴影,段酌往后视镜里扫了眼,看见车厢里的少年两只手拖着伞柄,努力向他的方向靠过来。

但段酌老早就晒习惯了,压根用不着。他盯着看了几秒,最后到底是没说什么。

“咳……”

季眠把着伞,因为离段酌太近,一不留神猛地被烟雾呛了一口。

他于是悄悄挪了挪身子,后脑勺藏在段酌的脑袋后面,好挡一挡烟味。

过了会儿,也许是那一支抽完了,段酌把烟掐掉了,之后一路没有再点。

段酌开着小三轮进入了一个明显是富人区的小区里,门口的保安见到那辆破破烂烂的小车时,看两人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不过段酌对旁人的眼光向来是视而不见的,而季眠背对着保安,也没瞧见他的脸色。

在段酌给客户打过电话,拿到通行许可并且在门卫处登记以后,保安才不情不愿地给他们开了门禁。

与小区大楼格格不入的破旧小三轮缓缓驶入。

这位客户住的楼层很高,住在二十一楼,并在段酌来之前提醒过,说他们家楼的电梯出了问题,目前还在维修中。

带着两件沉重的木雕画上楼属实不是一项轻松的工作。

两幅画将近五十斤,还要小心不能磕了碰了。

段酌将木雕画扛在背上,季眠想帮他分担一副,却被无情拒绝,于是只好小心地扶着两幅画的尾巴,一来帮段酌减轻负担,二来防止画磕碰到哪里受损伤。

等扛到二十一楼时,不光是季眠,就连段酌的气息也是重的,后背贴着木雕画棉布包装的部分全部湿透了。

季眠还喘着气,手却连忙接过画,好让段酌能稍微放松一下。

待两人的呼吸都平复了,段酌才用指节叩响了户主的门。

静候了一分钟,无人应答。

他眉头皱起,又敲了几下。

仍然没人来开门。

“哥?”

段酌暂且没理会季眠,取出手机,给那客户打了个电话,却没打通,

“我们是,被耍了吗?”就连季眠,此刻都看出来情况不对劲了。

“对方付了三成定金,应该不至于。”段酌脸色也有点沉,摸不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而且,就在十几分钟前,那人还接了他的电话,让保安放他们进来。

他抬起手,继续敲门。

这回,门却从里面开了。

季眠首先闻到的是浓烈的香水气味。他不懂香水,但感觉得到这人所用的香水应该很贵,可就是喷得太多了。

视线也循着看过去。

给他们开门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看得出保养得很好。

只是,女人的眉眼间始终有一种怨怼留下的深重痕迹,给她的面容平添了几分令人不适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