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考的前一周,段酌几乎像每个高考生的家长一样,为自家孩子操碎了心,白天嘘寒问暖,晚上熬汤煮茶,还要督促季眠早点休息,调整状态。
晚上十点钟睡觉之前,他在厨房把今早去菜场买的大虾焗了。
段酌的一身好厨艺是自小练出来的。小时候,他外公整日与木头作伴,段锦颜则是整日忙活着赚钱,为了伊彰的创业梦奔波在外。
段酌唯有自己做菜,解决家中成员的饮食问题。
后来,外祖父和母亲相继去世,留下他自己一个人,也就没了做饭的必要。
带着饭盒上了三楼,他轻敲了两下门。
半分钟过去,却无人应答。
段酌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想到季眠也许已经睡了。
季眠平常都是熬到十二点才休息,不过现在临近考试了,十点多睡觉也很正常。
犹豫了下,他没有再敲门,而是用钥匙开了房门。
推门进去,从内屋散发出橘黄色的温暖光亮。
那是季眠台灯的光。
还没睡?
段酌皱起眉,安静地关上房门,将饭盒放到客厅的木质茶几上,走入季眠半敞开的卧室里。
一进屋,一眼便看见暖调灯光下,趴在桌上熟睡的身影。
段酌眉头舒展开。
虽然是夏季,季眠耐热也没开空调,不至于着凉。但临近考试,还是回去床上休息比较好。
走近后,段酌伸手,打算拍拍季眠的肩膀把人叫醒。手伸到一半,瞧见桌上那张安静的睡脸,停顿一下后又默默收了回去。
余光瞥见桌面上厚厚的试卷,段酌索性在书桌边的凳子上坐下来,静悄悄地拿起一叠试卷,翻阅着看。
他还记得,上一次看季眠的试卷是他高二第一次考试的时候,带回来的卷面满卷飘红。
而现在他手中的这一叠,张张都是整齐的红色对勾。当然也有错题,只是季眠打的错号比对勾小了足足三倍,乍一看就是满分试卷。
段酌望着那些迷你的错号,眼底浮起一丝笑意。
又往下翻了一张。
段酌忽然想起来,他还不知道季眠在学校的排名现在是多少了。
季眠最后一次跟他汇报成绩,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说自己进了年级的前一百名。
段酌还记得,他只冷冰冰地回了个“嗯”字。因为他的主动疏远,季眠后来很少回家,也一直没再跟他提起过自己的排名和成绩。
想到这里,段酌眼中的笑意淡了。
把试卷放回桌面,他侧目看向季眠。
趴在试卷上熟睡的人,呼吸均匀,偏着脑袋枕在两只交叠着的手背上。模样乖觉,顶着一头蓬松的浅棕短发,姿态像极了一只揣着手睡觉的猫咪。
有一缕碎发落在季眠的眼睛上,似乎蠢蠢欲动准备扰人安睡。
段酌顿了顿,几秒后抬起手,食指将那缕碎发拨开了。手指的指节不小心碰到季眠的脸颊,但并未惊醒他。
“……”
——他睡得很熟,碰一下也不会醒。不知为何,段酌脑子里蹦出这个念头。
段酌没把手收回来。他鬼使神差地用指腹摩挲了下季眠的脸颊,指腹传来的触感细腻温热,令他的脊椎骨发出一阵战栗。
食指无意识顺着季眠侧脸的轮廓缓缓下滑,直至碰到他柔软的嘴唇。
指腹在季眠的嘴唇上停住了。
片刻后,段酌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自我厌弃地皱起眉。
可被他手指触碰着的唇珠却在此刻微微张开,似乎要将他的手指含进去一些。
段酌的呼吸一瞬间滞住了,忽然有些晃神,分不清此刻究竟是在现实,还是身处他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污秽梦境。
那两瓣张开的唇却发出声音:“哥?”
段酌指尖一抖,抬眼对上一双明亮的眸子,带着淡淡的困惑。
他猛地收回手,生平第一次体会到慌不择乱的感觉,下意识地站起来时想要远离季眠,结果腿却被身后的凳子格挡绊住。整个身子霎时失去平衡,往后栽倒,后脑勺装在地板上,发出“咚”的响声。
“嘶……操。”饶是段酌,也被这一磕撞得大脑晕眩。
季眠本来就已经清醒了,见状连忙起身去扶他。
他拽紧段酌的手,用力将人拉起来。
段酌被他拽着重新勉强直起身子,坐回那张绊倒他的凳子上。
头还是晕的,他索性将额头搁在季眠的肩膀上缓了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