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火大,心脏这颗气球被这股子无名火填得满满当当,仍然是在气自己。
陆舸这人有病,生着自己的气,却偏偏想要无差别扫射别人,尤其是季眠。
他想指着季眠的鼻子凶他,又舍不得。这种情绪大抵可以算是一种另类的气急败坏。
一怒之下,陆舸抄起床边半块季眠吃剩下的面包,狠狠咬了一大口。
惊愕之下,季眠连人设都忘记维持,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你——”
他眼看着陆舸在自己咬出来的豁口上啃了一口,鼓起的腮帮子动几下咽下去。
“你、你……”季眠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吃他的东西?不,是为什么吃他剩下的东西!!?
陆舸啃完了,还要气他:“大少爷以为之前剩下的饭菜是谁帮忙解决的?呵,垃圾桶?”
知不知道他每天要多运动一个小时才能消耗完过剩的热量!
季眠的脸腾一下红了,但不是被气的,说不出的羞恼和尴尬。
——他真以为是垃圾桶解决的!!
陆舸看着他通红的脸,拼命咬牙,更气了,气得心脏密密麻麻地疼。
妈的,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
再喜欢……也不是他的。
不是他的。
陆舸再没去过许家。
他的生活正常如旧,晚上用不着再去找季眠,他在公司待的时间便更久了,成了彻头彻尾的工作狂。
人只要一忙起来,其他的什么事情就都会忘记。陆舸显然明白这个道理。
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的状态很充实,实在闲的时候他甚至能自我开解:这样也好。反正,喜欢上一个病秧子又没什么好处。
爱上季眠,就跟爱上一块木头没什么区别,甚至木头至少不会在大半夜的时候咳嗽,扰人清梦。
陆舸想着,轻蹬了下面前的桌腿。
一周后。
“陆总,这是您今天的日程安排。”唐特助将一张打印出的表单放到陆舸的办公桌上。
陆舸躺在办桌后的靠椅上,上身向后仰着将弹性椅背弯成了一个大钝角,两条小臂交叠在脑后,双腿毫无形象地搭在前方的办公桌上,正盯着天花板出神。腰间的西装布料被他的动作蹭出几道褶子,但陆舸并未在意。
现在是早上八点半,唐特助心中有些忧虑:已经上班半个小时了,自家工作狂老板居然连一丁点任务都没处理。
虽然不难理解人偶尔会产生懈怠心理,但放在陆舸就显得很匪夷所思了。
而且,陆舸这样的状态已经不止一两天了。
前段时间疯得要命,甚至连陆家都舍不得回去,就留在公司里当工作狂。
可从上周的某天开始,忽然就变成这样一副消极怠工的模样,至今已经快有近一周时间了。
不过虽是消极怠工,但陆舸还是会处理要紧事务,只是把另一半琐碎的统统抛给了手底下的人去做。
说起来,最近自家老板怎么不去许家了?跟许大少爷闹矛盾了?唐特助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家老板。
陆舸在短短两周就完成了从工作狂到现在这种颓丧状态的转变,其实是有原因的。
他自认不是个纯粹的恋爱脑,哪怕是几个月前,当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季眠之后,他也坚持认为工作和爱情的比重是对等的。
可直到上周离开许家后他才发现,自己连续一周高强度工作带来的成就感,竟然还不比哄着季眠多吃一口虾仁带来多!!
陆总事业心严重受创,愤而摔笔。
天花板白得发亮。
陆舸在靠椅上眨了下眼睛,忍不住想自己离开的这两周,某个不爱吃饭的家伙瘦了没。
这一想,思绪又有些停不下来了。
他倏地收腿坐起身来,在唐特助错愕的目光下,拨通了办公桌上的电话。
数秒后,电话被接通,那头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喂?”
陆舸的声音带上惯常的轻佻笑意。“好久不见啊,秦总。”
对面辨认出他的声音,语调一瞬间冷了。“陆总有事?”
“秦总还记得欠我的人情吗?”陆舸勾唇,“我是来讨债的。”
陆舸不再来往许家的两周后, 季眠忽然发现,秦琰过来许家的频率变高了。
他起初以为对方是冲着许知夏来的,直到秦琰连续三次带着食物过来, 并且会陪在他身旁督促自己吃饭。
季眠不傻,当即便想到了陆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