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玉反倒觉得理应如此,灵命万不会让人找着天净水,牠早该到过一溪翠烟。
她冷笑,说:“也不算白走,那一溪翠烟我们是非进不可了。”
孙禀衣心如火烧,长吸了一口气,嗓音颤抖地问:“二位是神仙吗,是不是我这两日虔心祈祷,将二位祈来了。”
到底吓着了人,引玉不想败他兴致,索性问:“你有何盼求?”
孙禀衣一听这话,双眼精亮,忙不迭开口:“元姐姐没有发疯,她是被人冤枉的,发疯的是我、我爹,他叫人把元姐姐丢进井里!”
“他为何要冤枉你元姐姐。”引玉坐到桌边,见那孙禀衣还跪坐在地上,那股莫名的悲戚又涌上心头,招手说:“起来,膝下有黄金,则能轻易跪人。”
孙禀衣瑟瑟缩缩地爬了起来,不敢与神仙同坐,就在边上拘谨站着,捏着抹泪的袖口已湿了一半,说:“我不知道,他说元姐姐中了邪,还要害我姐。”
“何时被推到井里的?”引玉轻叩桌子。
孙禀衣半晌没吭声,眼泪溃堤,许久才哑声回答:“昨天夜里。”
如今是傍晚,近一日过去,人怕是早就没了。
引玉看向莲升,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莲升淡声:“无力回天。”
孙禀衣揪紧了袖口,本想将哭声憋至心底,不料仅是一个张口,便止不住嚎啕。
“你姐姐明儿出嫁?”引玉问。
孙禀衣往心口锤了几下,大喘气道:“嫁去钱家,我姐不想嫁,可、可……”他哽咽着,想到旁人那一句“都是为他”,他愧疚又能有什么用。
他眸光闪动,猛地咽下唾沫,一鼓作气开口:“我知道人死如灯灭,就算是神仙也不能坏了规矩,我、我恳请两位仙姑把元姐姐的尸体从井底捞出来,尸骨本就寒凉,泡在井里该多冷啊。明儿姐姐出嫁,我需随行,花轿要路过那口井,仙姑……仙姑可否在此将就一夜,明日我设法为仙姑指路!”
“不是难事。”莲升寻思着天色将暗,就算她不疲不乏,引玉也是会累的。
孙禀衣终于挤出一丝笑,差点又要下跪,但双膝被金光托住,跪也跪不得,他隻好道:“多谢仙姑!”
引玉坐在桌边,蘸着茶水勾出简约线条,山是山、水是水,随后圈出一个弧,指着说:“一溪翠烟。”
莲升撑住桌边,微微低头去看,说:“一溪翠烟里魔气不散,灵命定不只是路过那么简单,里边的凶险未必是你我应付得了的,如今到了荒州地段,更是要谨终如始。”
孙禀衣走不是,站也不是,这屋就这么点儿大,听到后讷讷地问:“两位仙姑要进一溪翠烟?”
“进去取些东西。”引玉好心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