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桃愣住,她懵懵懂懂,连世间诸事都还没弄得明白,又怎么知道,自己要历的是什么劫。她哭道:“那我要怎么渡劫,是要受天打雷劈吗?”
“因人而异。”薛问雪一顿,语气放平和说:“回去吧。”
外边吵吵嚷嚷,引玉忽然惊醒,才意识自己身在芙蓉浦,且还握着莲升的手指。
她定下心神,神清后眼里水雾尽散,虽还含着缱绻情丝,却已不叫人觉得楚楚可怜。
“醒了?”莲升问。
引玉抬眼,看了莲升半晌,笑说:“一时间想起许多事,就好像回到过去遨游了一番,累坏了。”她终于松手,才意识到额上薄汗未干。
汗都是疼出来的,方才她灵台禁製和莲升的灵力两相抗衡,受痛的却是她,幸好痛得不久,忍忍也就过去了。
“去歇。”莲升翻掌取出丝帕,往引玉额角上按,皱眉问:“禁製已去,感觉如何。”
“我差点以为,你不是在解我灵台禁製,而是要将我灵台劈成两半。”引玉眼虽是弯的,唇色却稍显苍白,根本是痛厉害了。
莲升一顿,抓起她的手,将丝帕往她掌中塞,说:“分明是你对自己过于狠心,那禁製可不是寻常人承受得了的,下禁製难,除开自然也难。”
引玉拨开后颈长发,将帕子往颈上贴,说:“我为了谁?还不是因为你。”
“还推脱于我?”莲升转身,走去将床褥抖开抚平,说:“你不疼,该谁疼。”
汗渍擦完,引玉顺手把丝帕往袖中揣,说:“你又不心疼我了。”
莲升扭头睨她一眼,将褥子的边角扯平。
见莲升已铺好床,引玉慢吞吞走去,毫不客气往褥上一坐,说:“歇一歇,既然耳报神说明日会有转机,那就明日再说。”
“你信它?”莲升冷淡话音里杂了几分促狭。
“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引玉一顿,又说:“而且它的话,还是能信几分的。”
“你睡就是。”莲升欲走,眼底乏意全无。
引玉伸手拉她,仰头说:“你要我孤枕难眠?”
莲升委实想不通,作为天地画卷生出来的灵,引玉是该沾满凡间诸欲,可为什么单单这一欲,袒露得如此分明。
“你不说,我当你答应。”引玉松手,三两下脱了鞋袜,慢腾腾往床褥上倒,边上空出来一处,恰好能容下一人,用意可谓分明。
莲升本是不想躺的,可她多看了引玉一眼,无意迎上了对方脉脉含情的目光。
“欲”这一念,好比石间花,一旦生根,便能肆意生长,春来又生,无从断舍,也无处隐藏。
莲升不动声色,可眉心花钿却在这顷刻间绮丽卓绝,似乎浸遍世间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