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凄凉,但语气还是很低柔,并不给人指责之感。明韫冰一直是被人不要的那方,很不愿意做不要人的那方,于是接住他的手,让这个人把他抱起来了。
他的手很有力,稳重地托着自己,明韫冰闻到他脖颈间一股清新的味道,让人想起无穷无尽的重云,九天之上的纯澈金荧。
“你叫林暄吗?”男人略弯腰,和一脸好奇之色的林暄对上视线,小姑娘点完头,他就道,“那你可要知道,我不是他的兄长,也不是爹。”
“……那你是什么?”林暄迷惑了,难道是娘?不像啊。
这人就笑道:“我是他的终途。”
偏头看着因这话而有些懵懂看他的明韫冰:“无论你走到何处,最后要回的,还是我身边。——谢谢你的糖,再见啦。”
小林暄叽哩哇啦的叫了几句,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场景一步步变换,明韫冰觉得自己的骨骼在抽条,发出久违的生长痛,却因为被这个人托着,而自始自终都不觉得很疼。
他坐在那间无数次噩梦里光顾的房里,窗沿还是很低,看着自己的手,恍然才想起忘了问那个眉心一点红的人,叫什么名字。
但好像是知道的。为什么呢?
“——明韫冰!”有人叫。
他抬起头,从窗户看见院子里一个妇女叉着腰,陌生又熟悉地热络道:“我给你请了一个教书先生,是你爹的远房亲戚,很有知识的!明天他就来了!你可要好好念书啊!”
明韫冰怔然,忽觉不真。
这个女人是从来不会特地为他做什么事的。正如太阳从不从西边升起。
这是假的,肯定是假的。
可又那么真实。他扶住窗棂,那靠右的地方,有一道很深的砍痕,是他有一次好奇砍柴刀怎么使,故意砍的。这以后被罚跪了一天一夜。
“你可要好好念书啊,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束脩可是很贵的!要不是看在亲戚的份上讲人情,只怕我们要饿死了!”粗糙的声音宛如砂纸磨耳,钝刀割心。
明韫冰忙不迭:“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但怎么才算不辜负,他其实又不太清楚。
难道是要去死吗?
不存在,不就不会成为负担了吗?
他睡的昏沉,一夜就像一瞬间,睁眼就是明天,那可怕的老师就要来了。
可灵魂惊恐,身体却非常麻木。只安静地坐在桌前,凝神望着窗外树上的一条色彩如火的毒蛇。细之若树之血管,颤动着,爬游。
脚步。脚步。
簌簌,簌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