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尾挑开绿叶,在繁枝里伺猎。
“咯吱——”一声,门开了。
“嗖——!”茂密枝叶中忽而冲进一只饿极的苍鹰,一口叼起那条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天际!
明韫冰瞳孔骤缩,那人的脚步已到近前,正要来拿他手边的书,不慎碰到他指尖,刹那他如被火烧般猛然起身,连退数步,只听稀里哗啦——椅子带倒了灯架,书架被明韫冰一撞,几本书仓促地掉下来。
然而入目的却不是任何人,而是那个曾在小时候抱过他的人。
他眉心依然是一点红痣,仿佛与时光各不相关,俊采如初,微弯眼睛:“又见面了,韫冰。”
四周景致似乎隐隐扭曲,明韫冰身形忽长忽瘦,突然扭头撞在厚重的书架上,肩膀战栗着,生生抽长了几尺有余!
这下子,他已经成了十五岁少年的模样。
再转回时,脚底一片漆黑,眼前风云万丈,紫雷怒吼。
并不陌生,他仰头一看,界碑上果然三个大字:无望涯。
他受过一千八百六十一个耳光的地方。密折折过多少年……的地方。
还有一个什么神尊——
“轰——!”天际一声闷雷,重重铁链有如神助,将他交错捆缚着,一寸寸往下压。
地面绽开裂缝,一道又一道的雷鞭抽下,转眼之间就抽的他皮开肉绽!两个声音在天地间狂转起来,一个叫他认罪,另一个在大肆嘲讽他的软弱,明韫冰遍体鳞伤,却噙泪大笑起来——
“谁敢判我为错?凭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是凭你们这些表里不一的劣等贱人?!谁敢判!?判啊——你判啊——!”
冥冥中浓黑层云掀开一片,忽然落下万道金光,几乎是漫山遍野地铺陈下来,瞬间就涤清了那些混乱的恶言。
明韫冰惝恍抬头,被血污成一片的视野映出一丛高高在上的衣角,清云般飘拂。如天在上,不可直视。
那神明眉心一点无情印,悲悯肃穆,却伸出手来,捧住了他的脸颊,在累累伤痕的唇角落下一个普度的吻。
“我判了。”他如锤定音。“你听好——”
“我陪你一同赎罪。”
明韫冰心口一阵灼目光华蓦然爆开,所有的画面都卷进其中,四肢百骸都酸涩起来,待密折收起之时,他已经长成成年的模样,也就是鬼帝维持最久的那副尊容。
他走在人群里,汩都的长街,凉珂的客栈,清野的巷口,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没有人。似乎要找谁,可又记不起来。
错身而过一人,不慎撞到,那人握着扇子,彬彬有礼问:“在下梁落尘,请问公子扯住我,所为何事?”
明韫冰摇头:“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