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温柔地拂过一丛苍翠蓊郁,枝枒和翠绿随风摩娑,迳自演奏一曲夏日交响曲。毗邻屯所的壬生寺,其空地经常成为附近孩子们的游乐场。往年的这时候,秋天的脚步总会慢慢b近,但不知道为什麽,今年的炎热似乎特别漫长,连入夜後也感觉不到秋天气息。酷暑顽强地霸占九月中旬的正午,尽管偶尔有信徒参拜的壬生寺,闷热异常的正午只有孩子嬉闹玩耍的身影。
b起担心中暑的大人,jg力充沛的孩子完全不介意被晒昏,而作为孩子群唯一的大人,冲田总司当然不介意这种小事。
拿起剑即化身为壬生狼的他,唯独在孩子面前,才会流露出天真烂漫的一面。不希望这样的身分吓跑孩子,他绝口不提自己正是横行京都街头,人见人怕的壬生狼,更遑论还是担任敢si队一番组组长。
与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是惣次郎,而不是大名鼎鼎的冲田总司。
「惣次郎、惣次郎,又是你当鬼~」
「哈哈哈你说得没错,勇之助。你真的好厉害啊,每次都害我找好久。」
趾高气昂坐在他的肩头上的勇之助,炫耀似地胡乱唱起歌。
伴着勇之助五音不全的歌声,冲田总司苦笑着走回捉迷藏的,与先前被找到的孩子们会合。
「欸……不公平!怎麽又是惣次郎背你回来!」
「人家也想给惣次郎背背嘛!」
眼见勇之助霸占绝佳视野,孩子们开始发出抗议声,争相要求特殊待遇。冲田总司先是把肩上的勇之助放下来,接着讨饶似地,安抚将自己团团包围的孩子:「好好好大家都可以背背,这样行了吧?」
「真的吗?太好了!」躁动的情绪,仅因这连哄带骗的承诺平息。
「……真过分,我什麽时後骗过你们了?」他苦笑。
对孩子要求照单全收的他,这时候除了答应,也没有其他办法能够安抚。虽然接二连三可能会吃不消,他也不能辜负大家的期待。
──话说回来,最近似乎容易疲累……难道是感冒?
他暗忖。
但理智旋即否定掉,这空x来风的不安。自从开始学习剑术後,他的身t状况一天b一天好转,从刚开始的三天一小病,到整整一年都没有发烧,连他的剑术师范近藤勇都啧啧称奇。毕竟与孩提时代动辄哮喘发作,甚至数度徘回於鬼门关前的过往相b,健康状况的确有长足进步。
要不是前阵子太劳累,睡眠有点不足,应该不会感冒才对。
「咳咳。」
「……惣次郎?」
「没事,只是喉咙有点乾──」
话音未落,视线忽地被黑暗笼罩,全身的重量彷佛集中到头部,双脚再承受不住额上的千斤顶而瘫软下去。在视觉短暂丧失的当下,x口犹如被扯过似地紧绷,喉咙深处宛如火烧般乾涩。孩子们被他突如其来的异常吓得惊惶无措,就在他怀疑自己中暑,勇之助早已越过哭哭啼啼的孩子群,蹲下来搀起他,并镇定地问:「要不要喝点水?」
「好……好啊,不好意思。」
勇之助点头,接着对吵闹不休的孩子说:「各位,我们来b赛,赢的人就是的思绪,总算从万丈深渊中回神。
而她也是在时後才发现,男人的头顶上有一撮显眼的金发。
「……放马过来吧!」
低喃,瘫软的双腿似是被求生意志按下启动键,从泥泞中一跃而起。抛开岛原名妓之身的她,趁着男子哂笑自己过往的刹那,从袖袋中抛出金箔发簪。发簪在半空中高速旋转,划破迎面而来的风,笔直地刺向男子的身t。
一根、两根、三根……估记男子身上被钉满特制发簪,她才停手。
「这!?」
「你的动作我看得一清二楚呢,细川妹妹,」凑近少nv的耳畔,故作亲昵状的男人低声说道:「毒素发作得快,真是个好武器。」
「唔……」
一回神,被钉上发簪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少nv瞪大眼,一脸不解地望向男子,渴望从他眼中得到解答,然而无奈的是,致命毒素不肯施舍半分慈悲地,迅速又安静地夺去,她好不容易获得的重生。
放掉cha在纤白颈项边的发簪,少nv的身t宛如断线木偶,落地的闷声溅起水花。
不留半点眷恋的挑染男,抛下气绝身亡的少nv,头也不回地迈开步伐。走了两三步之後,查觉到身後的他伫足,意味深长地开口:「偷看是您的嗜好吗?」
「阁下好直觉,竟然能发现,佩服、佩服。」
「偶然罢了,您有何事?」
「讨教一下剑术而已,」剑出鞘的清响,从男子後方传来,连同来者的名号。「在下是新选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
「喔?」听闻对方的名字,本想一走了之的挑染男,也拔出刀。
尾随唐洛樱而来的他,本来不想把事情闹大,敌人却不从人愿地接二连三出现,先是和自己一样,参与游戏的穿越者,现在连幕末大名鼎鼎的天才剑士也找上门。
今天,还真是幸运。
他暗忖,薄唇扯开一抹嗜血的冷笑,他用极慢的速度转身面对冲田总司。
「国分健太郎。」避免节外生枝,他通常不会自报姓名;不过对象是名留青史的英雄,那又是另当别论了。
「……阁下和小樱是什麽关系?」
敛起以往的游刃有余,冲田总司目不转睛地,瞅着男子那张獐头鼠目、凹陷双颊的马脸,警戒地沉声问道。跟踪意yu杀害唐洛樱的花君太夫,最後却看到她si於他人之手,挫败感令他有些恼火,即便极力佯装镇静,但眼底仍溢出难掩的敌意。
国分健太郎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耸肩说道:「赢的话再告诉您吧。」
──赢的话……吗?
他蹙眉。
出於r0u食动物的狩猎习x,他从实战经验中培养出的,不只是衡量对手能耐的直觉,还有趁其不备出击的果断,隐隐约约感觉到国分健太郎的不寻常。论实力,b起以往对战过的敌人,男人无庸置疑地是个中好手,或者和自己不分轩轾。
不知道为什麽,这男人给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令他感到棋逢敌手的愉快。
「……有何不可。」
他说,却没有移动半步,因为高手的过招,成败生si转瞬定夺。
菊一文字的柄,犹如攥在掌心的火钳,热烫得难以紧握。过去在对战中轻松取胜,而被冠上天才之名的他,却是地一笔g销了。
「我才不管……话说,那家伙怎麽吃得进……这种东西?」
「嗯?我觉得很好吃啊?」
「我吃不惯!」
眼角余光瞥见呈黑褐se、滴着血水的r0u块,他一脸嫌恶地推开递到眼前的磁盘。
与过去吃过的任何种食物皆大相迳庭,洋人口中称为牛排的东西,才吃一口即令他感到反胃。浅嚐为止即胃口尽丧,剩下的全进了唐洛樱的胃袋。
算起来,她已经吃了七盘,现在正在挑战第八盘。
「樱小姐还真有意思,看来您yan福不浅呐。」
「啥?您在说什麽?」双肩猛地震颤,直觉告诉他,眯眯眼肯定又背着自己作了好事,至於事情严重到什麽地步,端看坂本龙马的回答。「什麽yan不yan福,您是不是误会了?」
听闻回答,心里有数的坂本龙马,以为这样的反应是因为害臊而不愿承认。刚听到这两个人的事,他也以为只是玩笑,然而半天观察的结论,反令他确信籓邸里传得天花乱坠的八卦,应该是千真万确的事。
他们说,高杉晋作在京都有了情人。
至於对方是谁,不用说他也知道就是这nv孩。
「欸,都到这地步,您就别害羞了。」手肘推了推,然後压低声音凑上耳畔:「听说您有意带樱小姐回长州吗?」
「这……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吧!?那家伙想留下来我也不能──」
「啧啧,这样想就不对了,高杉先生,」举起食指截去後半句话,只见坂本龙马一边摇头,一边用过来人的表情叹道:「对nv人嘛,态度强y一点,哪怕是违背她的意愿,也别担心她拒绝。」
「呃,坂本先生,您是不是误会什麽了?」
虽然隐隐约约感觉到,籓邸里从四面八方投注而来的异样视线,但高杉晋作作梦也想不到,事情的发展竟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从坂本龙马的语气,他猛地发觉自己和唐洛樱的关系,在闹得沸沸扬扬的八卦中,似乎早已超越恋人的关系。
如果他猜得没错,眯眯眼大概告诉所有人,唐洛樱是自己的未婚妻。
「哪有误会?我听籓邸的人说,樱小姐是您的未婚妻。」
「………那个眯眯眼!」
──啪!
未婚妻三个字霎时挑断最後一根理智线。
脑海里演练过成千上百种,把那张事不关己的可恨笑脸,给揍得鼻青脸肿的场景,他再顾不得就算现在快马加鞭赶回去,也要两个小时的路程,更遑论此行的目的原是向洋人赔罪,他也想尽快回到京都找桂小五郎算帐。
就算再被罚写一篇悔过书,他也要先揍飞那个眯眯眼消气。
「……多良丸!」
「呜哇!?」
身後无预警的冲击,差点害他跌出去,待至步伐稳妥,他这才转过头,蹙眉睨视环住自己腰腹的少nv。倏地一阵浓郁的酒气,从微张的粉唇吐息而出,只见背後的人儿,抬起一张微醺的红脸,双眼眯成两条缝隙,含糊地咕哝着:「嘿嘿嘿,回家吧。」
「喂,你──」
来自後方两道异样的视线,犹如针扎般刺痛,即使不回头,他也知道他们心里期盼什麽发展。为了不让事情越描越黑,他决定先发制人,顺便撇清两人的关系。
然而努力半天,也不见她挪动半寸,直至听到喉咙发出的细微声响,他才意识到她已经睡着了。
更惨的是,後方的人各个兴致盎然地,等待他的反应。
「可恶──烦si了!」
迫於无言的压力,最後他不得不背起昏睡的唐洛樱,踏上返回京都的路程。
──大坂?新町。
坐镇於濑户内海航路的终点,大坂的地理位置和机能优良的港湾,成为掌控国内经济的重要命脉。围绕德川家将军的重镇?大坂城,是名为城下町的特殊城市型态;以领主的居城为中心,依序将家臣、武士的宅邸分部在护城河内,其外才是平民的居所。
历经一百五十年的乱世後,天下终於被德川家康统一,接踵而至常达两百六十年的和平,带动城市机能和平民文化高度发展的时代。
其一便是游郭。
沿用丰臣秀吉的制度,幕府将游nv集中管理,而其中获得正式认可的,除江户吉原、京都岛原之外,再来便是大坂新町。
隐藏在夜幕下的春se,由四面环绕的水g0u与尘世隔绝,然而两座绵长陡峭的木桥,却从来无法阻挡,任何意yu窥探秘密的好奇心。不分平民、商人,抑或是武士,身怀钜款而来的人,无一不是为了一夜享乐。
如同这名青年。
但,就在青年涉过这座,通往极乐净土的拱桥,来到新町门外时,却被守卫给挡住。
「慢着,不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