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
浑厚沉郁的声音擦过耳廓,像是从x腹深处发出。
沈朝颜虽是郡主,但私下没少跟着霍小将军当街溜子,故而也知道世上有所谓口技这麽个东西。
他们不仅会模仿人声,还有各种飞禽走兽,声音惟妙惟肖,几乎分不出真假。
很显然,这人便是故意隐藏了自己的声音。
上一次能从陈府的包围里逃脱,且连声音都进行了伪装,沈朝颜推断,这人绝不会跟她一样,只是个横cha一脚的“门外汉”。
就这麽思忖的片刻,那人的指就搭上了她腕间的动脉,冰凉的手指下压,只要再探入一分,就会要了她的命。
“来这里找什麽?”身後响起那人平静的声音。
沈朝颜当然不可能说实话,她乾脆由着当下的这gu惊慌,胡乱道:“回、回英雄的话,小的平时就常做些偏门生意。最近看这高门大宅的新丧,想大家忙着丧礼,应该好下手,所以、所以……财迷了心窍。”
身後的人哂了一声,似乎并不信她所说,只问,“那上次呢?也来偷东西?”
沈朝颜一顿,脑子转得飞快,“上次是来踩点的,大概逛了下哪些院子好下手,今天唔……”
叩住她手腕的两指豁然收紧,往里再进了半寸,沈朝颜呼x1一紧,顿时只觉头晕眼花。
那人的身t再度朝他b近了几分,贴上她的後背,紧绷的身t透过布料,感受到身後那具火热的男躯。
姿势很旖旎,但氛围却很凶险。
好在那人只是短暂地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很快又放开了沈朝颜的腕脉。
“那我换种问法,”那人慢条斯理地说,长指沿她的手掌缓慢向上,在她断掉指甲的那只无名指上抚了抚。
冰凉的指尖一顿,又是一声了然的轻哂。
沈朝颜下意识想缩手,却被他强势地捉了回去,“两次来陈府,都找了些什麽东西?”
那人语气笃定,似乎完全不信沈朝颜方才的说法。
几息犹豫,那只擒住她的大手豁然收紧,月光下,她看见一段银白se的刀刃闪过。
沈朝颜吓得几乎要喊起来,然而冰凉的触感却是从指尖传来。
她一怔,抬头却见一把烛心剪,不偏不倚,刚好抵住了她食指的指甲。
心头悚然一惊,不等沈朝颜问,只听那人在身後悠然开口,“你可以慢慢想,但如果你骗我一次……”
“喀嚓!”
一声俐落的轻响,在黑暗里格外清脆。
沈朝颜浑身一抖,只见她那只保养得宜的指甲,就被剪缺了一块。
男人的指抚在那块被他剪平的地方,缓声道:“地成了众人眼中的“王党”之一。
或许是出於笼络才俊的想法,温良升官後不久,王家就向温家提了亲。
而沈傅可能也是看到了王瑀的野心,一年前才会主动向谢府提出缔结姻亲的想法。
毕竟定国公谢钊常年驻紮安西,手上握有十五万安西军的兵权。若是姻缘能成,对沈家来说,确实是个千好万好的盘算。
可这下倒好,沈傅一去,留下小皇帝和昭平郡主这两烂摊子,扔给谢家,这到底是管还是不管……
谢夫人越想越惆怅,转而看向谢景熙语重心长地唤了他一句“顾淮”。
顾淮,故怀,取怀念故人之意,是谢景熙的字。
谢夫人想问,但又觉得残忍,故而只是委婉道:“你老实跟娘说,当初答应沈家的联姻,是不是为了调查当年镇北王……”
“母亲。”
冷沉的声音,仿佛方才温言好语与她说话的是另一个人。
谢夫人一愣,没再说下去。
“大人!”
门外响起裴真的声音,只这一句话的间隙,人已窜到堂内。
他看了眼一旁的谢老夫人,又看了看谢景熙,咽了口唾沫道:“昭平郡主把陈府的管事给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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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谢寺卿提着yu掉不掉的k子,回了大理寺。
裴真:???大人,你?……
裴真来报的时候,是说“昭平郡主绑了陈府的管事”,谢景熙引申了一下“绑”的意思,猜他大约说的是把管事带去了沈府。
然而等他带着人往永兴坊去的时候,裴真才喊住众人,说昭平郡主就是在陈府门口把管事给绑了。
五花大绑,是字面意思的“绑”。
谢景熙蹙了蹙眉,一时被这人的行径震得无言。
在人家府门口把人给绑了,果然是欺负人也讲究个蹬鼻子上脸,要做就做得坦坦荡荡、明明白白……
也不知是不是该赞她一句磊落。
夏日天长,时值傍晚,正是沣京百姓收工返家之时。见得如此阵仗,大家虽不敢靠近,但也不禁纷纷驻足,伸长了脖子朝这处打望。
虽然早有准备,但等谢景熙拨开众人行过去的时候,他还是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一下。
陈府丧期未过,门簪和廊柱上都是白se丧幡,府内孤儿寡母,现下更是满眼的寥落,与沈朝颜的华辇b对鲜明。
陈府的管事被几个身强t壮的亲卫压着,手脚被缚,跪在廊下。
而那个罪魁祸首,却泰然坐於众人之中,一把玉骨扇,一碗清凉饮,好不惬意。
许是听见身後响动,她转身看来,目光与谢景熙交汇的时候,眼里的粼光一闪,难得没有露出被败坏了兴致的神情,还破天荒地唤了他一句,“谢寺卿。”
颇有点别来无恙的味道。
想起前日夜里,这人被他制住手脚还一副张牙舞爪、出言不逊的凶样,谢景熙自然不会被她现下的“乖巧”给骗了。
“臣见过郡主。”
依旧是一板一眼,不紧不慢地一揖,照着君臣之礼,丝毫挑不出错处。
不过今日的沈朝颜仿佛心情真的不错,竟让人再搬了架圈椅来,示意谢景熙坐下说话。
谢景熙垂眸瞟了那圈椅一眼,依旧站着,面无表情地问沈朝颜道:“敢问郡主,陈府管事是因何犯事,值得郡主这样大动g戈?”
不问还好,谢景熙话音刚落,方才还jg神百倍的人,立马就蔫儿了气,病恹恹地往靠背上一歪,单臂扶额“哎哟”了一声。
那演技,简直堪b梨园里的名角儿。
“回大人的话,”没等谢景熙再问,有金自觉开了口。
“我家郡主前日夜里忽犯头疾,请了g0ng中太医诊治也不见好转。情急之下,奴婢想起老家的一个得道仙人,请了他来为郡主看诊。哎呀!结果这一看才知道不得了!
仙人说在距离沈府东角一个坊市的地方,有人在暗中做法,要用一个yan年yan月yan日生的nv子命格,去镇压府中新丧的煞气。我等照着仙人所给指示搜寻,果然在陈府院内找到一座不知作何之用的祭堂!”
话音落,人群譁然。
跪在地上的管事脸se煞白,缩着脖子抖如筛糠。
混乱之中,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吼了句,“玄方之术,口说无凭,岂可以此定罪?!此等做法,与草菅人命有何区别?!”
那人言毕,围观百姓群情激愤,纷纷要求大理寺入陈府查看,给个说法。
如此一来,反倒正中了沈朝颜下怀。
想她在民间的声名,这些人会站在她这边就怪了。
不过也正因如此,以谢景熙在民间“谢青天”的威望,这下不来一把“顺应民意”的把戏,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沈朝颜“哎哟”一声,做出心虚的样子,撑臂扶住了额角,嘴角的弧度却怎麽都压不下去。
谢景熙把她的把戏都看在眼里。
之前大理寺一直想进陈府查看,苦於没有机会。他夜里探访到的东西,也只能作为辅助消息,不好当面拿出来讲。
可这一次,沈朝颜正大光明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真不知是该说沈朝颜利用了他,还是帮了他。
“大人?”
裴真在这时走上前来,静候吩咐。
谢景熙没说什麽,对他微一颔首,示意带人进府查看。
裴真当即带着大理寺一g人等进了陈府。
“谢寺卿。”
身後传来清丽的nv声。
饶是谢景熙再不喜沈朝颜,他也不得不承认,她生了把悦耳的好嗓子。
他从小习琴,通晓音律,自是知晓嫋嫋余音,洋洋悦耳之意。
世人都道他喜诗、善画、书法、棋艺皆是翘楚,却不知他甚少赏乐,不是因为不通,而是由於太过喜ai,以至於碌碌庸流,皆难入耳。
之前几次见面,两人不是在对峙,就是在掐架,如今被她这略带欣然的声音一唤,谢景熙当下微怔。
“站着做什麽,”她笑得坦然,指了指下首的座位对他道:“坐着等吧。”
言讫,还让有金捧了一盏冰镇的清凉饮过去。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别说两人之间,到底还隔了个君臣的差距。
谢景熙不能推拒,只好依言入座。
清凉饮捧在手里,一勺入口,口齿生津,只是……
谢景熙眉头一蹙,低头看向手里的杯盏。
“哎呀!”
身侧的人低呼一句,似是倏地响起什麽,转头看向谢景熙一脸歉se地道:“我方才忘了吩咐有金加两勺蜂蜜了。”
说完抬眼往蜜罐里一看,又是一脸无奈地道:“蜂蜜怎麽用完了?清凉饮不加蜂蜜可酸得很,这要人谢寺卿怎麽喝?”
谢景熙看她自己在一旁演戏演得上瘾,懒得计较,俐落地一抬手,将清凉饮喝了个乾净。
沈朝颜稍愣,之後却满意地支着下巴,笑盈盈地看他。
“快给谢寺卿夹几块蜜饯去。”沈朝颜指了指小案上的盘碟。
可没等有金走过去,谢景熙放下杯盏,不动声se地一撩袍角,平静道:“郡主亲制的蜜饯,臣恐受之有愧。”
“嗯?”沈朝颜看过来,一脸不解。
“不是麽?难道臣推断错了?”谢景熙恍然,旋即略带歉se地解释,“臣见郡主将指甲都剪了,以为……”
话说一半,沈朝颜的脸se果然y沉下去。
一来一往算是扯平。
两人都不再说话,各自冷脸盯着陈府那两扇朱漆广门沉默。
不多时,裴真便带了人回来。
几人对着谢景熙和沈朝颜一拜,将一个箩筐从陈府搬了出来。
谢景熙当然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麽,给了裴真一个继续的示意。
几名衙役将箩筐一翻,一堆黑乎乎的东西倏地铺了满地。
一时间血腥屍臭扑鼻。
围观众人纷纷捂鼻後退,待到看清那一堆东西是什麽,一些胆子小的已经惊叫起来。
“天呐!是猫屍!”
“这麽多猫屍!”
“我听说似乎是有种颇为y毒的避灾之法?”
“对!听说就是用猫屍祭奠,镇压邪煞之气,所以……”
众人热议,目光齐齐投向跪坐前方的管事。几个方才还义愤填膺的百姓瞬间变了态度,纷纷对管事的下作手法唾弃不已。
跪在地上的管事已经吓傻,只哭着哀求沈朝颜放过他。
沈朝颜当然不肯。
她看了眼坐在下首的谢景熙,只见他起身整了整身上的官袍,正义凛然地扫过管事,对裴真吩咐道:“将犯人带回大理寺受审。”
而作为“受害者”的沈朝颜,自然是有理由前往旁听,了解案情。
谢景熙走在前面,见她过於自觉地跟上来,回头递给她一个冷冰冰的眼神。
一行人就这麽呼呼啦啦地回了大理寺。
谢景熙知道沈朝颜兴师动众ga0这一出,就是为了探听陈尚书一案的内情。
反正也赶不走,乾脆便随了她的意。
等几人在讼棘堂坐好,陈府的管事就被带了上来。
管事的虽然在陈府当差,但到底管的都是後宅之事,没见过什麽大世面。
枷锁脚镣一戴,再见到正襟危坐的大理寺卿,早就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不等谢景熙问,刘管事自己先期期艾艾地全招了。
说陈府中所摆的祭坛并不是为了加害昭平郡主,而是为了给陈府避灾。
沈朝颜冷笑,“若只是为了消灾避祸,供奉观音佛主未尝不可,只怕是所求之事佛门也不管,才会用了此等y邪招数。”
管事一听,额角冷汗直冒,瑟瑟不敢再言。
沈朝颜步步紧b,冷声斥责,“还不快交代所供奉乃何物!”
“是!是!”管事连声答应,垂头老实道:“小的也是从外面听说这个法子。说是用猫屍供养巯胃大人七天,冤魂便不敢再来纠缠。”
沈朝颜一愣,这才明白,当日她在木像後面听到的“裘卫”原是指的巯胃。
传闻此乃y间十二鬼差之一,专以索命厉鬼冤魂为食。
这麽一来,就跟那夜管事所说的对上了。
只是……
沈朝颜眉头一蹙,侧头看向堂上的谢景熙,果听他语气淡淡地重复了一句,“冤魂?”
话已说到如此地步,管事自知是瞒不过,只得继续交代道:“陈尚书生前曾听闻丰州刺史si於其子之手,且还被焚屍,至那以後,他便开始心神不宁,连夜失眠。有时甚至噩梦频发,需要有人守夜才能入睡。”
此话一出,谢景熙和沈朝颜都微微一怔,侧耳倾身,示意他继续。
管事咽了口唾沫,又嗫嚅着道:“老奴还曾在守夜之时,听见尚书大人噩梦中惊叫,说什麽丰州的冤魂要找他寻仇一类的话。”
“为什麽他会这麽说?”沈朝颜追问。
但管事只是叹气,道:“尚书大人没提过,老奴自也不敢多问。只是不久之後,陈尚书的失眠就变成了头痛,每晚都需服药才能入睡。几月过去,本以为会相安无事,不曾想尚书大人竟真的……”
话至此,管事开始隐声啜泣。
谢景熙又接着问了些问题,管事都逐一老实答了。
待到一席话问完,日头早已下去,夕yan煌煌地在脚下铺开一到金。
等到谢景熙交代完其他的事物,转身之时,就见沈朝颜不知何时已经行到他的书案前,手上正拿着什麽东西在看。
他顿时觉得恼怒,行过去一把将她手里的东西夺下,才发现她看的,竟然是几日前让裴真挂出去的解谜寻赏令。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东西被夺走後,沈朝颜不仅不恼,还仰头看他,那双杏眼在霞se下盈盈发亮,笑花儿都要溅出眼角。
“谢寺卿,”她唤他,声音又恢复了陈府之外的那种悦耳动听。
谢景熙没理她,拂袖要走,却听她笑着问,“若是我能把这道谜解了,你打算怎麽谢我?”
脚步迟疑了一瞬,谢景熙旋身,只见她将手背在身後,一副x有成竹的模样,笑得颇为狡黠。
许是夕yan太灼眼,不知怎的,谢景熙想起那晚在陈府墙头上,这人也是摆出一副这样的神情,然而下一刻,等待他的就是那毫不留情地狠狠一踹。
到底不是什麽愉快的回忆。
於是到了嘴边的话一咽,变成蹙起的两道剑眉,谢景熙没理她,把寻赏令往袖子里一揣,转身就走。
“诶诶!”身後的人着了急,跟着他小跑出去。
可谢景熙到底b沈朝颜高出不少,直至行到讼棘堂门口,她都没能追上他。
“诶谢、谢景熙!”
身後的nv声骤然拔高,与此同时,谢景熙只觉腰腹处猛然一紧。
一时间两人都安静了片刻。
谢景熙低头,只见一只莹白小手,不偏不倚,正牢牢抓住了他紫袍外的金玉带……
面前人的眼神一瞬便冷下来,仿佛有一阵风,吹得脚下的晚霞都晃了晃。
沈朝颜觉出不妥,这才放开了谢景熙腰间的金玉带。
谢景熙倒是没说什麽,转身垂眸看她,气压低得吓人。
沈朝颜不自觉往後退了两步,但还是倔强地高仰着脖子,伸手指了指他袖子里的寻赏令道:“那个谜,我会解。”
谢景熙似信非信,不动作,不说话。
沈朝颜懒得跟他啰嗦,扯起他一只手,兀自伸手进他的袖子里,要去0那张寻赏令。
指尖接触皮肤的那一刻,像柔软的羽毛滑过,su而痒。
谢景熙浑身一颤,僵y地往後退开一步,竟然下意识地就将手里的东西递了出去。
沈朝颜满腹心思都在那道谜题上,并未注意到他这样露怯的一幕。
她行至谢景熙的书案前,扯来一张白纸,开始埋头写起来。
“这应该是某种单向或者双向拼字法,按照一定的规律从一头或者两头,用里面的符号组合成汉字……”
沈朝颜一边解释,一边尝试不同的组合方式。
烛光下,那只纤白的小手快速移动,很快就写满了一张白纸。
“不对……”她蹙眉喃喃,下意识问谢景熙道:“这张纸条是丰州发现的,还是陈府?”
谢景熙一愣,回神道:“陈府。”
“陈府?”沈朝颜放下手里的东西,单手撑着下巴思忖,“那会是什麽规律呢?”
书案上的烛火哔剥,炸开一簇星火。
眼前nv子瞳眸晶亮,饶是蹙眉沉思,眉眼间也显出一gu挡不住的灵动。
“如果说,陈尚书是凶手的第二个目标……”她嗫嚅,在每一行的位置往後退出两个字元,“那麽……”
剪影滑过宣纸,很快,沈朝颜在纸上写下了一句话——
染尽春水未成仙。
“这是……”谢景熙蹙眉。
然而还没等他说出下半句话,身旁的人已经开心地叫起来。
“知道了!我知道了!”沈朝颜将手上的笔一扔,抬头兴奋地看着谢景熙道:“染尽春水未成仙,是仇!对,仇杀!凶手杀陈尚书,是为寻仇!这麽一来,跟管事所言也对上了!”
谢景熙听得一头雾水。
“啧!”沈朝颜瞪了他一眼,一脸嫌弃地解释,“尽就是去掉,春指木,水指三点水,喏!”
她将手里的宣纸扯过去,指着它对谢景熙道:“染字去掉木和三点水,就是九。然後……”
粉白的指尖滑向另一边的“未成仙”三个字,沈朝颜在上面一点,“未成仙,那就是人。所以人字旁加上九,就是……”
“仇。”
谢景熙接到,眉头微蹙。
“对!”沈朝颜笃定,“就是一个仇字。”
话音落,沈朝颜只觉身侧一空,她愣了愣,反应过来的时候,谢景熙已经步履急切地朝着堂外行去。
“喂、谢……喂!”沈朝颜追上去,三两步窜到谢景熙跟前,张臂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去哪儿?”沈朝颜问。
谢景熙看了她一眼,步子却没有停下,只平淡道:“查案。”
沈朝颜蹙眉,一脸不解地重复,“查案?查案你不带上我?”
眼前的男人这才一顿,乌黑的眼睫垂下来,投下黑沉的一片y翳,那表情似乎在问——
我什麽时候说过要带你?
“……”沈朝颜惊呆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这麽,被这个光风霁月、刚直不阿的“谢青天”,正大光明地给“白p”了。
沈朝颜歪头瞪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然而某人却像是没有看到,自动忽略後,转身绕过了她……
“谢、谢……”沈朝颜不甘心,接着追,却见谢景熙出门後径直翻上一匹枣红se高马,手一挥对她道了句,“不必。”
之後掉转马头,扬长而去。
沈朝颜:“???”
“郡主?”有金在这时凑了个头过来,看着一人一马走远,砸吧着嘴问沈朝颜道:“你谢谢寺卿什麽?”
沈朝颜皮笑r0u不笑,“我谢他全家!”
又被谢景熙摆了一道,沈朝颜自然是郁闷得不行。
活了这麽久,这个什麽劳什子谢寺卿,真是她遇到过最油盐不进、软y不吃的人。
可偏偏沈朝颜又一点办法都无。
马车碌碌而走,在h昏的小巷里穿行。
有金自是知道她心情不好,忙拿出新得的线索对沈朝颜笑道:“郡主,上次您让奴婢查的香灰有消息了。”
香灰?
沈朝颜一怔,想起第一次夜探陈府的时候,她确实在陈尚书被烧过的寝屋里找到过一些可疑的香灰。
若是有金不提醒,她还真险些把这事儿给忘了。
“怎麽样?”她问。
有金回她道:“我找的这位制香师傅说,这香的主料就是很普通的白旃香,大部分的配料师傅都能分辨,只是有一味气味特殊,师傅说他从未闻过。”
“哦?”沈朝颜来了jg神,一gu脑儿地从贵妃榻上坐起来。
白旃香……和气味独特的一味香料?
沈朝颜思忖着,嘴角渐渐牵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可就太有意思了……”她喃喃,沉思着靠回了车壁。
有金却一头雾水。
沈朝颜见不得她这副呆样,啧了一声,问她,“你知道白旃香的功效是什麽?”
“似乎是用於礼佛时候,能清除杂念,集中jg神。”
“嗯,”沈朝颜点头,“所以……陈尚书怎麽会在自己睡觉的时候,点这种香呢?”
有金恍然,“所以……”
一个急停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车外传来阵阵喧哗,沈朝颜眉心一蹙,撩开帘子却见平日里人流零星的小巷,当下竟然人满为患。
“这是怎麽了?”她没好气地问。
“回郡主,”外面响起车夫的声音,他亦是疑惑道:“好像是金吾卫拦了朱雀大街。”
“金吾卫?”沈朝颜诧异,掀开幔帘探出半个身子,“可有说为什麽要拦街?”
车夫站在车头望了望,回到,“小人看,好像是……好像是哪个大人物的卫队,从明德门往朱雀门去了。”
大人物?
哪个不长眼的“大人物”居然敢在沣京拦她的车?!
本来心情就不好,沈朝颜当下更是来了火气,两步跳下马车,拨开人群就挤到了封锁着巷口的金吾卫面前。
腰间玉符一亮,两个金吾卫收了兵刃,跪地行礼。
沈朝颜没让人起来,望了眼刚才经过的人马,问他们到,“这是谁的卫队?连本郡主的车驾都敢拦。”
两名金吾卫对视一眼,道:“回郡主的话,这些是……”
“沈茶茶?!”
远处,一声且惊且喜的呼唤打断了两人的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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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二上线,谢寺卿开启漫长的吃醋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