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节(2/2)

紫金科技的员工在赶工的时候也是连轴转。

但是他们在项目成功之后能得到的物质奖励,那是相当的丰厚。

职位足够高的核心员工,一年的年终奖能在市中心买一套房毫无压力。

农科院的工资可没这么高。

安夏很好奇他们的动力,郭教授告诉她:“我92年在华北农村做调查,棉农真的惨啊……他们的棉花被虫子吃掉,农药中毒还死了不少人。有的一家子,儿子儿媳都被毒死了,唉……”

农科院研究棉铃虫防治的人捉了几条棉铃虫泡在农药原液里,它们快乐的游来游去。

所里的棉花试验田被棉铃虫啃了个精光,郭教授都亲自上场捉虫。

更让他们感到丢脸的是:农业部部长出悬赏一百万,向全社会寻找能解决棉铃虫的人。

这就如同明明有军队,但军队无能,不得不悬赏一百万,对外招募雇佣兵。

郭教授在八十年代在法国巴斯德工作,对资本主义商业运作并不陌生,他说:

“孟山都公司已经在国内有分部,他们的种子迟早会进来。如果我们不自研,到时候种子完全被他们垄断,几代下来,就必须从他们那里购买。”

种子是农业的芯片,一样会被卡脖子,安夏明白。

郭教授继续介绍:

国内做抗虫棉也是自主构建基因,要提取有效的杀虫基因,需要试剂,然而,试剂已经被国外封锁了。

郭教授把基因分成八十二个小片段分别提取,再把八十二个小片段拼成九个大片段,再把九个大片段拼成了一个完整的杀虫基因。

用了整整一年零八个月。

就手搓基因来说,算快的。

如果能用人工智能完成,说不定只需要一个零头。

基因做出来之后,放进棉花又用了很长时间。

靠的还是「集中力量办大事」,动用了组织的力量,建构了上中下游三层体系,才能这么快完成。

安夏听完郭教授他们的事迹,钦佩之余,提出:“有些部分应该可以用电脑做,不然光靠烧人力,想要超过已经起步好几年的国外机构,太难了。”

“我们是有这个想法,所以才决定与你们公司合作。”郭教授觉得自己的想法已经很超前了。

以前都必须得在真的田里试种,种成功了,才能推广。

安夏:“我们公司能做的不止是模拟现实的种植环境,还能做更多的事情。”

郭教授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她:“比如?”

“比如育种。”安夏说,“我不知道农科院更在有没有更好的办法。不过我在农村里看到,许多人还在用泡水和手捏法,全靠经验。”

传统育种工作就是:一杆秤、一把尺、拿牙咬、拿眼瞪。

跟古代农民的区别不大,效率极其之低下。

郭教授没吭声,旁边的农大生脱口而出:“我们现在也是呀!”

安夏:“我们的人工智能可以完全用数据说话,筛选最优质的种子,继续下一轮的选育。”

郭教授思虑再三,同意将种子和数据给紫金科技,用人工智能进行育种和选种。

安夏走的时候,农大生依依不舍:“这些数据都是我们蹲在田里,一棵一棵测出来的,希望能有用。”

“一定有用!”安夏保证。

安夏带回的新课题,对人工智能团队是个挑战。

在此之前,人工智能团队的主要工作量是穷举,疯狂配对就行了。

现在安夏要的是挑出种子里拥有特定基因的那几粒,并且让它们延续下去。

计算机不仅需要准确预测,甚至还要进行虚拟诱变,预测变异的结果,并且进行规模化验证。

刘杰看着技术要求,笑道:“安总,我们这要是能做得成,连窑变瓷器都可控了。”

“那不是挺好的么,万一哪天你穿越到古代,先靠做窑变瓷器发大财,然后靠控制稻穗的数量向皇帝献祥瑞,就能当大官了。

再往后,就是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加九锡,最后三请三让,你就是皇帝啦!”

人工智能没有问题,问题是刘杰全组人对农业一窍不通,他们组里只有一个人亲自种过东西——葱和蒜,后来还因为出差忘记浇水干死了。

这种重度交叉学科就是很不友好,最后那位种过葱蒜的同事,被同事们共同推选为与农科院沟通的专员。

安夏过来询问他们进度的时候,刚好遇到这位叫王小山的同志整理提问的大纲,他有不少东西要问。

“你这个问题不行。”安夏说,“太多计算机行业的专业术语了,不能确保他们听得懂,沟通效率会降低。”

她指着一个词「非结构化数据」:“你跟他们要这东西,肯定没人懂你在说什么。”

“这……这不就是图像、视频和文档吗?没通过预定义模型构建的都是呀。”

王小山觉得这个词就跟「面包」「电视」一样,很简单的,平时上班时常说。

安夏摇头:“你随便问个高中生,你看他们懂么?”

王小山十分为难:“可是不用这些词……没别的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