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厢,韩耀魄和谢江遥赔礼又道歉,好不容易才从金月酒坊脱身。
“苍术这个家伙……”
韩耀魄扶着墙角,还没从刚才的大乱斗里缓过神。
谢江遥愤怒道:“我当他赤子心性、一心为父,才出手相助,却没想到他是这等满口谎话的人。”
看谢江遥一副气哼哼的样子,韩耀魄感觉有些好笑。“好啦,帮他是你善,坑咱是他坏。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次就当长个记性。”
“也对,”谢江遥点点头,“有力者疾以助人,有财者勉以分人,有道者劝以教人。我且行善,无需在意他人恶。”
心下郁结消散,谢江遥向韩耀魄颔首:“多谢开导。”
“不过,”韩耀魄低头沉思,“刚才在金月酒坊,有一个护院长得很像在街上撞到我的那个狼人。”
“金月酒坊在镇西,当时我在镇东,横跨一个小镇,他跑这么远干什么?”
而且金月酒坊一个民间生意,居然有如此完备的防卫体系,着实古怪。
谢江遥思忖半晌,“不如这样,我且去一探究竟,劳你在这等待片刻,我去去就回。”
韩耀魄也知道自己战五渣是个拖油瓶,只嘱咐他注意安全。
于是谢江遥寻了个无人的后院墙角,蹬地飞身,几个起落翻进了金月酒坊的院子。
谢家功夫飘逸灵动,借着假山竹丛遮挡,谢江遥暗中观察金月酒坊的内部地形。
通往后院的回廊五步一人,十步一岗,每隔一盏茶功夫就见一队狼人护院巡逻。
“真是倒霉透顶,遇上这些个冤家!”
掌柜的声音远远传来,他快步走着,面上仍带愤怒,身后跟着几个高大狼人。
“老大,那个挑事的小子最后不见了,”跟在掌柜身后的一个狼人说道,“此子身份不明,动机不纯,不可不防。”
掌柜眉头紧锁,侧头低声吩咐:“赶快去检查……”
狼人听了,点头应声。
狼族嗅觉灵敏,谢江遥没敢跟太近,后半句话没听清。
吩咐过后,领命狼人和掌柜一行人分开,一往左一行右。
谢江遥在分叉口驻足。
思索一会儿,抬步向左,跟上了领命狼人的身后。
狼人警惕性很高,不时四下观望、改变路线,加之来往巡逻不断,谢江遥跟踪地艰难,几次险些跟丢。
好不容易跟到最后,狼人来到一片地穴式金月酒窖入口,与守卫的狼人说些什么,然后矮身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地下入口。
眼下守卫森严,谢江遥无法跟到地下,只能藏身暗处观望。
过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那狼人才上来。
经过谢江遥时,他并没有在这狼人身上嗅到金月酒特有的凛冽酒香,反而那股狼人特有的醇厚体味浓郁了很多,隔着好几步远都能清晰闻到。
韩耀魄等在院外,不知过了多久,谢江遥从院墙上翻身而出。
“你怎么样?”
韩耀魄询问谢江遥有没有受伤。
谢江遥摇头,示意韩耀魄先回客栈与谢晴虹谢骨铃汇合。
二人回到客栈,将大致情况说了一遍。
谢晴虹命谢江遥合骨铃入夜后借轮班换岗时机、避开守卫,再去探查。
谢晴虹提点:“点到即止,如遇不对,立刻返回。”
他们人数不占优势,又是在人家地盘,不便正面硬碰硬。
骨铃和谢江遥应了。
可等入夜再探,却发现酒窖空空如也,里面什么也没有,想来早就狼去窖空。
距离庆典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几人不能再拖延,只能按下不表,动身启程。
过了醉仙镇,就是无方王城。
王城占据无方山脉最广阔的山峰,削顶建城,气势恢宏。周边环绕一圈城镇,天子脚下繁华无边。
四人在客栈落脚。
为了伪装身份,他们要了四间房,一人一间。
见骨铃和谢江遥进屋去了,韩耀魄停下脚步。
谢晴虹侧首:“怎么了?”
一头雪亮的长发掩盖在斗笠面纱之下,无限风情不泄分毫。
韩耀魄有些担忧:“我总觉得此番行程太过风平浪静,心里有些不踏实。”
一路看过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他都要忘了这是八荒之下吃人不吐骨头的恶域。
老狼王将无方打造成世外桃源一般,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想下意识想去牵谢晴虹的手,但想到这是在外面,只能无奈放下。
隔着面纱,谢晴虹笑了。
一手撩开面纱,他一把将韩耀魄拦腰搂入怀中,长长的白纱垂落,隔绝出一方单独的小世界,将二人笼罩其中。
近在咫尺的面孔,韩耀魄感受到谢晴虹清浅的呼吸。
“不必担忧。”
唇上落下一吻。
“何须多虑盈亏事。世上绝无万全之策,只要用心发现就有破绽。况且我们一路幻境都安然无恙,更不惧这无方风雨。”
万事到头,只求问心无愧,不论什么,我们携手。
暂时别过,韩耀魄进屋,叫来小二烧热水洗澡。
赤身裸体沉入水中,一路的风波疲惫都洗净,韩耀魄满足地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