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氏90级的地震让整个三月都陷在恐慌的泥淖里,铺天盖地的噩耗一直持续到了六月,客厅里的黑色匣子每天播报伤亡人数和失踪名单的频率渐次减少,一切好像都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碗大的疤痕还留在东北沿海的土地上,空气像是有重量,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制服换季那一日下了场雨,原本就沉重的空气更让人如同蒸锅里没处理干净的鱼,讨人嫌的天像个倒扣下来的深潭。但更让二年c组心惊胆战的是连续几日心情欠佳的三日月昼,以至于窗外豆大的雨点开始砸落,只是她手里迅速转着的笔一不小心脱离控制,掉到桌子上这种小事,就把教室里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原封不动的堵了回去,甚至没给理科老师黄泉川先生举起的黑板擦敲到讲桌上的机会。
当事人毫无觉察,继续伏在桌子上,勾起手臂枕住脑袋,另一只手转着笔,勾勾画画解一道函数题。午休时也是如此,所有试图探明天气状况的人统一避开了三日月昼所在的中间地段,一致挤到了前后两排的窗户前。
独有一个例外,男子田径部的渡边润也,算是青学里的风云人物了。他拿着美术馆门票走到三日月昼身边,双臂撑着她的桌子靠过去,露出标志性的阳光清爽的微笑:“三日月同学,周末一起去看展览吗?”
三日月昼瞥了一眼设计感十足的门票,抖了抖自己手里的纯爱漫画,百无聊赖的回答:“不去,比起某某派大师的艺术品,我更喜欢漫画。”
“那……涩谷新开了一家游戏厅,我听说你打游戏挺厉害的,什么时候切磋切磋。”
“喂……”她抬起埋在漫画杂志里的脑袋,像黑暗里的一束火苗,漂亮的脸不由自主的让人想起“蓬荜生辉”这个词,只可惜没耐心的皱着眉:“我不止游戏打的好,我什么都能做的很好,知道你为什么做不到吗?因为你整天满脑子想的都是泡妹。”
坐在手冢国光前排的乾贞治咋着舌头,推了推眼镜直摇头:“四句话,三十五秒。”而另一旁的早乙女琉奈也叹惋又习以为常的尾随其后说出了一个数字:“第三个了。”
手冢国光拆开便当,整片喧嚷的环境里抬起眼皮在乾贞治和早乙女琉奈身上绕了一圈:“这是怎么回事?”
升学后两个月的相处时间并没有磨去早乙女琉奈对同班同学手冢国光君的畏惧。一直害怕幽灵和恐怖故事,甚至迷信的在房间里挂着把桃木剑,在钥匙扣上系着御守的少女永远记得高中一年级,他悄无声息站在自己背后,摘过她手底帮三日月昼写的检讨的场面。她捧着便当的手颤了颤,像罹患帕金森的老太太:“就是这段时间以来,和阿昼表白并且惨遭人身攻击的男生数量。”
“对渡边同学的态度已经很不错了。”乾贞治拨动着米饭,说话声低沉成熟,吐字清晰,不疾不徐,掺杂着与外表不搭调的慵懒:“第一位只收获了一个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