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把未来老公打哭了(1/2)

周三,许瑞言看见李恩在跟几个隔壁班的大块头讲话,楼道里刚好没什么人,说话声听得格外清楚。

李恩提到了“蒋邵成的儿子”“揍一顿”“钱管够”等字眼。

许瑞言站在走廊拐角,心中警铃大作。

等李恩和那几个人散了,许瑞言吞咽了一下口水,走了出来。

李恩倚在阳台栏杆上吸烟,鼻梁上的伤疤结了痂,纱布已经摘了,但脸颊的淤青还是挺瘆人的。

李恩抬眼见到许瑞言,一愣,挑了挑眉毛,吐出烟圈,笑道:“你都听到了?”

听人墙角确实有点不好,可现在已经站出来了,许瑞言也不扭扭捏捏,直接了当道:“你想出气就打我吧,我让你揍回来,别欺负蒋肃仪行么。”小时候,他见过蒋肃仪生病进医院,尽管已经完全不见当时的病弱了,但他永远记得蒋肃仪面戴呼吸罩,躺在病床上大口大口喘气的样子,像一条渴水的鱼,随时会干死在浅滩上。

“我……打你干什么啊?”李恩仿佛听见天方夜谭,但很快眼珠一转,把烟熄灭。

“我们不是朋友吗,你知道我没那么野蛮,凡事好商量嘛。”李恩补充了句。

许瑞言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但还是点了点头,似乎松了口气:“只要你不找蒋肃仪的麻烦就行。”

许瑞言的浓眉大眼黑白分明,从面相就能看出性格很好,并且被蒋肃仪管久了,肢体动作偶尔会流露出莫名的乖巧感。

当然,许瑞言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你站着累不累?”李恩眼神兴味地坐到了台阶上,牵住许瑞言手往下一带,“坐下聊。”

牵手是许瑞言和蒋肃仪间常有的动作,但和其他人这样,许瑞言怎么都觉得别扭。他挣脱李恩的手,依然杵在原地,意思是就想站着。

“一起坐着说嘛。”李恩朝许瑞言眨了眨眼。

许瑞言搓了搓被碰到的指根,不大情愿地坐下,李恩露出笑容,嘴唇凑到许瑞言颈边,许瑞言没来得及防备,后颈被嘴唇擦触了一下。

“你好香啊。”李恩嗓音带笑,“是喷了香水吗?”

说着又要靠近,许瑞言一把搡开了他,李恩捉住他的手。

“手真软,像个oga。”李恩到底是个alpha,力气大得吓人,许瑞言根本抽不出来。他立刻用另一只手去掰,被李恩抓住摁了下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许瑞言嫌弃得表情都扭曲了。

“让我亲一下,我就不找蒋肃仪的麻烦。”李恩游刃有余地和他对抗,再次笑着眨了一下眼睛。

许瑞言慢慢瞪大了双眼,随后被火燎屁股似的,奋力挣开李恩。李恩把他反推到墙上,笑容灿烂。这时,蒋肃仪刚好从转角走过来,看见两人手抓着手,李恩在许瑞言手背亲了一口,十分亲昵的模样。

从许瑞言的方向正好能看见蒋肃仪,他立刻跟被烫了似的去推李恩,“小肃!”

许瑞言喊完这声,李恩就放开了他,转过头来。

蒋肃仪一手扶着栏杆,保持着正要上楼的姿势,眼神紧锁在墙角处。许瑞言刚挣脱束缚,一副想辩白又不知如何开口的表情。

发觉两人僵持的气氛,李恩突兀的笑了声,走时故意拍了拍许瑞言的肩膀。

许瑞言警惕得寒毛竖起,李恩却仔细看着他。

“长着一对招人的狐狸眼,本人却是呆呆笨笨的类型。”李恩嘴角带笑,“行了,一笔勾销了。”

许瑞言瞄着蒋肃仪那不是太好看的脸色,主动走了过来,他不想让蒋肃仪知道这件事,等会儿又打起来就不好了,干脆撒了个谎,小声喃喃:“我就是问问他伤怎么样了,你可别又发疯啊。”

蒋肃仪手抓栏杆,手背青筋凸起,许瑞言看得眉毛一跳,随后被蒋肃仪粗暴地拽进了洗手间。

门被撞开,洗手间空无一人,蒋肃仪指了指角落的水龙头。

“去洗干净。”

这语气中裹挟着压抑的怒火,许瑞言刚撒了谎,自觉理亏,没做言语上的挣扎,朝水池走了过去。

“好好好,你想怎样就怎样吧……”许瑞言一边小声嘀咕一边作势洗手,脖颈微垂,蒋肃仪眼神移了过去,似乎嗅到了什么,脸色霎时降到了冰点。

许瑞言还在慢吞吞的拧开关,水龙头只流出很少的一点水。

下一秒哗啦一声巨响,阀门被人拧大,洗手池底部溅上来的大量水花把许瑞言惊得一退,“啊。”他下意识看向蒋肃仪,随后默默噤了声。

不敢再看蒋肃仪的脸,许瑞言连忙把手放到水龙头下面,认真搓洗。

他一面洗着,听见背后有动静,转过身,眼睛瞪得溜圆,“你又要干什么啊?”

“还有身上,”蒋肃仪不止从哪接了根水管,看样子要把许瑞言从头到脚冲洗一遍,“也全部要洗干净。”

许瑞言用手背搓了搓脸颊被溅上的水,有些害怕道:“你别发疯了……”

下一秒,他的手被悍然反剪在背,沁凉的水柱喷涌而来,他一边挣扎一边格挡,却怎么也逃不脱蒋肃仪的掌控。

蒋肃仪臂膀如铁钳一般,而且地方小压根没处躲,许瑞言好不容易窜到一旁,结果又走进死胡同里。蒋肃仪比之前还要强硬的逮住他冲水,许瑞言被按在墙上,不一会就被洗得衣服都透了,浑身上下滴水。

心虚被火气代替,许瑞言闪开喷溅到脸上的水柱,劈手夺下那根水管,怒气冲冲吼道:“够了!我忍你好久了!”

说完,许瑞言不管不顾地一甩水管,软管正好打在蒋肃仪面门,他立时有些后悔。

正想着为什么没声儿了,许瑞言气喘吁吁抬起头,定神一看,从头到脚,完完全全的怔住了。

蒋肃仪的脸上有明晃晃的两道水痕,不知是什么时候落下来的,还有半颗要掉不掉的聚在下颌线边缘。

许瑞言感觉自己的愤怒像水滴一样蒸发了。

“……”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要说什么好。

盯着蒋肃仪几秒,许瑞言靠近过去,慢慢拉住了蒋肃仪的手,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好在更衣室不远,路上许瑞言又恢复了鹌鹑状态,被蒋肃仪拽着走。

蒋肃仪拿了一套干净衣服甩到他身上。许瑞言却还没从那几滴眼泪中回神,一边瞄着蒋肃仪,一边慢吞吞换着衣服。

天哪,他把蒋肃仪搞哭了!这要怎么办啊?

如果刚才说话语气稍微好点肯定就不会这样了。

他怎么……怎么这么坏了,都把人弄哭了。

许瑞言套个衣服一下站一下坐的,眼神频频瞥向旁边。

蒋肃仪已经从储物柜拿出一支抑制剂在注射。

许瑞言这才想起蒋肃仪刚才的体温好像有点烫,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你别生气了。”他担忧地看着蒋肃仪,想着刚才的一切都是易感期在作祟,仅存的怨气也没有了,“很难受吗?要不我让林书苑来释放点安抚素给你。”

显然那针强效抑制剂打下去不会太好受,因为蒋肃仪鼻尖正在冒汗,气息也不是很平缓,好像在缓着药劲。

蒋肃仪视线落在许瑞言手臂被扼出的红痕上,似乎想说什么,但很快又抿紧了唇。

“不用。”

被拒绝了提议,许瑞言眼神一下蔫了。

他垂下眼帘,无措地左右捏右手:“嗯,好……那我们回教室上课吧。”

可是内疚的滋味像猫爪挠在心上,人虽在课堂,眼神却在蒋肃仪、课桌间来回徘徊。

许瑞言低下头去的时候,蒋肃仪眼神随之飘了过来。

他看见许瑞言抽出一张没写过的稿纸,在上面写一行就划一下,最后揉成一团,又拿了一张新的,摊开摆在桌面上。

许瑞言又看了过来,蒋肃仪视线落回自己的桌上。

许瑞言笔头戳戳下巴,满目愁容。

他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好话对蒋肃仪说,天天都呆在一块儿,该聊的都聊完了,只写几个字又显得道歉不诚恳。

最后他写下一堆车轱辘话,大意是保证自己以后再也不搭理别的alpha——特指李恩。

写好了,署上大名,叠成两叠,飞快地顺着桌面朝右边推了过去。

很快,旁边传来展开纸条的声音。许瑞言刚才偷瞄得很起劲,现在却一眼都不敢往旁边瞥。

过了几十秒,纸条原样飞了回来,落在桌子上。

许瑞言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展开一看。

好好听讲。

纸条上只多了这四个字。

许瑞言把纸条收好,依然愁得对书发呆,垂着眼,机械性的插拔笔盖。

过了两节课,能明显感觉到关系缓和了点,他主动搭话,蒋肃仪是会理的,不过问多几句,就不再搭理他的没话找话了。

在许瑞言苦思冥想找不到话说的时候,蒋肃仪瞄着他那拧成麻花的眉头,淡淡抛来一句。

“我不生气了,你以后乖点就行。”

许瑞言头迅速一转,眼睛亮了一瞬,可很快又黯淡下去。

他小声嘟囔:“不生气也不行……”

许瑞言是一个一旦理亏,就会负罪感很重的人,尽管蒋肃仪已经表明这事翻篇了,他还是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

又捱过了几节课,终于让许瑞言找到了机会“赎罪”。

饭点,人群陆陆续续往食堂挪去,许瑞言主动请缨打饭,让蒋肃仪在一旁等吃就行。

蒋肃仪看着那一盘和平时别无二致的营养餐端上桌,没说什么,低头吃了起来。

许瑞言坐在对面,把一只小盒子里的炸鸡块分到他盘子里。这是许瑞言每次都要点的东西。

“我不爱吃这个。”蒋肃仪停住了筷子。

热情有点被浇灭,许瑞言变得臊眉耷眼:“那怎么每次我夹给你,你都吃了。”

蒋肃仪用筷子把炸鸡夹进嘴里,不再言语。

许瑞言脸上再度阳光普照,飞快地扒了几口饭,两人安静地吃了一会儿。

“对了,要不要我帮你写今天的作业?”许瑞言忽然说。

“不用。”蒋肃仪用调羹喝了口汤。

“那我替你做明天的值日。”

蒋肃仪继续吃饭。

又不搭理人了。

许瑞言咬了下嘴,似乎陷入了某种纠结里,过了一会儿,许瑞言窸窸窣窣放下饭勺,端着盘子站起身。

蒋肃仪眼也没抬的往右边让了让,许瑞言紧挨着坐到了他旁边,张了张口,好像想说什么,又低下头。

数秒后许瑞言有些不好意思的凑近了一点。

蒋肃仪侧过头,听他要说什么。

“下次协议日……”只听许瑞言很慢地发出声音,“我帮你舔那个,行不行?”

蒋肃仪目光又转落回去,过了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

许瑞言听见他略一点头说:“可以。”

周五放学,这天通常不上晚自习,下午下了第二节课就可以走了。

林书苑刚收拾好要带回去的书,扭头想问许瑞言要不要一起去操场玩会儿。

结果就看见许瑞言十分利索地把包收拾好了,很自然的牵住蒋肃仪伸来的手,两人出了教室,一起走到太阳底下去了。

“……”林书苑无声地张了张嘴,杏眼瞪得圆圆的。

等快到校门外的梧桐树下,许瑞言撒开蒋肃仪的手,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疑惑地问:“车没来吗?”

平常周五下午两三点,接送的司机就会在这附近等了。

“商业街门口不好停车,一会儿坐公交回去。”蒋肃仪这样说完,又很随意地牵住了许瑞言的手,许瑞言语调轻快地哦了一声,问为什么。

“你不是说想吃东西?”

林荫道对面是卖文具的和零星的餐饮店,一直向前延伸到商业街,蒋肃仪牵着他走过斑马线时低声说:“热就走屋檐下面。”

市沿海,夏季漫长,夏天两三点的太阳晒得人眼前发白,马路上偶尔有车辆飞驰过去的声音,一排排店铺的空调外机呼啦啦鼓着热风,许瑞言刚走了一会就出汗了,平时总会碎碎念几句好热,今天却什么话也没说。

高夏季校服是白色短袖衬衫,系一条黑色的领带,布料薄薄的,出了汗很快就干了。两个身量差不多的男生手牵手往前走,身影短暂地在路边店铺玻璃上晃过,带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店里打盹的店员掀了一下眼皮,视线跟着那两道紧挨的身影偏移过去。

又穿过一条斑马线,等红绿灯的时候,蒋肃仪发现许瑞言正在盯着他的侧脸。

“在看什么?”蒋肃仪问完便转过了头,前面就是商业街入口,撑遮阳伞的行人也渐渐多起来。

许瑞言从鼻子里哼哼了两声,笑着说:“看你今天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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